“杏城兄,馮大帥召集大家去鐵獅子衚衕。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不動身啊”看到穿着長衫坐在躺椅上悠閒的讀着資治通鑑的楊士琦,樑士貽總覺得似乎楊士琦已經沒有了當年小諸葛的銳氣。
“明公已逝,我等也該歸隱田園了,何必再去奉承新主子討口冷炙。”楊士琦自顧自的翻頁,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唉。還是你和菊人兄看的清楚。不過兄弟我拖家帶口的,卻是不能如此瀟灑。還請杏城兄見諒。”樑士貽還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也沒法子說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許是貪戀權位,或許是心存僥倖,或許是畏懼兵威,雖然沒有想清楚自己的動機,但是樑士貽卻沒有再停留,而是被黃包車拉着直奔鐵獅子衚衕曾經熟悉的袁府而去。馮國璋也想整合整個北洋的實力,奈何自己那位袁大頭主公手段高明的很,他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一個體系的人,互相勾心鬥角的事情從來就沒斷過,袁世凱活着當然沒有問題,他在大哥的位子上,誰敢不服,即便是北洋三傑也不過是他的鷹犬。但是現在袁世凱暴斃,整個北洋就立時四分五裂,雖然馮國璋憑着好人緣和資歷拉住了一幫直隸的兄弟們,還有曹錕等人的幫襯,但是段芝貴等皖系的對抗和徐世昌、王佔元等人出走讓北洋直系根本就不具備當年北洋天下雄兵的勝況。
不論四九城裡北洋老人們心裡的淒涼,南國革命之都的廣州卻迎來了熱火朝天的景象。12月20日,喬夫經香港歸國,胡傳儒、廖立中等乘兵艦到港迎接。胡傳儒勸喬夫留廣東,整訓軍隊,舉兵北伐。然後“實力廓清強敵,乃真成南北統一之局”。喬夫卻堅持前往武漢前線,主持內外大計,說:“我若不至武漢,則此一切對外大計主持,決非他人所能任”。又說:“今之大患即在無政府”。
12月28日,喬夫從海路來到上海,受到熱烈歡迎。報紙紛傳喬攜有日本贊助的鉅款回國,記者問他:“你這次帶多少錢來?”喬夫說:“予不名一錢也,所帶回者革命之精神耳!革命之目的不達,無和議之可言也!”同日,中華共和國南京臨時政府成立。
12月30日,在六省獨立的情況下,北洋和革命黨其實已經沒有辦法交戰了。北洋皖系轉進陝西,直系停留在冀魯豫邊界不敢隨便跨雷池一步。在這種情況下,名義上的中央政府大清朝廷和作爲亂黨的革命軍之間的南北議和談判開始,而此時的關內18省都發生過武裝起義,其中湖北、湖南、江西、雲南、貴州、廣西、福建、廣東、四川共九省宣佈獨立,另外山東、江蘇、浙江、河南、安徽、上海六省都已經成爲武翼新軍地盤,根本沒有任何一派勢力敢於挑戰武翼新軍的虎威。只有直隸、陝西、甘肅、山西五省在清朝名義控制下,皖系進了潼關,把河防和潼關進行了佈防,顯然是要佔據西北而待時而動。此時的南京雖然在武翼新軍的四面圍堵之下,但是和革命黨還是保持了剋制,沒有封鎖長江航道。12月29日,在南京的九省代表,正式選舉臨時執政。計有候選資格者3人;喬夫、黎元隆、黃克敵。九省代表依次
投票,按照每個省份兩票的計算方式,喬夫得14票,黃克敵得4票,選舉結果揭曉時,“衆呼中華共和萬歲三聲,是時音樂大作,在場軍學各界互相祝賀,喜悅之情,達於極點”。在上海的喬夫得知消息,可沒有黃克敵那麼辭讓一番的虛文,立即覆電南京,表示接受。同日,馮國璋派出的北方代表也抵達上海,南北議和代表在上海達成召開國民會議公決“國體”協議。
1月1日,中華共和國南京臨時政府舉行臨時執政就職典禮,喬夫正式就任中華共和國臨時執政。1月2日,清將領薑桂題、馮國璋、曹錕、王佔元、陳光遠、齊燮元、王承斌、曹鍈、蔡成勳、蕭耀南、孫傳芳、周蔭人、張福來、王汝勤、陳調元等十五人致電內閣,誓死反對共和,請飭各親貴大臣將在外國銀行所存款項提回,接濟軍用。不過等親貴們找老王爺找主意的時候,卻發現慶王爺的產業都換上了山東商會下屬企業的牌子,慶王爺奕劻已經悄悄的離開京城,從天津出海,抵達青島的膠澳總督區,躲在嶗山裡養海蔘了。
1月3日,大清駐德國公使王晟等駐外各使節電請清帝退位。1月12日王公會議,醇親王載灃主依優待條件交出政權,載澤、載洵、善耆及恭親王溥偉反對,並與良弼、鐵良、毓朗等決組宗社黨與南方對抗。1月16日,在養心殿的東暖閣裡,載灃對隆裕太后講了法國大革命中法國皇室遭遇的屠殺,提出了退位的問題,沒想到隆裕皇太后卻似乎是不願意。當天,載灃在下朝的路上,在東華門丁字街遭到不明身份的殺手槍擊和炸彈暗殺,炸死載灃衛隊長等十人,載灃卻倖免於難。1月20日,南京臨時政府正式向馮國璋提交了清帝退位優待條件。1月22日,隆裕召開御前會議,載澤、溥偉等宗社黨成員仍竭力反對共和,他們建議隆裕用宮中金銀作犒賞向亂黨開戰,不過優柔寡斷的隆裕並未同意。
1月22日,喬夫在寧發表聲明,只要馮國璋贊成清帝退位,自即行辭職,讓位於馮國璋。不過老馮畢竟是個人物,他知道在吳宸軒這頭猛虎在身側,誰也別想坐上那個位置。所以這個保證讓老馮當成笑話聽聽而已,卻沒想到被另外一位大佬當了真。這位以利害遊說和買通那桐,並以金錢賄賂隆裕太后身邊受寵的太監張蘭德,威嚇隆裕太后稱大勢已去,如果革命軍殺到北京,則皇室生命難保,而若同意讓位,則可有優待條件。1月26日,曹錕率北洋將領46人聯名電奏,要求立定共和政體。當天,宗社黨強硬派良弼被革命黨人彭家珍炸死。此後,親貴們或請假,或出走,來上朝者寥寥。溥儀在自傳裡說,當時部分王公跑進了東交民巷,載灃、鐵良這對難兄難弟則在此時帶着財寶和百十人的衛隊搬進了紫禁城的武英殿,隨時準備帶着小皇帝跑路。
宣統二年的1月24日,英國公使朱爾典會同法、俄、日公使聲明贊成清室退位。美國自稱不願干涉別國內政,卻是因爲和吳宸軒私下裡已經安排周詳,所以高調的拒絕參加。1月26日,在曹錕授意下,齊燮元、王承斌、曹鍈等率北洋直系將領共47
人聯名致電內閣、軍諮府、陸軍部和各王公大臣,提出民軍已答應對清朝皇室、王族及滿蒙回藏各族的優待條件,陳情“即此停戰兩月間,民軍籌餉增兵,佈滿各境,魯蘇六省中立,阻隔交通。我軍皆無後援,力太單弱,加以兼顧數路,勢益孤危”,要求“懇請渙汗大號,明降諭旨,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體”。到2月2日爲止,聯名增加到50餘人,連關外的張作霖、張作相、湯玉麟等奉系軍閥也都參與進來,基本上囊括了北方七省的大小軍頭,大清國的半壁江山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武昌革命以反對君主專制制度、建立資產階級共和國爲目標,是一次比較完全意義上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正如吳宸軒在報紙上所表示的:“反清的運動素來就有,但是真正意義上的反帝反封建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說起來是從喬夫先生開始的。”雖然武昌革命的領袖們和具體執行的起義者經驗缺缺,錯漏百出,但是並不缺乏和滿清這個看似龐然大物的政權迎頭相撞的勇氣,他們已經清醒的認識到要救國必須革命,要想救亡圖存,只能是推翻封建皇權。可惜的是他們的領導人卻在革命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再一次做出了令人扼腕嘆息的選擇,讓武昌起義流血犧牲的成果蒙上了一層陰霾。
“隨着封建帝制的廢除,依附於封建帝制的種種醜惡制度也將被次第掃除,例如世襲制度、太監製度、包衣制度等等。民族平等、民權自由、民生幸福的呼聲在中華大地迴盪。空前的民主氣象,競辦實業的浪潮,必將形成我大中華生機勃勃的嶄新局面。”吳宸軒這段對武昌革命後形勢的論斷髮表在《齊魯日報》上,讓六省的青年學子們羣情激昂。而吳宸軒這一段評論,讓喬夫黃克敵等人也明白了吳宸軒的立場還是站在了革命的一邊,清政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飄遠了
“武昌革命的勝利也是民主思想的勝利,雖然魏源等人也已經爲中國引進了進化論、天賦人權學說、共和政體和自然科學,但是隻有革命才把民主真正的帶給了這片古老的東方大地。通過宣傳天賦人權的學說,使人民能理直氣壯地爭取民權;通過傳播西方資產階級思想,使人們瞭解“自由、平等”的涵義;通過學習西方政黨制度,倡導發揮新型政黨的作用。這些有關民主和科學的學說,成了人們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反對傳統封建文化和進行暴力革命、推翻帝制的思想武器,提高了人們的民主主義覺悟,爲建立民主共和國做了思想準備。爲此我要向在用筆爲武器向腐朽的清政權進行不屈不撓的戰鬥的幾位先生表示崇敬,他們是鄒容、陳天華、章太炎、...”吳宸軒的這段話讓革命文人把他引爲知己,後來在與革命黨的對抗中很多革命黨的文人卻都紛紛投入吳宸軒的帳下,固然有革命黨倒行逆施的原因,但是也有吳宸軒這位老大對革命宣傳工作重視的因素。
一位從榆林堡風塵僕僕的趕往雁門關的陝西漢子讀着這段話,想起了當年泛舟東海的那段經歷,不禁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轉來轉去還是要投到這位不正經的吳大人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