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沒有死,怎麼能算是‘復生’?”洛馨月矯正他的話,“最多是死裡逃生。”
“你現在是要和我咬文嚼字?”祁閒雲不由地惱火,讓她說句好聽的話,真有那麼難?
“本來就是你說錯了。”洛馨月辯解道,卻低垂下眼眸。其實她很高興他沒有死,原本潛在心底的莫名空蕩感一瞬間一掃而空了。
“你想和我吵架是不是?”祁閒雲不爽地掃她一眼,見她被子沒有蓋緊,便順手替她掖好被角,然後再道,“明知道我遭遇了不測,你卻如此的淡定,你說你做的對不對,嗯?”
“你又沒死。”洛馨月低聲道。當時她根本來不及想那些事,只覺腦子突然轟地一聲炸開了,只剩空白茫然。
“我問你,如果我真死了,你會怎樣?”他很想知道,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傷心。
洛馨月擡眸看向他,他宛如刀刻般剛毅英俊的臉上,似乎帶着一抹期盼,幽深如潭的黑眸閃着微光,那一點點的熱度透射而來,似要灼燙她的心。
“說話!”見她一味盯視,祁閒雲有點窘迫地惱羞成怒。
“說什麼?”洛馨月想了想,忽然彎起粉脣,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可以另嫁他人了,真可惜啊!”
“洛馨月!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看!”祁閒雲怒吼,這個天殺的女人,毫無良心!枉他擔心她的安危,非要親自去救她!
“反正你還活着,就不用做那麼多假設了。”洛馨月不把他的怒火看在眼裡,兀自微笑。他想聽她說好聽的話,他自己怎麼不說?她纔不做這麼吃虧的事!
“你很想我死不成?”祁閒雲忿忿地瞪着她,別人說小別勝新婚,但他完全沒有感受到甜蜜,就感受到一肚子怒氣!
“你喜歡詛咒自己,我也沒有辦法。”洛馨月笑得無辜而燦爛。讓他氣死好了,誰讓他脾氣壞,活該。
“我看你這張嘴非常不適合開口說話。”祁閒雲眯起眸子,危險地俯頭逼近她。
“喂!你別靠這麼近!”她趕緊從被子裡抽出手,警覺地捂在他的脣上。
“不許叫我‘喂’!洛馨月,你應該叫我閒人!”他扳開她的手,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祁閒雲!你想欺負我了是不是?”
“我沒這麼說!”
“你說我皮癢,還不是想打我?”
“你給我閉嘴!”祁閒雲忍不住咆哮,果真是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個女人不可理喻!
“你也給我閉嘴,我要睡覺了。”洛馨月扭過頭去。現在看到他安然無恙,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躺進去點!”他推了她一下,然後衣袍也不脫,蹭了鞋便就爬上牀。
“你要睡覺就去別處睡去!”她故意張開手臂,躺成大字型,不讓他躺下。
“就你這點小把戲?你再不乖乖給我躺好,我就直接壓在你身上!”
“你又威脅我!祁閒雲,你蠻不講理!”
“是你無理取鬧!”
“我沒有,是你不讓我好好睡覺!”
“洛馨月,你廢話太多了!”
“唔……”
她驀地
被消了音,雙脣被他霸道地封住。他微涼的薄脣貼緊她粉嫩的脣瓣,舌尖用力地撬開她的小嘴,竄入她甜美的口中。他的舌帶着侵略性,一步一步地吞噬着她的丁香小舌。
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貼着人的胸膛,她嗅到的是獨屬於他的陽剛味。
良久,他從她的脣上抽離開,低聲道:“其實你會擔心我的吧?”
洛馨月睜開眼睛,眼神裡氤氳着一絲迷離。她似乎越來越能接受他的吻了。
“知不知道我在炸藥紛飛的那一刻,心裡在想什麼?”祁閒雲凝望着她,問道。
“想什麼?”她接話。他應該是想這次死定了吧?或者他心中不甘?
“我在想,我死了之後,你該如何生活。”也許是他太多慮,他竟在那樣危急的時刻想着她能否適應沒有他庇護的日子。
“你想太多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她的語氣淡淡,心中卻有一道暖流流淌着。他應該是真的關心她吧?他應該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暴躁的祁閒雲了吧?
“你嫌我想太多?”英挺的濃眉擰起,祁閒雲不悅地看着她。她這張小嘴裡果然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不然呢?”她看他神情不滿,不禁有點想笑,脣角彎起,道,“要不我說聲謝謝?”
“洛馨月!你就看到我生氣才高興?”他怒瞪她,開始磨拳擦掌,“你再這麼不知好歹,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怎樣?”她縮了縮肩膀,故作驚恐地道,“你想殺了我?那我寧可死在那明格兒手裡。”
聞言,祁閒雲的臉色一僵,不再說話。是他沒有護好她……
見他神色有異,洛馨月也安靜了下來。他的心情一定很複雜。這個時候安慰的話會顯得很無力,她還是讓他自己沉澱沉澱吧。
靜默着,倦意陣陣襲來,她闔上眼睛休息養神。
許久,祁閒雲沉凝的面容慢慢轉爲平和。於他而言,平靜和幸福,是那樣難以獲得的事。現在,卻是有的……
而眼前這個外表秀弱內心倔強的女子,會是他命定的幸福嗎?
低眸凝視着她,無言地看了很久。她秀氣的眉眼,小巧的瓊鼻,粉紅的櫻脣,其實並不算很美,並非惑人絕色,但是卻令他的心隱隱悸動,心底有一種無法名狀的感觸被撩起,久久不能平息。
“珠兒。”他突然想告訴她,他心裡的感覺。
她的臉頰猶留有一抹淡淡的緋紅,閉着眼睛,長長的黑睫垂蓋下來,呼吸平穩緩慢。
“洛馨月?”他疑惑地再喚道。
她依然沒有反應。
他皺起劍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並未發熱。
那麼,她是睡着了?
該死的!她竟然在他決定說這麼重要的話時睡着了!
一早醒來,祁閒雲已經梳洗完畢,坐在桌邊吃着早膳。
洛馨月下牀洗漱,一邊疑問道:“這的下人不是都不在了嗎?你從哪裡弄來的早膳?”
“我不會自己煮?”祁閒雲瞥她一眼,繼續埋頭進食。
“你居然懂得廚藝?”洛馨月大感驚訝。像他這樣冷硬的男人,不是應該奉行男子遠離
庖廚嗎?
“誰說只有女人才能會廚藝?”祁閒雲輕哼一聲。他以前在荒山遠鄰的時候什麼沒吃過,也做過卑微勞苦的工作,並非一蹴而就直到現在的。
“這裡除了你就沒了其他人麼?他們都去哪了?”洛馨月也坐到桌旁,不解地問。
“之前明戈埋的炸藥雖然未導致傷亡慘重,卻是損失無數的。”祁閒雲淡淡地回道。雖然現在已經進行了一半,但離他的目標還是有些距離,因爲珠兒而導致身份暴露,未知的危險還在前方等着。
她想到之前多餘的擔心,不禁冷哼一聲,徑自動筷嚐了嚐桌上的小菜,卻發現十分美味,不禁質疑道,“真是你煮的?”
“不然呢?難不成是你煮的?”昨夜她睡得跟頭豬似的,他瞪了她大半個時辰,她都沒有醒來,簡直是存心氣死他!
“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你應該給你自己熬點涼茶喝。”他的脾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壞!
“什麼都我自己做,那我要娶你做什麼?”
“這不是還沒娶麼……”她咕噥道。
“難道你不想我娶你?”他審視般地盯着她,威脅的意味很明顯,她敢點頭試試看!
撇了撇小嘴,洛馨月無意爭執,轉而問道:“昨天我們離開之後,明戈有何動作?”
祁閒雲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還沒有收到消息。”照理說,明戈定是有所動作的,但是現在吃吃沒有動作,難道……
“哦……”洛馨月輕應一聲。其實她心裡很矛盾,一方面她不希望祁閒雲出事,但是她亦是不想祁閒雲參與到戰爭中去。
“昨日,明格兒是否要殺你?”祁閒雲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那個明格兒是個禍害,若有機會,必定除之。
“是,她的武功也不弱。”洛馨月點了點頭,“不知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很快就會知道。”祁閒雲的黑眸中不着痕跡地閃過一道暗芒。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那麼也許有一天他就不得不親手殺了明格兒。
“明格兒似乎不簡單,很多事情都是她幕後安排的。”洛馨月蹙起秀眉,想到昨天那驚險的一幕,猶覺心悸。
祁閒雲沉着臉,不吭聲。
“嗯。”祁閒雲淡淡地應聲。
“你在想什麼?”他怎麼突然變得諱莫如深的樣子?
“你真吵。”把一碗粥推到她面前,祁閒雲沒好氣地催道,“快吃,廢話那麼多!”
“吃就吃,兇巴巴的……”洛馨月不滿地嘀咕,舀粥慢慢吃着。他不想提明格兒,直說便是,凶神惡煞的做什麼。
兩人正安靜地進食,洛馨月只覺腹中一陣酸氣上涌,即刻扶着桌子劇烈的嘔吐起來。
“珠兒,珠兒……你怎麼了?”祁閒雲拍着她的背,執起手她的手細細把脈。
卻是同時,洛馨月一時身乏,竟是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珠兒!珠兒!”祁閒雲抱起洛馨月朝着牀榻奔去,笨珠兒,有了身孕怎的不告訴他?竟是想着法子蓋住了那脈象。若不是昨日的那一陣子顛肺流離,是否還要瞞下去……
我們的孩子,你竟是不願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