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日便是到了臨水邊境之處,現下整個和親隊伍正在驛館歇息。慕青冉在紫鳶的服侍下梳洗了一番,簡單用了一些細粥小菜卻是再也吃不下了。紫鳶看着略微有些憔悴的慕青冉,心下急得不行。連日在馬車之上趕路,雖說不是十分匆忙疲累,但到底路途奔波遙遠,常人的身子恐怕都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說慕青冉這樣的病弱之人。慕青冉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覺得身子疲乏的很,有些提不起精神,別的倒也沒什麼,況且她平日也是習慣了自己的狀況,倒不像紫鳶那樣擔憂。
“你呀,再皺眉就成老太婆了!”慕青冉看着紫鳶一籌莫展的樣子,不禁打趣她說道。
“小姐慣會打趣奴婢的,奴婢是擔心你身子吃不消嘛!”這幾日她專心琢磨着給慕青冉的藥膳中再加一味藥材,或許效果會更好些。
“知道了,沒什麼大礙的,左右不過是有些累罷了。”慕青冉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揉了揉額角,這幾日也確實是沒怎麼休息好,也不知臨安城中現在是何情景。
“小姐,再過個兩三日,我們就要到臨陽城了吧?流鳶怎麼還不沒有趕上來?”若是出了臨水,流鳶還沒有趕上來,那是不是說明臨安城中的事情有些麻煩啊?紫鳶想到這裡,偷偷的看向慕青冉,卻是沒有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來,以免給慕青冉平添煩憂。
慕青冉聞言微微沉思說道,“想來是路上耽擱了吧!”
她交代流鳶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只需要送兩封書信出去,一封是交給慕振德,一封是交給四皇子,楚凌!接下來,便是靜觀其變。
“小姐讓流鳶送去給四皇子的東西,怎麼知道他會相信呢?”
“自然不會完全相信,他會暗中派人前去查證的。”而且,就算有些事情已經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慕青冉相信,憑着四皇子的手段一定也不會讓她失望的。
“那爲什麼不將東西交給三皇子呢?”紫鳶覺得有些奇怪,兩個皇子都是“風頭正盛”,何況三皇子還在負責調查臨安城中細作一事,由他來“查出”這件事情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因爲討厭他!”慕青冉喝了一口熱茶,淡淡說道。
“……”紫鳶看着說的無比正經認真的自家小姐,忽然覺得無言以對。
慕青冉看着紫鳶很是錯愕的表情,不禁微微淺笑。她確實是不想讓三皇子來出這個風頭,畢竟當初他威脅自己的事情她還沒有和他算賬,現在難道還要幫助他在宣德帝面前露臉嗎?其實並一定要是他們二人中的誰,只不過爲了打擊三皇子,將這美差給他的勁敵四皇子最好不過了。還有一點便是,慕振德欺騙了四皇子,還將他當成棋子一樣玩弄在鼓掌之間,這樣一來,四皇子豈還有輕饒他的道理?一切的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算計,她算到了四皇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纔將這些現成的“罪證”送到他手上!
月明星稀,更深露重,慕青冉在紫鳶的催促下上牀歇息。如今,只等着流鳶到來,便一切都明瞭了。她特意選在自己和親啓程之後纔料理尚書府的事情,一來是爲了防止慕振德對自己出手,二來——父女一場,她不親眼看着他赴死,這便是全了她的孝!
而此刻的臨安城中,已是“兵荒馬亂”!
宣德帝突降聖旨,查抄尚書府!尚書府中無論男女老幼,均被禁軍捕入天牢,而罪名居然是“通敵叛國”之罪!整個朝廷彷彿炸了鍋一般,這慕尚書前腳剛剛送了一個女兒出去和親,後腳卻被陛下抄了家,這是什麼情況?!不要說朝中衆臣一時摸不着頭腦,就是慕振德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日四皇子帶着禁軍突然闖進尚書府,說是奉陛下旨意,徹查他通敵叛國之罪!大禍臨頭,慕振德方是醍醐灌頂,這才知道慕青冉最終的後招是什麼!原來,她佈局已久,一直在等着這一刻!
尚書府被抄的那一日,府中之人慌亂奔走,哀哭不斷,門口看熱鬧的百姓不明就裡,只知道是尚書大人暗中勾結北朐之人,被四皇子查了出來,眼下,整個尚書府都遭殃了。柳姨娘在玉笙居聽見春梅說的話之後,意外的並不怎麼驚訝,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她的臉色毫無一絲血色,眼底的烏青很是嚴重,一副病入膏肓,大限將至的樣子。她如今唯一擔心的便是她的三個孩子,不過今日尚書府遭難,她忽然更是放心了,慕青冉已經遠走豐延,可還是能控制這臨安城中的局勢,千里之外絕計生死,倒是讓她更放心她曾經許諾之事。只是……藍兒和歡兒又待如何呢……
慕青藍和慕青歡看着黑壓壓的一羣禁軍闖進府中,已是嚇得不能行動,看着他們綁着父親和姨娘向外走去,頓時失聲痛哭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們尚且沒有弄清,就被一起扣上了枷鎖,押進了天牢之中。
一夜之間,曾經赫赫揚名的一座尚書府再也不復存在了。四皇子得了宣德帝旨意,將名單上的其他人,在朝者,以其他名目處死,在野者,則直接秘密處決!勢必要將北朐安插在臨水的細作連根拔除!三皇子看着宣德帝如此大陣仗的料理此事,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爲什麼不加緊一些調查,說不定現在立功的就是自己了,不過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太簡單,這麼短的時間內,楚凌是如何查到這麼多秘密的,要知道,隱藏在他國的細作,若是這麼容易便被人發現,豈不是早就死於非命了。更何況慕振德在臨水“潛伏”了這麼多年,竟然一夕之間就被楚凌連窩端了!
沈太傅聽着劉管家的稟報,不禁震驚非常,慕振德——竟然是北朐人!他微攏鬍鬚,慢慢在書房中踱着步,心下一時難以平靜。此刻,忽然很是慶幸青冉奉旨和親,否則,豈非也要受到牽連!
難道?!
忽然,沈太傅靈光一現,這一切未免發生的太過湊巧,青冉剛剛嫁去豐延,尚書府便出了此等大事,難道這一切都是青冉所爲?!沈太傅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當時青冉知道自己要去和親,卻一點反應也無,好像那已經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了,可這孩子是如何知道這麼秘密的呢?就連陛下恐怕都不曾懷疑過,通敵叛國這是何等的大罪,慕振德豈會不小心行事,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紕漏,如今卻是現出了狐狸尾巴!
想到慕青冉,沈太傅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此刻是慶幸更多,還是心疼更多。忽然,想起青冉臨行前交給他的書信,說是要有大事發生的時候才能拆開,那現在——是不是就算有“大事”發生?沈太傅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決定拆開看看,周皺眉看完書信,沈太傅對劉管家吩咐道,“備車,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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