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靈山幻陣,破局(精彩必戳)

初冬的早晨,大街上還很空曠,北城門這邊更是行人稀少。

荀久雙手抱着暖手爐,繼續保持踮着腳尖的姿勢,溫熱的雙脣想把他寒涼的脣瓣給染上暖意,這樣的畫面太過惹人注目。

路邊有幾個行人人人側目望過來。

只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側顏如畫,黑色織錦披風垂落半幅擋住他的半邊身子,卻沒擋住地上踮着腳尖與他親吻的女子。

女子容顏嫵媚驚心,此刻眼眸微闔,細長的眼尾稍稍往上翹,流曳的弧度讓人想要更多的窺探她秀眉下的那雙眸該是何等的光豔靈動。

大燕自女帝登基以來便民風開放,但也沒有開放至此。

是以,荀久和扶笙當街接吻的畫面便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這樣的畫面是美好的,就好像丹青聖手提了筆蘸了水墨在潔白宣紙上一筆一畫的勾勒,然後以最驚人的技巧慢慢着色,繪出這樣一對容貌驚人的神仙眷侶來。

除了驚歎豔羨聲之外,沒有人感到意外,潛意識裡就覺得理所應當,潛意識裡認爲這只是街邊偶遇的一副傳世畫卷罷了。

良久過後,荀久腳背痠軟支撐不住終於放了下來。

扶笙被溫熱的脣邊掛着滿足的笑意,挑眉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荀久眼眸中盡是不捨,也不管他此時說了什麼,更不管旁邊行人的目光,只是凝眸看着他,那樣的眼神,彷彿要將他的容顏狠狠刻進靈魂裡才肯罷休。

“時辰不早了。”扶笙擡頭看了看天,溫聲道:“你快些回去,如今天冷,切莫在外面待得太久,否則要真病倒了,我可無暇顧及你。”

“知道了。”荀久悶悶地應了聲,視線還是捨不得從他身上移開。

“子楚,你們倆就別搞得生離死別一樣了。”身後的季黎明實在看不下去,打馬上前來,翻了個白眼道:“不就是分別六七日而已麼,哪有那麼多不捨?”

荀久瞪他,“沒談過戀愛的人別說話!”

季黎明沒好氣地哼哼兩聲,“表妹就知道欺負我身邊沒個女人,聽說巫族出美人,你等着,這一趟前去,我一定給你帶個嫂子回來。”

荀久“切”了一聲,“找個巫族女子做夫人,你就等着被巫術折騰死吧!”

季黎明又哼了一聲,“總比整天被你們倆秀恩愛刺激要強得多。”

荀久忍俊不禁,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久久,等我回來。”扶笙最後一次看她,語氣裡亦是含了幾分不捨。

“嗯,我等你。”荀久強忍着纔沒讓眼眶內的酸澀匯聚成淚花。

目送着扶笙和季黎明騎在馬背上的身影遠遠出了北城門以後,荀久才挪動步子上了馬車。

阿木親自給她掀簾。

荀久坐穩之後,阿木揮動馬鞭準備回府。

車廂內荀久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阿木,去雲水齋。”

說好的等想他的時候她就開始繡香囊,可她現在就想了,很想很想。

抱緊了暖手爐,荀久將腦袋擱在膝上,心中琢磨着這幾日自己要怎麼熬得過去。

馬車很快就到了雲水齋。

荀久進去的時候,徐掌櫃正在櫃檯前訓話。

小廝婢女們站得整齊,個個豎直了耳朵聽着。

見到荀久進來,徐掌櫃連忙笑意盈盈走過來打招呼,“久姑娘,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荀久有些心不在焉,隨意擺了擺手,“你們繼續,我去三樓看看。”

徐掌櫃是個生意精,自然也很會察言觀色,隱約感覺到荀久心情不太好,他便不再多問,忙安排了一個小廝帶着荀久去往三樓。

雲水齋的後院有專門的院舍給店內的小廝和婢女們住,齊夫人爲了方便,也隨着婢女們住在院舍。

荀久聽旁邊的小廝說,齊夫人每天等雲水齋關門了以後還帶着幾位繡娘研究她提供的那些服裝設計圖紙直到深夜才入睡。

聽完後,荀久心中一動,想着齊夫人這麼個賢惠且知恩圖報的女人,早些年竟沒遇到個如意郎君,讓大司空府白白糟蹋了這麼多年,真是可悲可嘆!

來到三樓,荀久一眼就見到齊夫人正在丈量布匹。

三樓的佈置,不同於一樓和二樓,因爲加工場地和展示廳都在這一樓層,故而中間用落地屏風隔開來,一面是展示廳,另外一面是流水線上工人們的勞作車間,所有的器械都是按照荀久的要求,買的這個時代最高端的成衣加工機器。

對於最新一批的服裝,荀久要求更是高,從布料,繡線,繡法開始,每一道工序都有嚴格的把控。

按照荀久的說法,即將出來的那批成品,二十套試行新品,一定要是精品中的精品,一定要讓貴婦人們眼前一亮,愛不釋手,最重要的是,數量不能多,而貴在精。

見到荀久早上過來,齊夫人有些訝異,放下手中的活過來打招呼,“姑娘今日怎麼有興致過來?”

荀久挑眉一笑,“我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

齊夫人笑道:“三樓的月銀是計件制度,工人們哪裡還能偷懶呀,這些繡娘和婆子們,更是恨不能覺都不睡地勞作,畢竟做得越多,月銀越高,這年頭,誰不喜歡銀子,更何況年關將至,人人都想撈點兒過年的錢。”

荀久滿意地點點頭,“待會兒你吩咐下去,讓她們好好工作,不要急於求成,先把質量抓到位,等春年放假的時候,我會根據每個人的表現分發年終獎勵。”

齊夫人雙眼亮了亮,“過年的時候還有獎勵呀?”

“那是……”荀久道:“另外,過了年很可能會有一些人不來,這樣的話不僅會影響成衣的生產的進度,還會影響質量,這樣吧,等我有時間去弄個合約,讓她們簽署一下,簽了合約的人再把月銀提高一點,休假期間帶薪,這樣的話,就不怕工人流失了。”

齊夫人不由得豎起大拇指,“我現在才發現,姑娘竟是生意場上的高手。”

荀久好笑,“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東西,雲水齋要打造屬於我們自己的品牌,將來才能在這個圈子內站穩腳跟,不至於被人說我是走了秦王的後門才能當上這裡的東家。”

“姑娘有的是實力,那些愛嚼舌根的人要說便任由他們去說好了,我們用實力說話。”齊夫人道。

“原本還想說一下關於供貨商的問題,但是我今日有些累,改天吧!”荀久捏捏眉心,對着齊夫人道:“你幫我挑選一塊好一點的,適合繡香囊的布料來。”

齊夫人眸光一動,轉瞬便了悟荀久想要做什麼,微微一笑,她道:“姑娘是想給秦王殿下做香囊的吧?”

面上幾不可察地浮現一絲紅暈,荀久點點頭,爾後又懨懨道:“這幾天他都不在,我閒着無趣,也只能繡香囊打發時間了。”

齊夫人成天待在雲水齋,對於外面的事一無所知,此刻聽聞荀久這麼說,驚了一下,“殿下竟然不在燕京?”

“嗯。”荀久道:“他有事,需離京好幾日才能回來。”

齊夫人想了想,道:“算算日子,姑娘與殿下大婚之期近了,殿下在這種時候離京,莫非是想出去找個什麼東西來送給姑娘,想給姑娘驚喜?”

荀久懶得解釋,索性扯着嘴角笑道:“興許是吧!”

說到這裡,荀久突然想起一事,凝了眉目看向齊夫人,鄭重道:“對了,我上次吩咐的五套伴郎伴娘服裝,你可不能忘了。”

“這個不能忘。”齊夫人胸有成竹地道:“我已經特地安排出一條線來專門做這幾套服裝了,不過,姑娘提供的尺寸似乎不完全。”

荀久掰着手指頭數了數,“伴郎的話,宮商角徵羽,至於伴娘……夭夭,千依,阿紫,上次我見過唐伴雪,大致曉得她的尺寸,只是不知道她能否趕過來,這最後一個……”

話到這裡,荀久頗有些爲難了,伴娘人選還差一個,且不知道尺寸,工人們自然無法定做服裝。

齊大娘遲疑着道:“姑娘,我倒是曉得一個適合給你當伴娘的,就是不知她能否前來。”

荀久眸光微動,“夫人先說那人是誰。”

齊夫人答:“是太宰家的嫡長女公孫漪,二八年華,我以前在大司空府的時候,與世家夫人們聚會時偶然得見過一次,那姑娘也是個心思玲瓏的妙人兒,若是她肯前來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

荀久斟酌了片刻,“雖然不認識夫人說的那位公孫漪,但眼下婚期逼近,似乎也只能請她了,待會兒回府以後,我便讓人送拜帖前去,希望能成功。”

齊夫人點點頭,“我從前聽大司空提起過,太宰在朝中是偏向秦王殿下這邊的,想來知道秦王妃有請,太宰會很樂意讓女兒前來出席的。”

齊夫人這一提,荀久纔想起來如今這位太宰的確是扶笙一手提拔上來的,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私底下,對扶笙都極爲恭敬,想必他能同意。

思及此,荀久心安了幾分,總算解決了一個問題。

看着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齊夫人眉目也染上喜色,“姑娘就放心吧,如今三樓工人衆多,一批人正在趕製半個月後的新品,另外一條線趕製伴郎伴娘的服裝,我和頂尖兒的那幾位繡娘則負責姑娘和秦王殿下的喜服,所有的工序都井然有條,定能在規定的時限內盡數完成的。”

“要的就是這種效率。”荀久滿意地笑開,“看來我這個店沒有白開,連自己大婚的服裝全都搞定了。”

“那是當然。”齊夫人四下掃了一眼,驕傲地道:“姑娘的這個店,整個燕京城只此一家,自從開業起便客流如潮,別家的珠寶店,脂粉店和綢緞莊好幾次派了細作想來打探,一看到我們這繁雜的工序,立即嚇得咂舌,慘白着臉跑回去了。”

齊夫人說話間,已經替荀久剪了一塊方正的錦綢,一邊遞給荀久一邊道:“這是纔剛入倉的上等浮光錦,陽光下看起來光彩動搖,遇水不沾,是難得的好料子,姑娘若是用這個給秦王殿下繡香囊,想必他會喜歡的。”

荀久接過錦綢一看,果然如同齊夫人所說,是難得的好料。

莞爾一笑,她將錦綢放進袖袋裡站起身來告辭,“我就不打擾夫人工作了,待會兒回去了還得去拜訪公孫漪呢。”

“誒,姑娘一路走好。”齊夫人送荀久下了樓才轉回去。

招桐如今是二樓掌管胭脂水粉的掌櫃。

荀久經過二樓時,見她忙得不可開交,便沒有上前打擾,加快腳步下到一樓徑直出了雲水齋。

回到醫師府以後,荀久原想讓人去太宰府上送拜帖,自己親自去找公孫漪商議,轉念又想到千依還在自己府上,若是自己就這麼去了太宰府上,留千依一個人在府裡,頗爲不放心。

左右權衡之下,荀久讓新來的貼身婢女夏堇乘了馬車去太宰府請公孫漪來醫師府。

一炷香的功夫後,夏堇去而復返,果真帶了一個姑娘前來。

荀久站在門邊,擡眼望去,只見那姑娘羅衣疊雪,烏鬢堆雲,體態婀娜卻不妖嬈,反而多了幾分病嬌之態,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她的皮膚很白,幾近透明的蒼白,讓人一見便忍不住想憐惜。

來到燕京這麼久,荀久還是頭一次得見病嬌美人,不免覺得新奇。

莞爾一笑,荀久走上前來。

那姑娘見到她,柔荑放在腰側,盈盈一福,“公孫漪見過久姑娘。”

“你便是公孫漪?”荀久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女子輕輕點頭,聲音也嬌柔似輕雲,“小女子正是太宰府上的公孫漪。”

“果然是個美人。”荀久說着,請她進去屋裡坐。

公孫漪腳步輕挪,緩緩隨着荀久進了屋,待荀久先坐下她纔跟着慢慢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動作之規整,荀久望之興嘆,暗忖這麼個受了封建禮教洗禮且規規矩矩的千金小姐能否答應拋頭露面給她當伴娘?

夏堇很快便爲二人奉了茶,又添了些時令水果。

公孫漪只淺淺啜了一口茶便將茶盞放下,也不說話,安靜得很,明顯在等着荀久這個主人發言。

淺咳兩聲,荀久輕聲問:“公孫姑娘,你平素都是不出府門的嗎?”

公孫漪點點頭,復又搖搖頭,“今日已經出了一次。”

荀久汗顏,她一直以爲女帝御極之後解放了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束縛,燕京城裡的姑娘都會像千依、夭夭和季芷兒那樣隨時出門,卻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了一個活生生的全封建千金小姐。

荀久心中霎時打消了讓她做伴娘的想法。

因爲大婚那天,除了伴郎團,還有伴娘團,到時候還有其他互動活動,總之都是要拋頭露面的,公孫漪肯定接受不了現場有那麼多男子看到她的儀容,更何況伴娘的服裝是歐洲宮廷風格的改良式,與如今公孫漪身上的羅衣有着很大的出入,她能否接受新式服裝還是個很大的問題。

想到這裡,荀久便將一早準備好的話給嚥了回去。心中略有些失望,看來只能另外找人來填補伴娘空缺了。

收回思緒,荀久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公孫漪說着話。

公孫漪幾乎不出府門,所有的認知不是來自於身邊丫鬟們的傳言便是來自於書本,偶爾能遇到新鮮事,那也是世家夫人們剛好在太宰府上聚會的時候她會出席,有機會聽她們談論起外面形形色色的世界。

故而,荀久與公孫漪談話非常累,不能談及太過跳脫的話題,因爲她答不上來,一答不上來,兩人便沒有了共同語言,這樣下來,氣氛非常尷尬。

撐了撐幾乎快要垂下來闔在一起的眼皮,荀久擺擺手吩咐侯在一旁的夏堇,“你去請千依姑娘過來,我們幾個一起敘敘話。”

夏堇應諾過後立即去了西廂房。

不多時,千依隨着夏堇走了進來。

這一刻,荀久猶如見到救星。

荀久覺得,千依的本性應該與公孫漪有幾分相像,這二人在一處興許會有共同話題。

“千依,快過來這邊坐。”荀久指了指自己旁邊的軟椅,對千依招招手。

千依在軟椅前停下,打量了公孫漪一眼,略微疑惑地看向荀久,“這位是……?”

“她是太宰家的嫡長女公孫漪。”荀久說完,又向公孫漪介紹道:“公孫姑娘,這位是季二少的……義妹,名喚千依。”

公孫漪立即站起身來,也同方纔給荀久見禮的時候一樣柔荑放在腰側盈盈一福,“公孫漪見過千依姐姐。”

“公孫姑娘不必客氣。”千依淺淺一笑,爾後不着痕跡地看了荀久一眼,心中疑惑荀久何時認識這麼個人了?

方纔與公孫漪的一番談話,讓荀久困得慌,她早就想進裡間好好睡上一覺了,無奈公孫漪是特地請過來的,雖然自己無法讓她當伴娘,但不留她一頓飯就這麼把她打發回去,似乎很不禮貌。

這樣一想,荀久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起身對着二人道:“你們先聊,我去吩咐廚房備飯,公孫姑娘可莫要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一會兒用完飯,我會讓夏堇送你回去。”

聽到這裡,公孫漪疑惑地擡了擡眸,見荀久沒有後話的意思。

出於禮貌,她也不好多問,只得張了張嘴後收回視線。

荀久出了房門,徑直前往廚房。

兩個丫鬟陪着柳媽媽在擇菜,見到荀久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荀久擺手過後吩咐柳媽媽,“今日公孫姑娘來了府上,多弄幾個菜,口味清淡一點的,她應是身子弱,吃不了辣。”

“公孫姑娘?”柳媽媽有些疑惑,“燕京城裡姓公孫的可不多,姑娘說的莫非是太宰府上的?”

“怎麼……”荀久心思一動,“柳媽媽認識?”

“也談不上認識。”柳媽媽道:“只是從前陪着二夫人去過太宰府上一次,得見過那位姑娘,嬌弱得很,看起來像是體弱多病。”

末了,柳媽媽不解地看向荀久,“公孫姑娘平素都不怎麼出門,怎麼會突然來咱們府上?”

提起這個問題,荀久頗有些頭疼。

早先還以爲齊夫人出了個什麼好主意,沒想到見到了公孫漪本人,荀久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病美人,哪能穿上她親自設計的歐洲宮廷風改良式伴娘服參加婚禮,到時候說不定一陣風給她吹倒了,反倒誤了大事。

見荀久扶額,柳媽媽又道:“前兩天還聽姑娘嘀咕伴娘人選不夠,你莫不是將主意打到她頭上去了吧?”

荀久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爾後嘆了一口氣,“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伴郎定了秦王府四美外加羽義,伴娘偏偏就差了一個,不找不行。”

柳媽媽忙寬慰道:“姑娘若非要找的話,這個公孫漪肯定是不行的,反倒是她的庶妹公孫淼,老奴見到公孫漪的那一次也恰巧見了公孫淼,只不過她是庶女,極少有出入聚會場合的資格,不過依照老奴平素看人的經驗,這個公孫淼會比公孫漪更適合當姑娘的伴娘。”

“公孫淼?”荀久眯了眯眼。

“是啊。”柳媽媽點點頭,復又嘆息道:“只可惜公孫淼是庶女,太宰府的家規似乎有些嚴厲,公孫淼想要出來的話,只怕有些難度。”

荀久翻了個大白眼,“說來說去,這兩姐妹都不行,還是得從別的地方找,可我思來想去,似乎我那些年也不認識什麼豪門千金,一心跟着爹鑽研醫術了,實際上我需要的反而不是受了規矩束縛的那些豪門千金,只要心態放得開,能接受出現在婚禮場合,能接受伴娘服裝就行。”

柳媽媽笑着道:“老奴雖然沒見過姑娘親自設計的衣服,但我聽招桐說過幾句,只不過是款式新穎而已,那衣服也挺保守的,應該比較讓人容易接受纔對。”

荀久暗地裡撇撇嘴,歐洲宮廷風,能不保守麼,除了脖子和手,哪裡都沒露,更何況這種大冷的天,也不適合讓伴娘們露。

荀久正在絞盡腦汁地想最後一個究竟要定誰,外邊突然傳來千依的聲音,“七嫂……”

荀久迴轉頭,就見到千依不知何時已經站到門邊,面帶淺笑地看着她。

愣了一下,荀久問:“你怎麼不在我房裡陪着公孫漪?”

千依聞言後,面上扯出一絲無奈,似是不好說。

荀久尋個位置坐下,“有什麼話你說吧!”

“那個公孫漪……實在是無趣得很。”千依有些無可奈何,我自認爲已經夠無趣的了,可跟她坐在一起,常常會聊到沒有話題,氣氛弄得很尷尬,我索性找了個藉口出來透透氣,讓她一個人在房裡待會兒。“

看着千依說這番話時的無可奈何樣,荀久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你也會這麼認爲。“

千依嗔了荀久一眼,”七嫂之前可不就是因爲這樣纔會把我拉去做擋箭牌的麼?“

荀久迅速咳了兩聲,”其實我是覺得你們都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刺繡更是不在話下,這樣的人待在一起會更有共同話題。“

千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七嫂說的那恐怕是先帝時期乃至以前的閨閣女兒了,如今女帝統位,很多姑娘都不像以前整天被關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常常出來便常常接觸外面的新鮮事,再遇到那樣的保守派,哪兒還有什麼共同話題呀?“

荀久望天。

千依略微疑惑,問道:”七嫂這般性格,怎麼會認識公孫漪?“

荀久再咳了一聲,”其實……我是想讓她來給我當伴娘團中的一員,可沒想到見了人才知不合適。“

”伴娘團?“千依滿面不解,”何意?“

荀久耐着性子解釋了一遍。

千依聽到自己也在伴娘團之列的時候,面上頓時露出喜色,”七嫂真的願意我給你當伴娘啊?“

無奈地嘆息一聲,荀久道:”誰讓我家這個小姑子二十歲了還不出嫁,只能讓你出場亮相,或許到時候還能來一場美麗的邂逅,也算我這個做嫂嫂的成就了一場好事。“

千依羞得滿臉通紅,趕緊嗔道:”瞧你說的,我可沒那心思。“

”是——“荀久拖長了尾音,”曉得你愛極了你家公子,這不,我都沒捨得讓你去相親。“

千依面色更紅了,只不過隱隱帶着些哀傷。

顏碩的死是千依的底線,荀久曉得不能過多提及,索性笑着岔開話題,”我的伴娘團還剩最後一個名額沒有人選,不如你幫我想一想,你有沒有認識的人適合?“

搖搖頭,千依道:”我哪兒認識什麼閨閣姑娘啊,除了你們幾個,我在燕京城就沒有熟人了。“

長長一嘆,荀久腦袋往椅背上後仰,哀嚎道:”難道老天非要讓我缺一個?“

千依想了想,忽而眸光一亮,”依我看,你還不如去請皇室還沒出嫁的公主,畢竟是皇兄的婚禮,她們鐵定樂意來。“

荀久斟酌一瞬,也覺得此言有理,點頭道:”這件事還是等阿笙回來再說吧,反正一套衣服而已,剩下的時間還趕得及做出來。“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們也就不多嘴了。“千依站起身,”公孫漪還在你房裡呢,我可不能離開太久,這就走了。“

”我跟你一起。“荀久也站起身來,”你和她都是客,我這個主人離開太久才尷尬,反正已經決定了不用她,待會兒招呼一頓飯,然後找人送她回去便是。“

荀久說罷,與千依一前一後出了廚房來到渺風閣。

公孫漪果然還坐在裡面,千依離開時就保持着的姿勢到現在都沒換。

荀久見她時時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公孫姑娘,你是不是天生體弱,故而吹不得風纔在府裡待了這麼多年?“

公孫漪的聲音,便是那種七分孱弱三分柔,話語間隱隱聽得出病態,活脫脫一個林黛玉,話說得也極慢,”天生體弱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府上規矩嚴厲,父親不允許我們還未出閣的女兒拋頭露面。“

末了,公孫漪又擡眼怯怯看了荀久一下,朱脣微啓,”聽聞久姑娘醫術驚人,能否幫我探一探?“

荀久早就想幫她把脈了,只不過一直等着她說完話而已。

荀久淺淺一笑,”沒問題,你把手伸出來。“

公孫漪依言將手腕搭在旁邊的案几上。

荀久坐了過來,指腹輕輕釦上她的腕脈,看了一會兒便將手收回。

公孫漪想來也是對自己的狀況十分憂心的,得見荀久把完脈,她面露幾分緊張,低弱地問:”如何?“

荀久沒說話,公孫漪果然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病氣,屬於癆病,而且是肺上的問題,只不過屬於慢性,暫時只表現出氣虛血虛而已,時間一長,尤其是遇到刺激,她肯定得咳嗽、咯血,說是隨時有性命之憂都不爲過。

荀久暗自慶幸自己方纔沒有同她提及伴娘的事,萬一她要是答應了,到了大婚的時候出點意外,那自己豈不是無辜攤上了一條人命?

想到此,荀久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公孫姑娘大可不必憂心,你這個屬於肺上的問題,也並非無法醫治,我能爲你刮痧,但目前我還沒有準備好刮痧所用的東西,你若是有時間的話,七八日後再來我府上,那時我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便爲你醫治。“

公孫漪長長的睫毛顫動幾下,滿面的不可置信,從小到大,凡是父親請來的大夫,全都說她這是先天性不足,只能慢慢調養,並無根治之法,沒想到久姑娘一出口就說有辦法。

”另外……“荀久又道:”你氣虛,不宜過多飲茶,尤其是飯後飲茶乃大忌,似乎許多大家族裡飯後有用茶水漱口繼而飲茶的習慣,茶水漱口是好的,但飯後飲茶極傷脾胃,特別是你這個症狀更不能過多飲茶了,我建議以後都換成白開水,多喝些熱水纔是好事。“

太宰府上的確是有飯後一盞茶的習慣,公孫漪聽得荀久這般說,才恍然反應過來這麼些年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荀久再次提醒,”還有,你們這樣的豪門家族裡每天吃的肯定是大魚大肉,你們家有錢,想怎麼吃我管不着,可你不行,那些東西吃多了對你沒好處,反倒是平常的倭瓜野菜具有養生作用,你這個身子,不適合太多的油膩。“

荀久說話間,夏堇進來請示,”姑娘,飯已經備好,是否要去飯廳?“

”不必了。“荀久吩咐,”直接送來渺風閣。“

夏堇應諾下去安排了。

不多時,夏堇帶着兩個小丫頭將飯菜端了進來。

荀久一看,柳媽媽果然是按照她的吩咐弄了一桌養生菜,譬如蕨麻小米粥、蓮子白豆燉排骨、蝦仁山藥煎餅、香菇薏米青豆飯……

公孫漪平素在府上吃的都是雞鴨魚肉,哪裡得見過這些新鮮的樣式,此時聞到香味,不由得眼神亮了亮。

這一次,荀久沒有安排同桌,分列三個席位,每人一套餐具一份飯菜。

畢竟公孫漪那個症狀,會不會傳染還兩說,荀久可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千依顯然也是反應過來這一點,欣然在席位上坐了。

公孫漪一開始覺得拘束,後來荀久敷衍着解釋了幾句她才肯施施然坐下,荀久客套了一番,三人才開始用飯。

用完飯後沒多久,荀久便讓夏堇親自送公孫漪回去了,自己則閒得無聊把齊夫人給她剪裁的那張浮光錦拿出來開始描花樣準備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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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和季黎明出了燕京城以後,快馬加鞭前往靈山方向,因着要趕時間,扶笙便沒有在驛館留宿,只不過到了之後讓驛丞取來紙筆給荀久寫了封信讓驛站的人快速送回燕京。

緊接着,扶笙和季黎明用了飯之後繼續趁夜趕路。

兩人都武功高絕,再加上有夜明珠照明,且馬兒都是上等良駒,因此夜間趕路也並不困難。

第二日依舊如此,到了驛站以後,扶笙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而是先給荀久回信,目送着驛站的人拿着信離開了才陪着季黎明用飯,然後再啓程。

所有驛站的驛丞都沒敢挽留秦王,也不敢過問他有何十萬火急之事,只能盡好自己的本分在秦王還停留在驛站的時候好好招待一番,然後親自送兩人一程。

越逼近靈山,官道兩旁的山脈越連綿起伏。

因眼下是初冬,出行的人不多,再加上這條道上平素本來就人煙稀少,故而兩人一路暢通無阻。

第三日傍晚,兩人終於來到一處絕壁懸崖前,季黎明在懸崖邊緣既是勒住馬,嚇得面容失色,撫了撫心臟後看向扶笙,”子楚,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這地方已經是懸崖,再走的話我們倆可就要掉下去了。“

扶笙皺眉看了看懸崖底下繚繞着的白霧,忽然開口道:”這是幻陣。“

”什麼?“季黎明愕然瞪大眼睛,”幻陣?莫非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嗯。“扶笙輕輕頷首,”到了這個懸崖,正確的做法不是勒馬,而是讓馬兒一直往前跑。“

”這……“季黎明瞄了一眼根本看不到底的深淵,暗自吞嚥了一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先別說你的判斷有沒有真實性,我估計馬兒也不敢跳過去。“畢竟對面可沒有山體,全是虛空。

扶笙懶懶瞥了季黎明一眼,讓馬兒後退了十來丈,朗聲道:”看好了!“

話完,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高揚着四蹄就往懸崖邊跑,到了邊緣的時候還有些猶豫,高聲嘶鳴,但扶笙狠狠踢在馬肚子上,迫使它不得不往前。

再度嘶鳴了幾聲,馬兒拼了命地將四蹄踩向虛空。

奇異的是,馬兒踏上去之後非但沒有掉下去,反而像踩在了透明底板上一樣,走得很穩,沒多久就消失在一團團的雲霧盡頭。

眨眼過後,整個懸崖邊只剩下季黎明和他的馬兒。

這種感覺實在不妙。

抖了抖身子,季黎明也學着扶笙的樣子將馬兒後退,然後狠狠甩動馬鞭拍打在馬兒身上。

馬兒吃痛後奮力往前面跑,很顯然,季黎明的馭馬技術不及扶笙,馬兒到了懸崖邊緣的時候死活不過去。

季黎明無奈,只能重來一次。

第二次依舊不過去。

季黎明怒了,叱罵道:”這一次你再不過去,爺便用內力將你退下去,我一個人走着過去。“

那馬兒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第三次的時候終於捨得將四蹄踏上虛空。

馬兒踏出懸崖的那一刻,季黎明緊張地握緊了手裡的馬鞭,連眼睛也閉上了,不敢看下面。

片刻的功夫,他也消失在雲霧裡。

過了懸崖,便是另一重風景。

季黎明睜開眼的時候,見到扶笙就等在前方不遠處的亭子裡。他四下掃了一眼,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外面的時節是初冬,早已百花凋敝,梅花待開。

而這個地方卻如同陽春三月,落英繽紛,滿地落花鋪成錦毯,花樹旁邊有一條清澈的河流通向遠方,湖上停着一艘烏篷船。

活脫脫一個世外桃源。

季黎明不由得咂舌,翻身下馬走進亭子,”子楚,這地方便是靈山?“

”是靈山後山。“扶笙道:”阿紫和羽義當初被抓是在前山,我們自然不能重蹈覆轍,所以我選擇了近路,也選擇了從後山上去。“

季黎明擡眼看了看,出了這處桃花塢,河流盡頭還有重巒疊嶂,最中間的那一處山峰高聳入雲,筆直挺立,看不清楚上面有什麼,只覺得上了那地方便等同於上天了。

扶笙頭也沒回,淡淡道:”千年寒池就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季黎明愣了一下,隨後慍怒道:”巫族人簡直太可恨了,若是將阿紫和羽義都放進了寒池,豈不是說明我們倆要爬上那麼高的地方去營救?“

扶笙沉吟了一瞬,”他們給的時間是明日大婚,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夜的時間,我想先去見見家主澹臺逸。“

”見他作甚?“季黎明沒好氣地道:”依我看,見家主還不如去見族長,上次在上庸郡的時候,族長不就親自幫你勘測過太和山的風水?那也算幫了你一回吧,更何況當年你和女帝能順利被先帝接回燕京,也全是因爲他。雖然我沒見過族長澹臺鏡,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我們直接去見他豈不是更有救出羽義和阿紫的勝算?“

扶笙捏了捏眉心,頗有些無奈地道:”族長常年閉關,幾乎都是不出來的,而且出關的時間也沒個定準,你若想見他,興許等上十天半個月,興許等個三年五載。“

季黎明是頭一次知道澹臺鏡常年閉關,不由得滿臉驚色,爾後皺眉道:”那個老東西,都已經一身的修爲了還玩什麼神秘?“

扶笙眸光微漾了一下,抿脣不語。

季黎明泄了氣,懨懨問扶笙,”這麼說來,我們倆還是要與澹臺逸正面交鋒?“

”嗯。“扶笙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算了,正面交鋒就正面交鋒,小爺單槍匹馬闖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還會懼怕一個小小的家主?“季黎明坐直了身子,一副隨時待命的模樣。

扶笙清清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估計上去以後,沒人會好好招待我們,如若不填飽肚子,就只有等着餓死的份。“

季黎明四下掃了一眼,眉目間犯愁,”可這地方也沒有東西可以吃啊!“

扶笙沒看他,偏過頭伸手衝旁邊密集的桃花樹上襲去一股氣勁,不過片刻,花瓣紛紛往下落,他玉質般的腕骨翻轉,帶動衣袂鼓盪如風,花瓣隨着他的動作捲成漩渦,不斷的聚攏在一起,直到聚成一團粉色花團,扶笙纔將其收回來。

季黎明愕然看着扶笙手裡由花瓣聚成的花團,訥訥地問:”所以……你所謂的填飽肚子就是吃這個?“

扶笙挑眉,”你不想吃的話,沒人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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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明低嗤了一聲,然後從扶笙手裡搶過一半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再然後”呸“地一聲吐出來,面色痛苦,扯着脖子道:”這什麼東西,太難吃了!“

扶笙並沒有如季黎明一般吐出來,反而吃得很優雅,彷彿手裡拿着的是美味佳餚。

他一邊吃一邊道:”非正常時節的花瓣,味道自然是不同的,你若是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左不過在這裡餓上兩三日我們便回去。“

季黎明一想到自己即將可能被餓死的場景,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去重新摘了花瓣來。

雖然很難吃,滿嘴苦澀之味,但爲了能挺過這幾日,季黎明還是勉強嚥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勉強填飽了肚子,二人棄了馬兒踏上烏篷船,季黎明自從吃了花瓣以後就整個人都不好了,老想着要吐出來。

扶笙見他一上船就病怏怏的模樣,心知不可能讓他划船,索性自己去了船頭拿起船槳開始朝着羣山方向而去。

靈山的後山與前山不同,後山多陣法,而且大多是幻陣,不懂的人踏進去便再也出不來,故而後山基本沒有派人把守,而前山則不同,自山下開始一路往上,幾乎是三步就有一個崗哨,五步便有一個暗衛。

相較於同前山那些嘍囉打交道驚動巫族內部的人,扶笙更願意來後山破陣。

季黎明臉色難看,一直趴在烏篷船上乾嘔,直到烏篷船來到後山腳下。

將烏篷船靠了岸,扶笙當先上去,又朝季黎明伸出手。

季黎明有氣無力地將手遞給他。

扶笙用力一帶將他整個人帶上去。

季黎明還是沒有什麼精神,整個人看起來反而愈發虛弱,他擺擺手,”子楚,我這樣子,估計是爬不了山了,要不……你揹我上去?“

扶笙眉梢跳了兩下,回過頭來看着他,”你確定要我背?“

陡然間一個激靈,季黎明神志清明瞭幾分,扯着嘴角笑道:”不,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走。“

說完,季黎明掀開眼簾看了看四周,山體往上十丈的距離,全是光滑的石壁,沒有門也沒有路。

”這怎麼走?“季黎明犯了難,”你該不會告訴我,這裡也是幻陣罷?“

”是幻陣。“扶笙凝眉道:”只不過比先前的更爲複雜而已。“

季黎明又是一陣低罵,”巫族這幾個老不死的,怎麼就喜歡弄些神叨叨的東西,要打的話直接現身不是更好,我們急着救人,哪有那麼多時間來破什麼幻陣?“

嘀咕了一陣,季黎明又遺憾道:”早知道的話,我們應該把大祭司也給帶來,有她在,要過這些幻陣還不是眨眼間的事兒。“

扶笙沒說話,女帝曾說阿紫和羽義被抓興許是大祭司先通風報信給靈山的人,既然這樣,就表明大祭司已經站穩了巫族這邊的立場,那他還有什麼理由讓她前來幫忙?

更何況,未必自己去請,澹臺引就一定會答應,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弄出什麼風波來。

想到此,扶笙眼眸中那層晦暗不明的東西更添了一層幽暗。

”子楚,你可看得出來這次幻陣的陣眼是什麼?“季黎明雖然有武功有內力,卻極少接觸陣法,更何況眼前的這些都是巫族內部的獨門陣法,他更是連見都沒見過,不知道解法也很正常。

扶笙沉吟了一瞬,看向季黎明,”如果我告訴你,要想破這個陣,需要把眼前的這些山全部翻轉過來,你可做得到?“

季黎明一聽立即炸毛,”哪個老不死的設的陣法,簡直是天坑啊,憑你我二人怎麼可能讓山體翻轉過來……咦……“

說到這裡,季黎明的眸光定在清澈的湖水裡,看到裡面的倒影時腦中靈光一閃,”子楚的意思,我們倆要倒着上靈山?“

扶笙輕輕莞爾,伸手指了指湖水裡的倒影,”你看,裡面的山體是不是倒過來的?“

”是啊!“季黎明點點頭。

扶笙又問:”那你有沒有覺得湖水裡的倒影反而比我們眼前看到的山體更加真實?“

季黎明聞言後半蹲下身往裡面仔細一瞧,果然見到水裡的倒影比他們周圍的山體更加清晰明朗而真實。

一個大膽而驚悚的念頭在心頭產生,季黎明顫着脣瓣問:”子楚……你,你該不會是說,我們倆現在所在的位置纔是湖水的倒影,而湖水裡的那個界面纔是真實的吧?“

”還算你聰明。“扶笙輕笑,爾後凝目看着湖中,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倒影,也就是說,我們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身後的這些山可以爬,但是我們爬得越高就距離真實的靈山越遠,等幻陣一關,我們倆就永遠會被困在這個倒影裡。“

悚然一驚,季黎明趕緊深吸一口氣,”巫族人也太陰險了,若非子楚你心細,我還以爲身後這些纔是靈山呢,要真的爬了上去,到時候只怕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扶笙沒答話,眸光一直定在湖水裡,似乎在斟酌如何才能破陣。

季黎明不通陣法,也不好打擾他,只得安靜坐在一旁想辦法。

扶笙冥想了片刻,問季黎明,”按照你的思路,現在曉得了湖水裡面那個倒影纔是真實的靈山,那麼你覺得我們倆要怎樣才能去到那個真實的位面?“

季黎明想都沒想,”那肯定是跳湖啊!既然真實世界在湖裡,我們自然只能通過跳湖到達那邊,不然……你還有其他辦法?“

”這就對了。“扶笙道:”一般人的思維,都會覺得跳湖是到達真實世界的唯一辦法,可你有沒有想過,湖裡還有我們的倒影。“

季黎明再度被扶笙這句話給驚悚了,他站起來探身一看,果然在湖水裡見到了自己的倒影。

”這……“季黎明腦子裡一時有些混亂,”你難道還要告訴我,我們兩個現在也是倒影,而湖水裡的那兩個纔是真實的?“

”對。“扶笙面色凝重起來,我們兩個現在的對話,其實是在真實世界那邊同時進行的,也就是說,我們的身體實際上在真實世界,而意識被留在了倒影裡,一旦按照正常思維跳湖,那麼真實的那兩個我們也會跳下來,到時候反而纔是真正把自己弄到了倒影裡來,想出也出不去了。”

季黎明聽得目瞪口呆,“這這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照你這麼說來,我現在看見的你就只是一個倒影而已?”

“可以這麼說。”扶笙點點頭。

“那我們,要如何才能讓意識回到真實世界?”季黎明驚慌着臉色問。

“自殺。”扶笙毫不猶豫,說得斬釘截鐵。

季黎明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你是在開玩笑?一旦我們在這邊自殺,真實世界裡面的那兩個我們也會自殺,你想死可以,但是別在這種地方死行不行,我可背不動你這麼重一具屍體回燕京。”

“所以……不能讓那邊的我們看到現在的我們。”扶笙擡目看了看四周的落英繽紛,莞爾道:“待會兒分頭行動,讓樹上所有的花瓣都落下來將湖面全部蓋住,一直蓋到來時的桃花塢,不能留出鏡面一樣的空隙來,這樣一來,我們看不見真實世界的那兩個我們,那兩個也看不見現在的我們,沒有湖面,就沒有倒影。”

“啊?!”季黎明聽得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這還不簡單。”扶笙耐着性子解釋,“直白了說,現在的你我都是倒影,而倒影的出現是因爲有湖面,倘若我們想辦法讓花樹上的花瓣將湖面全部覆蓋住,那麼也就沒有倒影的說法了。”

季黎明反應過來,“我算是聽懂了,只要將整條河都覆蓋住,我們倆自然會消失,這也就是你所謂的‘自殺’對不對?”

扶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季黎明趕緊衝他伸出大拇指,滿臉欽佩之色,“高人啊,我今天才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多了。”

扶笙挑眉,“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季黎明垮下臉來:“才誇你一句你就要上天了,果然還是表妹說得沒錯,你這個人不能誇。”

話完,兩人各自分頭行動,利用強勁的內力將花樹上的花瓣全部聚攏到湖水裡,直到將整個水面全部覆蓋住。

霎時間,二人只覺得天旋地轉,有一種靈魂歸位的感覺,一刻鐘後,兩人同時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和之前的沒什麼區別,依舊是青山高聳,湖水覆蓋了粉白交織的花瓣,只不過看起來比之前的要清晰真實。

看來是已經從倒影裡回來了。

季黎明四下掃了一眼,見到之前倒影裡山體上光滑的石壁已經不見,有一處山體甚至開了一道門,門裡漆黑一片,站在外面什麼也看不到。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季黎明這一次學精了,不敢先靠近門,反而把四周的環境仔仔細細觀察了個遍,才轉頭問扶笙,“子楚,我若是猜得不錯,這一次的幻陣並非那道門,那門只不過是障眼法對不對?”

扶笙眼眸中掠過一絲訝異,爾後淺笑,“這次你說對了,幻陣與那道門無關。”

“那……奇特之處在哪裡?”季黎明皺眉問。

“在門後面。”扶笙答。

季黎明:“……你這是坑我呢還是耍我呢?”

“我又沒說錯。”扶笙頗爲無辜道:“那道門只是起到引導作用,幻陣在裡面。”

季黎明恨恨盯了扶笙的背影一眼,撇撇嘴,“就不信小爺一個也解不開,這一次你別解,放着我來。”

“也好。”扶笙欣然答應了,“你解的話,我也可以趁機休息一下保持體力。”

“解就解!”季黎明哼哼兩聲,大步流星地朝着那道門走去。

扶笙將袖袋裡的夜明珠掏出來放在門後石壁上的一個凹槽裡。

夜明珠的淡白光暈很快就將裡面的景象照了出來。

門後並沒有路,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洞穴而已,能容得下三四個人站,再往後就又是石壁,只不過這個洞穴裡很是奇怪,頭頂上是一塊一丈多寬的有龜裂紋的土塊,就像農田遇到旱季而土地龜裂一樣。

左面有一方小小的石臺,石臺上放置着一個白玉碗,白玉碗上方有一個孔洞,孔洞裡每隔數秒便會滴下一滴水來。

季黎明先前自告奮勇地說了要親自解這一局,扶笙便只淡淡掃了一眼就出去坐在外面的草坪上休息。

季黎明將整個洞穴裡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終於在頭頂那塊乾涸的土地裡發現了一粒小小的種子。

嘴角抽了抽,季黎明大致明白了這一局的用意,是想讓他們用白玉碗接孔洞裡滴下來的水澆灌頭頂那塊地,再讓種子發芽長開。

黑着臉,季黎明恨不能趕緊上靈山把巫族那幾個老不死的揪過來暴打一頓。

土地長在頭頂上,而孔洞裡要隔一段時間纔會滴一滴水,那他得等到何時才能接滿一碗水,等接滿以後又要如何才能將水成功澆灌到頭頂這塊地裡而不讓水落下來?

最重要的是,那粒小小的種子得何時才能發芽長大?!

一臉爲難,季黎明幾度想要開口問扶笙,可一想到自己方纔的豪言壯語,他又猶豫了。

眼尾瞥到不遠處覆蓋了花瓣的湖水,季黎明眼睛一亮,準備用白玉碗去河邊盛水來澆灌種子。

扶笙見他拿着白玉碗走出來,溫聲提醒道:“一旦花瓣被撥開露出鏡面一樣的湖水,那我們倆立刻就會回到倒影裡。”

“有這麼嚴重?”季黎明皺皺眉,“我不過是想撥開一點點,夠一隻手伸下去盛水而已。”

“你若不信,便過去試試。”扶笙懶懶地迴應。

季黎明抖了抖身子,瞄了瞄一臉雲淡風輕闔着雙目打坐的扶笙,心中暗忖這傢伙肯定已經找到辦法了,自己不能輸了纔是,否則待會兒會很沒面子。

悻悻縮回腳,季黎明又拿着白玉碗回了洞穴繼續研究。

------題外話------

^_^猜猜這一局怎麼破,後面還有好幾局,阿笙表現智商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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