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話音落下,外面走進來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孩子,一身的錦衣小華服,圓溜的雙眼漆黑如墨,那張小臉,精緻到讓人一見就想啃上一口。
這個孩子正是大梁如今的小皇帝葉天澤,乳名嘟嘟,攝政王葉痕與百里長歌的兒子。
無論是眉眼鼻還是大致輪廓,他都繼承了葉痕的無與倫比,唯一不同的是,葉痕身上時刻散發着一種淡漠疏離的氣息,而嘟嘟則顯得平易近人,尤其是見到西宮良人以後,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揪着他的胳膊,“大伯父,大伯父,你這麼長時間去哪兒了?”
西宮良人將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扒拉開,嗔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這次,又遇到什麼問題了?”
嘟嘟嘿嘿一笑,“沒事就不能與你親近親近嗎?”
西宮良人直翻白眼,“我還不瞭解你?你樣貌繼承了葉痕,性子卻是隨的長歌,狡猾如狐狸,若非知道我會來,若非有事求我,你今年纔不會弄這麼大的陣仗從山腳就開始迎接我呢!”
嘟嘟被戳中了心事,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隨即嘟着嘴巴哀怨地看着葉痕,道:“爹爹,你看大伯父,去了一趟大燕回來就疏遠我了,他不愛我了。”
葉痕好笑,“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有什麼事?”
嘟嘟讓人拿了圈椅過來在西宮良人身邊坐下,這才笑眯眯問:“大伯父,大燕好玩嗎?”
“非常好玩,簡直是人間仙境。”西宮良人勾起半邊脣瓣,似乎猜中了這小子想說什麼。
實際上,他是有事纔會去的大燕,哪裡是去遊山玩水,最後還在鬼蜮森林還看見了入魔殘害大燕百姓的三叔公,最重要的是,回來以後碰上了一個山大王,哦不,母老虎!
若是早知道自己去一趟大燕回來能碰上這麼多事,他一定在夜極宮好好待着。
嘟嘟看着西宮良人同樣笑眯眯的樣子,陡然間打了個冷噤,他一向瞭解自己這個大伯父是個與爹爹一樣腹黑的人,若是他直接說出這種話,那就一定是反話。
“那看來是不好玩了。”嘟嘟耷拉下腦袋,“算了,不好玩我就不去了,免得到時候還讓你們擔心。”
葉痕微微皺眉,“你竟然打算去大燕?”
嘟嘟道:“也不是打算去大燕,只是想去海上玩。”偷偷瞄了葉痕一眼,嘟嘟又小聲道:“不是我,是高陽想去。”
西宮良人眸光一動,隨後揚眉,“我倒知道一個人,他可以帶你們去海上玩。”
“誰?”嘟嘟立刻來了興趣。
“劉權。”西宮良人眨眨眼,“我在大燕看見他了。”
嘟嘟臉色一變,“大伯父……遇到劉權了?”
“是啊,人家身份可高了。”西宮良人裝作沒看見嘟嘟變了臉色,兀自道:“在冰火灣可是誰也得罪不起的小海盜‘權少’,若是有他的‘地獄之門’海盜船護航,你們想去哪裡都行,不敢有人在海上對你們動手。”
這一次,不僅是嘟嘟,就連葉痕都變了臉色,“你的意思是,劉權如今成了海盜?”
西宮良人不置可否。
嘟嘟臉色越來越難看。
在坐的幾人,只有嘟嘟、葉痕和西宮良人知道當年劉權是怎麼離開的。
劉權喜歡高陽,可是高陽喜歡嘟嘟,重陽節的的時候一羣人去登山,高陽親手繡了香囊並配了茱萸分發給每一個人,就因爲第一個先給嘟嘟挑選,最後剩下的纔給劉權,劉權不高興了,直接賭氣對高陽說不要,高陽也是個性子烈的,直接就把香囊扔在了人羣裡,劉權本來說的是氣話,見她真把東西給扔了,又覺得難過,所以第一時間下車去撿,誰知這一撿便被人拐走了。
這麼多年,大梁這邊一直派出暗衛去找,但都全無音信,所有人都以爲這個孩子早就已經死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冰火灣混得風生水起,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西宮良人揚眉一笑,“劉權陰差陽錯之下成了二叔公的徒弟,而且學了一身好本事。”
“二叔公?”葉痕一時面露驚訝,西宮家族的這幾個叔公,他就只見過面前坐着的四叔公,其他兩位全都沒見過,便是西宮良人的繼位大典上,那兩個人也不曾出現過。
提起劉權,西宮良人便想到荀久,一想起荀久,他便想起鬱銀宸以及他們五百年前的那些事,頓時覺得不知從何說起,只嘆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改日有時間我再細細與你說來。”
葉痕低笑,“你每年不都只有這幾天才最有時間嗎?你如今不說,過兩日便回了夜極宮忙着搬遷事宜,哪裡還有時間說,莫不是你改主意了,打算與我們回大梁過年?”
西宮良人一嗆。
葉痕說得的確沒錯,他就只有這兩日有時間。
阮綿綿搬來凳子在西宮良人對面坐下,挑眉望着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快說快說,本大王這麼久沒出山,都快憋瘋了,你去了大燕,一定遇到很多新鮮事兒,不妨說出來與我們分享分享。”
西宮良人睨了她一眼,“本宮主爲何要說與你聽?”
阮綿綿立刻皺眉,“我怎麼就聽不得了,好歹我也是……”
知道她又要拿身份壓人,西宮良人迅速打斷她,“聽聽到無妨,中途可不能插話,否則我便說一半留一半,急死你們。”
阮綿綿輕哼兩聲,她還就不信了!
西宮良人擺正了臉色道:“我這次去大燕,遇到了一個與長歌來自於同一世界的人。”
這話一出,葉痕再一次驚呆了。
百里長歌打出生就是從異世而來的,這在語真族王室是衆所皆知的事,沒想到竟然有人與她來自於同一世界?
難道只是巧合?
葉痕問:“你怎麼會知道那個人來自於異世?”
西宮良人勾脣一笑,“這件事,說起來便有趣得多了,長歌自出生起就是從異世來的,這個我們都知道,然而這只是巧合而已,可是那個人的到來,卻是前世就已經被人安排好的。”
“竟然還有這種事?”谷主緊皺眉頭,“誰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能爲人安排下一世?”
西宮良人沒急着回答,看向葉痕,“你可還記得大燕那個不近人情的高冷王爺?”
“記得。”葉痕道:“秦王,這個人最是難打交道,八年前死活不同意和語真族簽下和平協議,結果與其他國家關係都弄僵了。”
西宮良人笑道:“我要說的這個人,就是秦王的正妃,荀久,哦不,應該叫她女王鳳息,算起來,她還是我們的祖輩。”
嘟嘟戳了戳西宮良人的腰,問:“大伯父,你的意思是你老祖活過來了?”
阮綿綿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西宮良人臉一黑,“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老祖難道就不是你老祖?”
“您接着說。”嘟嘟笑眯眯看他。
接下來,西宮良人便把他在昊天鏡裡看到的五百年前那些事與在座的所有人都說了一遍,當然過程省略了扶言之與鳳息是姐弟這一段。
這層關係可是秘密,若是讓鬱銀宸知道被他私自說了出來。鬱銀宸肯定不會放過他。
可實際上,五百年前的所有事情都是圍繞這一對姐弟展開的,如果少了這一段,故事就是殘缺並且經不起推敲的。
葉痕心細如織,片刻便聽出了問題,狐疑地看着西宮良人,“你這故事,有些漏洞。”
西宮良人當然知道有漏洞,一擺手,他大言不慚道:“畢竟那是人家的上一世,我也是偶然有幸才能得見的,知道的也不過邊邊角角而已,我今日與你們說這件事的目的是想告訴你們,拯救國師的六種材料裡面有一種就是語真族聖花,而這聖花必須得是聖殿裡面供奉着那株聖花之母,我……答應了。”
葉痕狹長的眼眸梭然一眯,“你竟然答應了秦王要把聖花之母獻出來?”
谷主更是一臉的不贊同,“不行,語真族聖花這麼多,你多采些小的送給他就是,若是沒了聖花之母,所有的聖花都將不會再開放,沒了聖花,等同於斷了族人的信仰,這麼危險的事兒,你怎麼不提前與我們商議便私自應下了?”
西宮良人不是行事魯莽之人,這件事他是認真考慮過的,能用一株聖花換得與大燕的百年和平,並且得秦王相助搬遷到五大環山,這是非常值得的事。
從懷裡掏出那封與秦王簽下的文書遞給葉痕,西宮良人道:“這是我在岷國九重宮的時候與他訂下的協議,只要我拿出聖花,他便能保證在他有生之年,永不侵犯語真族,並幫助我搬遷到五大環山。這件事其實挺划算的,我不認爲少了聖花,語真族便會天翻地覆,所謂的信仰,不過是從古至今,族人對聖花寄託了太多的東西,然而事實上,聖花就只是擺設而已,不是麼?”
見衆人陷入沉思,西宮良人又道:“更何況鳳息是我們先祖,若是不幫她,只怕情理上有些說不過去。”
谷主依舊皺着眉頭。
葉痕則薄脣微抿,不知在想些什麼。
阮綿綿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聽你說來,鬱銀宸實際上是秦王的情敵,秦王竟然能如此寬恕情敵,寧願與你簽下這種協議也要拿到聖花去救他的情敵?”
“你!”西宮良人睨了阮綿綿一眼,緊跟着啞口無言。
若非這個女人不戳破,他都沒有往這一層想。
阮綿綿說得對。
鬱銀宸是秦王的情敵。
秦王愛吃醋,他在大燕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爲什麼秦王改了性子,不惜親自周遊諸侯國也要拿到這六種材料呢?
爲了救他的情敵?
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算了。”西宮良人忽然道:“我管他拿去做什麼,反正如今已經簽下了協議,秦王不可能對語真族發起進攻就是了,其他的事,是秦王該考慮的,我們不需要爲他操心。”
西宮良人說完,看了一眼嘟嘟,問:“見到你祖母了?”
“嗯。”嘟嘟點點頭,“祖母都不理人的,我們進去以後,孃親去上香,站在旁邊與祖母說話,祖母就只會‘阿彌陀佛’,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說。”
西宮良人伸手點了點嘟嘟的小腦袋,“你祖母早就遁入空門了,她如今是佛家弟子,跟我們說話自然不可能親切啦。”
說完,西宮良人長長一嘆,“不知道她今年願不願意見我。”
“想讓夫人見你,這還不簡單。”阮綿綿一臉自信的笑。
“你有辦法?”西宮良人看過來。
“自然有辦法。”阮綿綿眨眨眼,“但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你退出五大環山,那地方是我的。”阮綿綿說起狠話來一點都不心軟,“否則,我就讓你那幾個護衛全都暴屍荒野。”
嘟嘟頭一次看見阮綿綿,見她性子頗爲有趣,立即站起來跑到阮綿綿身邊蹭她,“大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阮綿綿一噎。
西宮良人不懷好意地笑答:“姓阮,叫綿綿。”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阮綿綿瞪着西宮良人。
西宮良人輕嗤,“名字取來不就是讓人喊的麼?綿綿,嘖……誰給你取的名字,我見你渾身上下就沒有哪一點軟綿綿的。”
嘟嘟眨巴着大眼睛,“呀,大伯父竟然連綿綿姐姐的全身上下都給看了!”
西宮良人:“……”
“他要是敢,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阮綿綿冷哼。
西宮良人直翻白眼,這麼兇悍的女人,白給他看他都不願意。
“嘟嘟,過來。”葉痕朝着嘟嘟招手,“那不是你大姐姐,她輩分可比你大了。”
“是嗎?”嘟嘟絞着手指,委屈地說:“孃親告訴我,見到漂亮又比我大的女孩子要叫姐姐,這樣人家就會很開心,她一開心就會對我很好。”
葉痕無語。
西宮良人想去庵堂看九方雪嬋,與衆人打了聲招呼便走出了屋子。
沒多久,阮綿綿也跟着出來了。
西宮良人察覺到了,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皺眉望着她,“你跟着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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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做交易。”阮綿綿面色含笑,“莫非你有辦法見到夫人?”
西宮良人默然不語,若非九方雪嬋甘願走出來,否則即便是他硬闖進去了,她也不會願意與他多說話的。
“這樣吧!”阮綿綿走過來拍了拍西宮良人的肩膀,“我們倆做個交易,我幫你把夫人喊出來,並且讓她心甘情願地見你,你就不要和我爭地盤了。”
西宮良人沒好氣地看着她,“我若是說不呢?”
阮綿綿兩手一攤,“那也無所謂,反正本大王這麼多年什麼事兒沒遇到過,大不了就跟你說的一樣,打一架,勝者爲王敗者寇,輸了的人,自動放棄爭奪五大環山的權利。”
“那地方本來就是我的,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跟你鬥?”西宮良人不想與她多說話,轉身就要朝着庵堂裡走去。
“的確是你的。”阮綿綿看着西宮良人的背影,“但也只是你口頭上的,本大王在那地方建了寨子,我還就不信你能帶着人上去毀了。”
西宮良人腳步一收,偏過頭來,“你不說,我還沒想到,你這一說,我頓時有了帶人上去剿匪的衝動。”
阮綿綿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她可是百草谷谷主的親弟子,又不是草包,若是他真敢帶着人上去,她自有妙計能讓他再次入網。
站在庵堂大門前,西宮良人躊躇了片刻,終是重新走回來站在阮綿綿面前,“這樣,你若是能讓我母后親自出來見我,那我便答應你一件事,當然,這件事不能關於五大環山。”
“你認真的?”阮綿綿狐疑地看着西宮良人,她有些擔心他會耍詐。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是君子嗎?”阮綿綿直翻白眼,“分明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尾巴狼!
“是什麼?”不等她說完,他又走近了一步,面色有些不善。
阮綿綿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既然你說了要答應我一件事,那我先記下了,本大王如今什麼也不缺,暫且不提,等哪天想起來了,我一說,你就得做到。”
西宮良人如今急着見九方雪嬋,哪裡有時間與她囉嗦,只好點頭應下,“好。”
阮綿綿輕笑一聲,閃身進了庵堂。
百里長歌正帶着四歲小兒子叮叮在佛堂前祈福,旁邊的蒲團上,盤腿坐着一個身着鐵灰色袈裟的尼姑,有條不紊地敲着木魚。
即便是穿得這樣素淨,依舊難以掩飾她眉梢眼角的風華靈韻,這是個年輕時就很美很美的女子,如今雖已削髮爲尼,但那張美麗的面容並沒有因爲歲月而留下多少痕跡。
阮綿綿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百里長歌聽到動靜,不由轉過身來,見到是阮綿綿,她一怔,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阮綿綿面色一垮,露出“一言難盡”的糾結來。
百里長歌自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拉着叮叮的小手走了出去。
阮綿綿也跟了上來。
走出佛堂,百里長歌頓了腳步,看着她,“發生什麼事兒了?”
“還能有什麼事。”阮綿綿無精打采地扯着旁邊滕樹上的葉子,沒好氣道:“還不是那個人,他回來了。”
百里長歌好笑,“你等了這麼久,見到他回來不是應該高興嗎?”
“高興不見得,快被氣死倒是真的。”阮綿綿在一旁石桌上坐下,“他回來那天,我特地等在半山腰把他以及他手下所有人全都給打劫了。”
百里長歌沒忍住笑了出來,“然後呢?你既然知道是他,還敢那麼做?”
“就因爲知道是他我才特地去的,不然你以爲我真缺錢用啊?”阮綿綿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要抱小叮叮。
叮叮性子不比嘟嘟,嘟嘟小的時候粉嫩可愛又黏人,大人見了都很喜歡抱他,嘟嘟從小就狡猾,趁着大人們抱他的時候就討要好處。
叮叮長得也非常精緻,可他卻隨了葉痕,自小就臉上貼着“生人勿近”,他只和百里長歌一人親近,就連葉痕都沒法抱他。
瞧見阮綿綿對自己伸出手,叮叮趕緊往百里長歌懷裡鑽。
阮綿綿一陣泄氣,“師姐,你們家這兩個孩子是親生的嗎?”
百里長歌嗔她,“不是親生的,難不成還能是撿來的?”
“可這差距也太大了。”阮綿綿睃了叮叮一眼,他一臉警惕地看着她,大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不說話。
阮綿綿繼續埋怨,“明明哥倆兒長相相似,可嘟嘟那麼討人喜愛,叮叮卻整天冷着一張臉,莫非他這麼小就懂得男女大防了?”
阮綿綿說着,張開雙臂又要去抱他。
叮叮皺緊了眉頭,一個勁往百里長歌懷裡鑽,就是不讓她抱。
阮綿綿是徹底無法了,輕嗤,“小屁孩,抱一下都不給,真小氣!”
“好了好了。”百里長歌伸手輕輕拍着叮叮的後背,看向阮綿綿,“別光說叮叮,快說說你自己,你真把宮主給打劫了?”
“嗯。”雖然很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但阮綿綿出於禮貌,還是應了聲。
“那你來了雪月庵,宮主他人呢?”百里長歌又問。
“就在外面。”阮綿綿道:“我與他做了一樁交易,他讓我進來把夫人給勸出去見他,他便答應我一件事。”
百里長歌眸光一動,“所以,你提出了什麼要求?”
“這倒是沒有。”阮綿綿搖頭,“我暫時沒想好,不過我有辦法讓夫人出去。”
“我來了這麼半天,夫人可都沒搭理我呢,你能有什麼辦法?”百里長歌有些不信。
“你等着。”阮綿綿站起身來,再一次走進佛堂,她並沒有去祈福,也沒有在佛像前磕頭,直接走近九方雪嬋,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九方雪嬋突然之間臉色一白,隨後瞪大眼睛,頃刻便放下木魚站起身來焦急地看着阮綿綿,“他在哪裡,快帶我去!”
“宮主就在庵堂大門外。”阮綿綿笑着道。
九方雪嬋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走了出去。
百里長歌坐在石凳上,訝異地看着這一幕,直到阮綿綿再回來,她纔回過神,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很簡單。”阮綿綿神秘一笑,“我告訴夫人,宮主要把聖殿裡面的聖花之母送給大燕秦王。”
這一句話,直接讓百里長歌變了臉色,“你說什麼?宮主要把聖花之母送給大燕秦王?”
“嗯。”阮綿綿道:“剛纔在外面,我聽見他親口說的,而且已經走了文書形式,這件事板上釘釘了。”
“不行!”百里長歌驚魂未定,霍然站起身拉着叮叮就要往外走。
聖花之母可是語真族的鎮族之寶,他怎麼能那麼輕易便取出來送人?況且對方還是最難相處的大燕秦王!
“哎呀師姐,你快坐下!”阮綿綿見百里長歌要出去,她趕緊阻攔道:“夫人已經出去了,夫人說的話,可比你我這些人說的管用多了,我們先坐一坐,靜觀其變。”
百里長歌心急如焚,“這可是關乎語真族生死存亡的大事,讓我如何冷靜得下來?”
阮綿綿拽住她的衣袖,“起碼你也得等夫人進來以後再去不是麼?”
百里長歌長長嘆了一口氣,“是我太過心急了,那就先等一等,總之這件事我不同意。”
“這有什麼不好的?”阮綿綿分析道:“用一株聖花換得大燕與語真族的百年和平,大燕可是這片大陸上最大的國家,他們國家都同意和平了,其他幾國自然不在話下,這樣一來,語真族很快就可以再次與大陸五國簽訂和平協議,我倒覺得是好事兒,至於聖花嘛,其實在聖殿也就是個擺設而已,我看着沒什麼用。”
“孃親,我也同意綿綿姐姐的說法。”一直沒有說話的叮叮突然開了口,聲音雖然稚嫩可愛,卻帶着無比的堅定。
阮綿綿一呆,暗忖這孩子開竅了?
面上一陣欣喜,阮綿綿對着叮叮道:“小乖乖,過來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