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醒來,發現他已經不在。於是,笑了笑,拿起被子,像只小狗一樣使勁的嗅他的味道。
“你做什麼?像只京吧一樣。”他的聲音傳來,我惶恐的丟開了被子。卻發現自己□□,趕緊又抓起了被子。
我擡頭,發現他已經穿戴的整齊,衝着我笑了笑:“我終於看到原來的小柔了。”
我沒說話。
他走過來,坐在了牀邊,摸着我一頭的秀髮:“小柔,不管你發生什麼?你還是我的小柔。知道麼?我得去忙工作了,工作完了,我會在A市待一個月,好好陪你,你說好不好?”他聲音溫柔的有些哀怨了。
他轉身要走。
我回答:“你還是留下錢吧。”
他背影一愣,肩膀抽動。
“多少你看着辦。”我繼續說,他沒有回答,肩膀抽動的厲害。
“爲什麼?”他終於回答了,像是哭出來的聲音。
“留下了錢,你就沒有遺憾了。”我回答。
他衝出了門,最終沒有留下一分錢。他忘記了他的打火機,我當是報酬收下了。
週一的地鐵很擠,我起的很早,車上髮夾被擠掉了,到下地鐵的時候,我依然沒有機會把它撿起來。最後,我只好放棄了努力,跟它告別。
“你看你蓬頭垢面的樣子?跟人通宵麻將了?”我剛坐下,隔壁的趙婉瑩就湊過來問我。
每天我都會不施任何脂粉,頭髮弄的很亂去上班。對我來說,化妝是個面具,我戴着上它在夜色裡墮落,生活是另外一個面具,我戴着它在世俗沉淪。
“你也是,買點東西打理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臉蛋了。三分的長相七分的打扮。”張麗說。
我笑了笑仍然沒有回答。她終於放棄了對我的“開導”,孺子不可教也。
週一,小公司,沒幾個員工。幾個領導一開會,就像猴山上沒了大王,大家就都開始閒着聊天。
我趴在桌上,沒有精神,桌上的小鏡子上,映着我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脣齒間,依舊有他的味道。我是不是太寂寞了,寂寞的把回味他的味道都當成了一種奢侈的幸福。
辦公室的小娟,哭着來找我。
我從夢遊中回神,看着她哭的像調色板一樣的臉。
“怎麼了?”我問
“董事長要辭退我。”
“和我有關係?”我問。
“董事長要我來找你。”小娟回答。
“董事長?”我反問。
趙婉瑩湊過來搭話了:“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董事長啊,聽說他一年只來公司一次,只問一句話,公司今年賺了多少?”
我轉頭看着小娟。
她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經過:“今天早上,來了一個人,我一看不認識,就問他是誰。他態度很不好,直接說他找我們總經理,我以爲他是來要賠償的,所以我就問他預約沒,沒有預約都不能進去。結果…..沒想到他是董事長。還這麼年輕。”
“董事長脾氣很不好的,完了,你得罪他了。”趙婉瑩一臉惋惜樣子。
“是的,後來他打了個電話,總經理屁顛屁顛的就跑出來了,二話沒說直接就說要辭退我。我的二十年房屋貸款啊。”
“後來呢?”趙婉瑩問。
“我就求總經理原諒啊,說自己第一次見董事長。董事長本來已經走遠的,轉身回來,對我說了一句,要想留下,就讓董曉柔來見我。我還不認識曉柔姐,問了好些人才找了過來。曉柔姐跟董事長什麼關係啊?我們一家就靠你了。”說着她拽着我的手開始哭,差點就要跪下了。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特別見不得人哭,也許是自己哭不出來的緣故,所以每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掉眼淚,我就會很心痛。
我走上了頂樓的董事長室,聽說那裡,一年只開一次門。就是年終董事會的時候。
我推開門時,他正在窗邊,一身筆直的西裝,抽着煙。比起夜晚的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和我一樣。
我一看是他,轉身退出門。
“進來。”他命令的口氣。
“對不起,我走錯門了。”我回答。
“是麼?那你是說,你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了?”他問。
我停住腳步,回頭,走到身邊:“小娟不認識你,以她對待工作的態度,請原諒她。”
他沒有回頭看我,仍靠在窗邊看着遠處的高樓。
“你認爲我會答應你?”他突然說。
“那你讓她來找我。”我回答。
他回頭,看着我問:“你爲什麼沒有驚訝我是這間公司的董事長。”
“若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爲何要驚訝?”我回答
他笑了笑說:“我給你十分鐘,把你自己那雞窩的頭髮打理下。我不想,別人懷疑我公司員工的素質。”
我很疑惑看着他。
“你不是讓我原諒小娟麼?”他回答:“你陪我參加一個會議,12樓,十分鐘後會議室。”
也許,我低估了他。我走出他辦公室在想。
當我在會議桌對面看到坐着的是張暉時,我真的低估了他。
張暉驚訝的看着我,我面無表情的坐在曉東的旁邊。
會議桌上張暉很快的回覆了職業的笑容,開始拿出準備的材料,介紹公司和工程的具體情況。我看着他自信的侃侃而談,心中不停的問自己,如今的自己又有什麼理由站在他的旁邊?
“不用講了。”曉東打斷了張暉的介紹。
張暉停下來看着曉東。
“你說了這麼多公司的優點,以及你們公司做此工程的經歷。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調查過北京做此類工程和我們在這裡做工程,有什麼區別?”
“關於價差、人工取費、運輸方面的差異我們已經做了很多這方便的瞭解,例如…… ”張暉回答。
“我當張總,什麼來頭,敢跟我搶女人,原來不過如此。”曉東回答,會場一片譁然。
張暉憋紅了臉:“會場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是麼?”曉東回答:“我倒是覺得是那麼一回事,不信,你就記住我今天這句話。會議結束吧,工程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搶不了,也不想搶。有些東西,不是技術上能夠解決的,你,嫩了點。”說完,他起身,丟下了一會議室的人,離去。
總經理尷尬的結束了會議,跟張暉簽訂了委託合同。
我第一個逃離了會議室,縮回了自己的“烏龜殼”。
小娟一臉淚汪汪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問:“柔姐,怎樣?”
“沒事了。你回去吧。”我回答。
小娟手舞足蹈的走了,趙婉瑩走了過來,趴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很親熱的樣子:“沒想到啊,你這樣,悶騷型的,什麼時候把董事長的心給釣去了,難道現在的書和電視都是正確的,金龜婿都讓你們這種釣到了。”
我連笑的力氣也沒有,其實說起來很好解釋,卻怕越描越黑,想了想。忍了。趴在桌上,眯着眼,等着下班。
下班時,下起了點小雨。想起可樂還在家等我,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於是,決定今天破下財,打個的回去。
公司門口,張暉撐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路邊。看見了我,走了上來。
“還沒走?”我問
“等你。”他回答。
他也許以爲我會感動,可惜我沒有。也許年輕十年在我沒認識他前,我會考慮。而如今,我的人生已經毀了,何必再多一個人?我正想回答。
有輛車過來,黑色的奔馳。
車窗搖了下來。曉東。
我毫不猶豫的拉門,上車。把他留在了雨中。
我從後視鏡看到了他,雨傘掉了,他像個木頭佇立在原地。
“你何時變的,上我的車如此乾脆?”曉東開着車,餘光看了下我,問。
“我只是在思考怎樣拒絕時,你給了我一個工具。”
“聽說,他是楊哥以前的情敵?對吧,楊哥很不容易才把你搶過來的?怎麼你現在變得如此殘忍了?”
“別跟我提那個人!”我回答。
“提了,如何?”
“那請你停車,我下了。”
曉東一聲大笑:“又縮回你的烏龜殼了?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衆星捧月?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要不要我把你以前圍繞你轉,瘋狂追求你的人呢都叫來捧捧你的場?”
“只要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多賺點錢。”我回答。
“其實,你沒必要把自己逼上絕路的。”他的聲音突然低了許多:“至少…...”
他話還沒有說話,我打斷了他:“至少還有堂哥你,對麼?”
一聲剎車的巨響,車驟然停止,他坐在車座上,面如土色:“下車!”
我對他嫣然一笑,走下了車。
一腳油門,車飛馳而去,我站在路邊,想哭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