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忙完了一切,走出大廈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六天。灰濛濛的天依舊飄着雪花,天氣還不算太冷,落下的雪花一會就溶成了水。溼漉漉的街道,疲倦的回家人潮。
出門時候只穿了件薄薄的羊絨外套,冷風吹來,忍不住哆嗦,搓着手,站在門廳。
手機響了,曉月的電話。
“姐,忙完了麼?”
“嗯,忙完了。”我纔想起來,趕她走的時候,答應過晚上請吃飯。
“那來攬月樓吧,我定了餐,等你。”曉月說。
“我….我…”我正想回答,擡頭遠處,曉東正向我走來,於是估計是我小腦瞬間的決定,我回答:“我來不了了,有事兒,下次行不?”
“這事,我不能做主,只能作陪。”曉月回答。
“啥?”我忙問。
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後,曉月回答:“那算了,改天吧。這次可得記得!”
“知道。”我回答:“認賬不賴賬。”
曉月笑嘻嘻的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曉東走到了我身邊,看着我凍的有些發白的臉,接過我手裡的提包,說:“走吧。”
於是,我向着他停在遠處的奔馳走去,他一身商務裝提着一個白色的女士手提包默默的跟在我身後。
他發動了車子,我把冰涼的手放在嘴邊哈着熱氣。
“天冷,就多穿點。”他把空調開成了最大。
“沒想到,今天降溫了這麼多。”我回答。
“以後在你的公司備點衣服吧。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懂的照顧自己。還想照顧別人。”他說。
“哦。”我想起來:“你不是說晚宴?我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
“不用了,你穿這身很合適。”他回答:“行業的設計年終總結會,下午開的會,都是歌功頌德的務虛的東西也沒什麼意思,所以沒帶你來。會後的晚宴倒是不錯,你可以去多認識下同行,拉關係辦事情都是在酒桌上。”
“行業的?”我小心的問。
“對,他也會來。”曉東回答,我心裡的一點大的問題都瞞不過他:“你自己決定的,決定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碰上他,不是麼?”
“嗯。”我點了點頭,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遇上。
“他是甲方,你是乙方,僅此而已。”他說的很輕鬆,但是他知道我一定做不好。
會議是在A市最好的五星酒店舉行的,五星酒店的菜也是出了名的難吃,出了名的貴。去的時候會議已經完了,大小頭頭都已經主桌落座了。偌大的宴會廳,吵吵嚷嚷的都是些虛僞的應酬聲。他帶着我到了靠窗邊的一桌坐下。因爲距離主桌很遠,巴結的人都像主桌靠近,偏遠的地方還沒有人落座,圓桌上就我和他。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笑了笑,回答:“自然有人來。”
果然,主桌的幾個人站了起來,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董總,你還要不要兄弟們活了。”爲首的一個端着白酒杯過來。
“王總,這個帽子扣大了,兄弟我不敢接啊。”曉東回答。
“您不是做施工的麼,從不涉及前期設計了。設計就這10個點還兩頭受氣。現在的生意,難啊。”他搖頭晃腦的,一副楊白勞苦大仇深的樣子。
曉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放心,我這個人沒啥文化,只能做點體力活,行業裡,有您在這裡守着,我們這些做後期的要才能賺錢啊。來,跟您介紹下,我的妹,剛開了家設計公司,還望您多照顧了。”
他看了看我,在看看曉東:“這麼漂亮的妹啊,羨慕啊。”搞工程的這些的人,能混上這個位置,每個詞語都會有幾層意思,每個人每個不同的理解,能讓每個人都滿意,又能讓每個人都不滿意。
曉東笑了笑,坐下,王總坐在了他身邊。
“走吧,主桌去,一會楊局和賈秘書長也會來。”王總說。
“不了。”曉東搖了搖頭。
王總後面幾個唯唯諾諾的坐在了旁邊,幾個人開始聊起了經濟形勢。我坐在旁邊突然想起了一個朋友曾經告訴我的男人和女人在酒桌上話題的總結。男人好聊國仇,女人喜歡家恨,簡稱國仇家恨。
一會宴會廳其他桌上人坐的差不多了,主桌只有兩三個人,原來主桌的人跑了一半來我們這邊。大家在閒聊時偶爾眼光看下主桌,等着主角的登場。
終於在美麗的女人引路下,一羣人走了進來。最前面的兩個,笑着侃侃而談的走了進來,我只認識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楊儒奎。
兩人落座,望了望空了一半的主桌,兩人眼神宴會廳裡轉了一圈,停在了我們這桌。
“老王,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讓你叛逃了?”賈秘書長大聲的衝着這邊問
曉東轉過身,伸手招呼了一下。
我也回頭,一轉身,正對上了儒奎的目光。他的目光鎮定自若,像瀏覽所有人一樣從我身上略過。倒是我,沒用的有些不自然了。
“曉東啊。啥風把你吹過來了。”賈秘書長起身走了過來,楊儒奎跟着走在了他後面。
“今天我還跟董市長聊天,說怎麼很久沒見到過你。他說啊,他這個做老爸的都很少看見你,更別說其他人了。”賈秘書長走過來一手親密的搭在曉東的肩膀上:“既然來了,今天可要陪我一醉方休。”
賈秘書長,一臉笑容的看着曉東。一臉媚態。
儒奎,站他在身後,面無表情,看着手裡的酒杯。
曉東轉頭,看着我:“今天我是陪你來的,你決定吧。”
我還沒回答。
賈秘書長問:“這位是?不會是曉東‘領導’吧?”他們都喜歡把老婆尊稱爲領導,因爲對老婆和對領導一樣,都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我妹,開了家設計公司,我今天陪她來了。”曉東回答。
“佩服啊佩服,女人搞的工程,那都是A市的形象工程啊。”賈秘書轉頭對儒奎說:“楊局長,你那可要對我們的形象工程多傾斜傾斜啊。”
儒奎忙用他習慣性的口氣回答:“一定一定。”
“可以走了吧。”賈秘書長一手抱着曉東的雙肩:“今天借楊局長這個東風,喝個痛快!年終了,咱哥倆也辛苦了一整年了。”
曉東依舊等着我的決定,一貫的態度,很沒給賈秘書的面子。
我起身挽起了曉東的手,他笑了笑跟在了賈秘書和儒奎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