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怔愣住,回頭一看,見到唐伴雪不知何時騎了馬來追趕他們。
“不是讓你在行宮好好休息嗎?”荀久不解,“你追來做什麼?”
唐伴雪撇撇嘴,“留在行宮無聊死了,還不如跟你們來,能見到新鮮的東西。”
“什麼新鮮東西?”荀久失笑,無奈地揉着額頭。
“那我不管。”唐伴雪鼓着小臉,“你們不能把我扔下,不能以大欺小。”
西宮良人斜她一眼,“你如今肯承認自己是個娃娃了?”
“纔沒有!”唐伴雪對着西宮良人輕哼,“本姑娘就愛湊熱鬧,你管得着嗎?”
“懶得管。”西宮良人懶洋洋吐出三個字。
“你!”唐伴雪氣得跺腳,哀求似的看向荀久,撒嬌道:“阿久,你看看宮主也太欺負人了。”
荀久翻翻眼皮,睨向西宮良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老和一個孩子計較?”
西宮良人眸光微動,隨後笑道:“我只不過想試試看唐姑娘和我那侄兒誰更厲害些。”
荀久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侄兒是誰?”
西宮良人挑眉,“嘟嘟。”
荀久記起來了,上次他們談論過,這個八歲的小傢伙可是大梁的小皇帝呢!
“那你分出高下了?”荀久問。
“自然。”西宮良人綻開笑容,繼續補充,“還是嘟嘟厲害,連我都說不過他。”
“這麼牛?”荀久瞠目結舌。西宮本就是個嘴上不饒人的,竟然還說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
“嘟嘟他爹,也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葉痕,是個毒舌,堪比你家夫君。”西宮良人哀嘆一聲,“果然是遺傳,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看來這對夫妻很有意思啊!”荀久摸摸下巴,“等有機會一定要見上一面。”
西宮良人好笑地看過來,“你想見那對夫妻?”
“嗯。”荀久很認真地點頭。
“那有何難?”西宮良人指了指唐伴雪,“他們家有船,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海盜船,你讓她賣個面子直接載着你去大梁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荀久道:“要見面也得有所準備,想來對方實力不弱,我哪裡能就這麼巴巴地跑過去,興許還沒見到人就被暗殺了,那我豈不是冤死了。”
一直沒說話的鬱銀宸突然開口道:“還是別再耽誤時間了,早些進去找人,把拾歡姑娘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荀久深覺有理,不再和西宮良人嘮嗑,與扶笙一道慢慢朝着入口走進去。
林子裡有一些不知名的雀鳥,叫起來的聲音配合着漫無邊際的黑森林非常瘮人,好像什麼東西在尖叫啼哭一樣。
唐伴雪原本走在最後面,甫一聽到聲音,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擠到中間,“我不要走後面,後背汗毛都快立起來了。”
荀久白她一眼,“方纔是誰說想要追求新鮮刺激的?”
“可是……這也太嚇人了。”唐伴雪警惕地掃視着四周,轉頭看着荀久和扶笙,“你們倆走在後面,待會兒要是有什麼東西跑出來,你們武功高強,可得替我擋好了,否則……”
唐伴雪還沒說完,表情已經轉化爲驚恐煞白。
荀久意識到了什麼,知道她和扶笙背後可能有東西,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腳步,卻沒有急着轉頭。
荀久心中也是忐忑不已,問唐伴雪,“你看到了什麼?”
荀久話音才落下,扶笙已經快速出手將跟在他們身後的一隻黑色鳥兒打落到地上,鳥兒掙扎了兩下,死了。
荀久聽到動靜,轉過頭來一看,頓覺虛驚一場,急忙連喘了幾大口氣,埋怨道:“唐姑娘也太嚇人了,不過就是一隻鳥兒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唐伴雪面上驚色未退,道:“你們沒看見,這隻鳥兒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剛纔飛過來的時候簡直太可怕了。”
“血紅色的眼睛?”荀久心思一動,蹲下身準備撥開鳥兒緊閉的眼皮檢查,卻被扶笙及時扣住手腕,從旁邊取來纖細的樹枝,道:“別碰它,我來。”
扶笙說完,用樹枝輕輕撥開鳥兒的眼皮,裡面的眼珠子是黑色的,並沒有呈現唐伴雪所說的血紅色。
站起身來,荀久道:“你可能是太過緊張出現幻覺了。”
“怎麼可能是幻覺?”唐伴雪拼命解釋,“我很確定自己看得非常清楚,這隻鳥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荀久沒再說話,垂目看着蹲在地上檢查鳥兒周身的扶笙,問:“怎麼樣?”
扶笙緩緩起身,答:“這種鳥是有人專門飼養的,有什麼用我不知道,不過唐姑娘剛纔所說的話倒有可能是真的,這種鳥在被飼養的過程中已經被主人全盤控制住了,所以剛纔它之所以飛過來想攻擊我們,其實也是在遵循主人的意志。”
荀久心中琢磨着,“難道這地方真的有人居住,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所謂‘高人’?”
扶笙搖搖頭表示不知,“我們先進去,鬱銀宸他們幾個已經走遠了,免得待會兒走散了不好找到對方。”
荀久從那隻鳥身上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唐伴雪聽到那種鳥兒是有人特意飼養的,終於放下心來。
荀久好笑,“你不是見慣了大風浪嗎?怎麼就今日竟會這般膽小?”
唐伴雪這一次沒有開玩笑,反而神情凝重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見到這種鳥總覺得全身都不舒服,你們可有這種感覺?”
荀久眨眨眼,“那是自然,這麼怪異的鳥兒,誰見了都會覺得不舒服。”
“不是那種意思。”唐伴雪搖頭,她似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自己的感覺來,想了好久才又道:“我是說見到這種鳥兒,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等在後頭一樣。”
荀久見她果真不像在說謊,面上笑意漸收,也警惕起來,提醒扣住她手指的扶笙,“小心些,免得待會兒真的遇到東西。”
“嗯。”扶笙頷首,“別怕,有我在。”
無論何時何地,這個人的聲音總有能讓人心緒安穩下來的作用。
荀久莞爾,不再說話,三人前前後後跟隨着鬱銀宸他們幾個的腳步朝前走去。
越往裡面走,林子越茂密,光線越昏暗,那些奇怪的雀鳥還在叫個不停,叫聲淒厲,聽來瘮人。
有了方纔的那段小插曲,唐伴雪倒是對這些鳥兒沒有了恐懼之心,走得極其平穩。
荀久手心溢出了汗液。
扶笙一直拉着她的手,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緊張。
他不斷地安慰,“深呼吸,放輕鬆。”
荀久停下來,不斷地深呼吸,不斷地讓自己平穩下來,這才睜開眼睛繼續走。
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一直在林子裡轉,就是找不到澹臺惜顏他們所說的祭塔在哪裡。
前面鬱銀宸和西宮良人他們已經停了下來,明顯是在等荀久他們。
三人加快腳步追上去。
鬱銀宸和西宮良人以及抱着拾歡的扶啓並排站着,幾人的目光落在前面一片寬廣的黑色湖水上。
荀久與扶笙站到空曠的地方,也順着那處望去,果然如同澹臺惜顏所說有一片黑色湖水,可湖水中心沒有祭塔,也沒有通往祭塔的竹橋。
“難道走錯了?”荀久疑惑地看了看鬱銀宸。
鬱銀宸面露肯定,“方纔我和宮主放出神識去查探過了,方圓十里的森林,只有這一處有湖水。”
“那麼……祭塔呢?”荀久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幕,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座古老的建築會從水中莫名消失,而且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我們來晚了一步。”扶笙道:“那個人已經走了。”
“什麼?!”扶啓全身一震,下意識地看向懷中依舊昏迷不醒並且身子逐漸僵硬冰冷的拾歡,心中慌亂一片,“那我怎麼救拾歡?”
扶啓話音纔剛落下,四周雀鳥的淒厲啼叫突然聚攏來朝着他們這個中心點逼近。
在這昏暗的黑色密林裡,隱約能見到一雙雙泛着嗜血紅光的眼睛。
鬱銀宸面色微變,“不好,是那些鳥來了。”
西宮良人對着扶啓道:“快把拾歡的放下去!”
“做什麼?”扶啓臉色煞白,顯然也被逐漸逼近他們的上百隻血眼黑鳥嚇到,驀然聽到西宮良人的聲音,他下意識抱緊拾歡,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
西宮良人眼疾手快迅速揪住他的衣領。
扶啓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他原本有些怒,回過頭才知若非剛纔西宮良人拉他一把,他很可能已經掉進黑水湖裡面去了。
西宮良人聲音沉冷下來,“扶啓,快放下拾歡,這些黑鳥是被拾歡身上的鮫脂和人脂混合氣味和吸引來的,你不放下她,待會兒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扶啓心中大駭,“你說什麼?”
唐伴雪也被扶啓弄得沒了耐性,眼下是十萬火急的時候,黑鳥已經開始攻擊扶笙和荀久那邊,唐伴雪顧不得那麼多了,大聲吼道:“讓你放下你就放下,怎麼那麼多廢話!”
“不!”扶啓明白了,這些黑鳥如果衝過來,很可能會把拾歡給活活吃了,他好不容易纔有希望到了這裡,怎麼能把拾歡放下來,如果拾歡不在了,那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我不放,你們這是要拾歡的命!”扶啓往旁邊安全區域挪,一邊防着黑鳥,一邊防着唐伴雪西宮良人他們會過來搶拾歡。
“你抱着的那個人早就死了,你在固執什麼?”西宮良人惱了,整張臉陰沉下來,死死盯着扶啓,“你若是想死,就留在這裡。”
西宮良人一邊說一邊出招對付黑鳥。
“你們怎麼能這樣?”扶啓滿臉憤怒,“明明說好了要幫我的。”
荀久雖然沒有恢復鳳息的靈力,她卻恢復了鳳息的精準拳腳功夫,眼下正和扶笙聯手對付黑鳥,可饒是他們功夫再高,也難以抵擋成千上萬只黑鳥的攻擊,死了一波立即便會有更多的飛過來替補,怎麼都打不完。
“不行!”荀久擦着額頭上的熱汗,“再這麼下去,我們的體力很快就會被耗光,得想個辦法把這些東西引開。”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扶啓懷中的拾歡身上。
扶啓看着這幾個人的眼神,心中頓時寒涼下來,怒吼道:“你們還是不是人,早先說好了幫我救拾歡的,現在怎麼能把她拋出去當誘餌!”
荀久走近扶啓。
他驚恐地後退一步,緊緊抱着拾歡不放,眼中露出恐懼,“你,你想做什麼?”
荀久盯着他,“你懷裡這個人早就死了,你確定要爲了一具屍體而喪命?”
“她不是屍體,她是拾歡!”扶啓低吼,“你不要過來,否則……”扶啓偏頭看了一眼旁邊距離他僅有半丈寬的黑水湖,咬牙道:“否則我就抱着拾歡從這裡跳下去。”
“你瘋了!”荀久皺眉,“你不想要岷王之位了?”
“沒有拾歡,我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要那個位置做什麼?”扶啓說話的時候,嘴脣都在顫抖,因爲他突然意識到懷裡的人身體早已經涼透,再沒有任何溫度。
痛苦地閉上眼睛,扶啓終究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荀久別開眼,默默嘆了一聲重新回到扶笙身邊與他一起對付黑鳥。
扶笙一邊動作一邊側過頭來問:“怎麼樣?”
荀久直搖頭,“扶啓執念太深,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君主,扶持他還不如扶持扶琰。”
扶笙冷笑,“若是扶植扶琰,他當不了幾年君主。”
荀久問:“此話怎講?”
扶笙分析道:“扶琰心高氣傲,江氏如今是他的後盾,等他登上王位以後,江氏就會是他最大的威脅,憑他的性子,一定會想方設法先把江氏手中的權利削減掉,這樣一來,江氏必定會奮起反抗,於是,王室和外戚的問題就還在繼續,扶琰的確是有些手段,可他心性高傲,容易目中無人,這樣的人會輸在細節上,因爲他不夠縝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人算計從王座上滾下來,甚至比岷王還要慘烈,與其花時間去培養他,我還不如另尋他法。”
說話間,荀久又打死了一隻黑鳥,“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扶笙道:“江氏被削權是一定的,只不過王位繼承人卻不能再讓岷國王室中的子弟來擔任了,你沒發現這一家子都沒什麼腦子麼?有腦子的是王后和她的孃家江氏,讓一個沒有腦子的君主治理諸侯國,我還沒這麼大的肚量。”
荀久心思一動,迅速在腦海裡想到了一個人,“你是不是想讓瑞王扶斌前來治理岷國?”
扶笙對於荀久的機敏反應很是滿意,微笑着點點頭,誇讚道:“不愧是我家夫人,這腦子就是轉得飛快。”
這倒是個好辦法!
荀久心中感嘆扶笙會用人,“瑞王府還有個半死不活瘋瘋癲癲的季太妃,你準備怎麼安置她?”
扶笙默然片刻,道:“季太妃是個關鍵人物,也是個誘餌,她不能離開燕京。”
好吧,荀久表示她又看不懂自家夫君的套路了。
“眼下怎麼辦?”荀久看着越來越多的黑鳥,那烏壓壓的一片直接把所有的光線都給擋住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讓人毛骨悚然。
“先擋一陣子。”扶笙道:“那個人就在這些黑鳥的背後,等黑鳥都死了,它們的主人一定會現身。”
荀久唏噓,“這麼多,我們得擋到什麼時候去?”
“沒辦法。”扶笙歉意道:“這裡不能用巫術,也不能用靈力,否則會招惹到更恐怖的東西,只能赤手空拳對付這些鳥,好在殺傷力並不強,否則我們恐怕得交待在這兒喂鳥了。”
荀久撇撇嘴,暗罵背後那個人簡直喪心病狂,沒事兒控制這麼多鳥做什麼?
唐伴雪一邊應付着黑鳥,一邊慢慢靠近荀久這邊,小聲問她:“你剛纔跟三王子說什麼了?”
荀久聳聳肩,“三王子對拾歡是真愛,寧願抱着她跳下黑水湖也不願放下來做誘餌。”
唐伴雪呼出一口氣,“罷了,若是換成我,定死也不會把小吱吱放下去做誘餌的。”
荀久看了一眼唐伴雪,忽然問:“你會不會控鳥?”
唐伴雪一愣,“何出此言?”
荀久道:“以前在楚國商船上,我曾親眼看見過劉權會控蛇,而且他師父是你爹,那你一定也和他一樣會控制東西是不是?”
“我……我沒試過。”唐伴雪微微蹙眉,“我爹教的那些武功奇奇怪怪的,我只挑了自己覺得正常的學,倒是小劉權,他學得比我多,會控蛇也沒什麼。”
“你不會控鳥?”荀久問。
“沒玩過。”唐伴雪扯了扯嘴角,“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嘛,我一個女孩子家,學些功夫能護身就行了,幹嘛非得苦了自己去練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功,我又不爭武林盟主,況且常年在海上,誰也欺負不到我頭上。”
好吧!荀久嘆一聲,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位地地道道的海盜千金,不喜歡舞槍弄棒只喜歡打劫過往船隻也很正常。
黑鳥的包圍圈逐漸縮小,鬱銀宸和西宮良人向荀久他們這邊靠攏,扶啓抱着拾歡站在所有人中間的安全區域,緊張地看着這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鳥。
鬱銀宸道:“不行,再這麼打下去,便是累死了我們也無法把這些鳥全部殺完,你們幾個應付着,我上去看看這些鳥的源頭在哪裡。”
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鬱銀宸足尖輕點,輕盈的身姿衝破頭頂的黑色密林,足尖點在樹梢上,閉上眼放出神識往方圓十里探去,終於在一處更爲茂密的林子下面發現了異常。
收回神識,鬱銀宸飄身落下來,給衆人指了方位,“邊打邊走,朝着西北方前進。”
衆人掩護着扶啓一路到達鬱銀宸指定的地點,果然見到一座古老的小木屋。
鬱銀宸迅速設了結界將衆人罩在裡面。
黑鳥靠近不得結界,只能不斷拍打着翅膀在外面一圈又一圈地徘徊,也有幾隻飛過來碰撞結界的,翅膀被灼傷了以後叫聲更加悽慘恐怖。
荀久大鬆一口氣,轉身看着小木屋方向,木屋裡頭點了燈,從漆黑窗棱裡透出光線來,明亮刺眼的光落在荀久他們所在的籬笆外,看起來分外怪異。
“這是什麼地方?”荀久問鬱銀宸,“幕後高人居住的地方?”
鬱銀宸沒有回答。
荀久又看向西宮良人,她突然發現西宮良人的臉色不太好,似乎是透過黑色木板搭建成的木屋看到了什麼東西。
荀久後退一步靠近扶笙,低聲問:“你看到了什麼嗎?”
“木屋裡面有人。”扶笙道:“穿着連帽長衫,遮住了雙眼,只一雙枯槁的手拿着斧頭在劈柴。”
“劈柴?”荀久訝異,“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劈柴?”
“噓——”扶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別說話,那個人出來了。”
荀久立即噤了聲,雙眼緊盯着木屋方向,片刻之後,果然見到木屋裡走出了一個穿着沉黑色連帽長衫的人,帽檐寬大遮住了面容,看不清長什麼樣,能見到他的手背上青筋突兀,紋路蒼老,想來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不過他走路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老人的樣子,精神得很。
荀久眯着眼睛,難道一直在岷王背後幫助他的人就是這個神秘的老人?
“閣下到底是誰,爲何要放出黑鳥攻擊我們?”西宮良人聲音凝寒。
黑衣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先擡頭看了看鬱銀宸,嘴角輕輕上揚,是非常滿意的弧度,蒼勁有力的聲音吐出一句話,“你們比我預料的來得晚,看來是我高估你們了。”
什麼東東?
荀久一臉茫然,看向扶笙,扶笙亦是不解,眉頭緊緊皺起。
黑衣人又朝扶笙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笑意加深,頗有些意味不明,卻再沒有說一個字。
西宮良人大怒,寬大的衣袖揮出去,黑衣人頭上的帽子被勁風吹開。
衆人清楚地看到了那個人的容顏。
西宮良人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到極致。
唐伴雪整個人都僵住了,反應過來才大喊一聲,“爹,你怎麼會在這裡?”
爹?!
荀久目瞪口呆,偏過頭看向唐伴雪,“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怎麼會認錯人?他,確實是我爹啊!”唐伴雪呼吸急促,似乎是驚喜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她爹,又好像是受到了驚嚇,完全不敢相信她爹竟然會是所有人一直在尋找的幕後高手。
這一刻,荀久突然想起來洞房花燭夜的那天晚上他們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輪到角義問劉權的時候,扶笙遞了個眼色給角義,角義便直接問劉權他的師父究竟是什麼人,當時劉權死活不肯回答,最後的答案模棱兩可,說什麼他也不太清楚。
原來那個時候,扶笙就已經發現了劉權的師父有問題。
可是,誰能想得到這個從來只在劉權臺詞中出現過的師父竟然會是岷王背後的人!
這一切來得太過猝不及防,唐伴雪臉上的驚色久久不能褪去,身子開始發抖。她爹怎麼會在這裡?!
“等等!”荀久感覺到了不對勁,看着唐伴雪,“既然是你爹,那他和西宮有什麼關係?”西宮良人的臉色顯然比唐伴雪還要慘白得厲害。
幾人斟酌間,黑衣人擡起頭來對着衆人冷笑一聲後從腰間取下玉笛放在脣邊幽幽吹響,原本已經飛遠的黑鳥聽到聲音以後重新折返回來,不要命地往結界上撞。前面的黑鳥被燒焦了,立即又有後面的撲上來。
鬱銀宸大驚,“再這麼撞下去,結界遲早會被撞開的。”
唐伴雪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眼淚速速往下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聲道:“爹,我是雪兒啊,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要對我們出手?”
西宮良人一把拽住唐伴雪的衣領將她拉起來,沉聲道:“他不是你爹!”
“不是我爹難道是你爹?”唐伴雪怒瞪着西宮良人。
“這是我三叔公西宮玄清。”西宮良人睨她一眼,“你好好看清楚再認親戚。”
唐伴雪抹了眼淚仔仔細細看了黑衣人一眼,尷尬道:“好像,還真不是我爹,可是他怎麼會……”
西宮良人再次睨她一眼,“你爹是我二叔公西宮玄智,你身爲西宮家族的人,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是……先等等。”唐伴雪一時懵了,“我爹是你二叔公,那我是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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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逐漸在收網了,大概明天這一卷會完結,然後西宮會遇到某人,下一卷是小明和大祭司的專場,嘿嘿,到時候不要太想男女主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