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刻,水至善騎馬從宮外回來,疲憊着臉,便直奔進御書房內。
“奴才給皇上請安”
“奴婢給皇上請安”
一踏入御書房內,侯在書房內的太監宮女紛紛俯身行禮。
“都給朕退下”幾乎在宮人開口的瞬間,水至善便厭惡的冷聲怒斥衆人退去。
這兩日來,皇上不知爲何原因,一直神色冰寒,任誰見了也瞧得出皇上龍顏不悅,這種冷沉低壓的氣氛,促使衆宮人整日裡提心吊膽,驚懼後怕。
當下,龍顏大怒,冷言戾語的轟退着,宮人哪還敢再多作逗留,在水至善語畢的剎那,衆人連忙紛紛沉默不語的退了出去。
這入冬季節,夜晚時分,站至高廊吹冷風雖有些難受,但也好過了與暴獅爲伴,時時刻刻擔憂自己頃刻間便被吞了個屍骨不剩的好。
比起那種蝕心蝕骨的恐懼擔憂,任由着寒意襲擊,更有一種歡心的解放。
玄覺一聽守門的宮衛來報,水至善回了皇宮,於是便直奔着到了這御書房來,可沒想到,這一來,便瞧見了御書房外,站了大批的太監宮女。
不用問,玄覺便知道了這些人是被他那脾氣壞透了頂的徒兒給趕了出來。
“給皇師父請安”
“嗯”點了點頭,玄覺從衆人面前經過,直接推了大門走了進去。
一跨進御書房,視線直直的朝前一射,就瞧見了垂喪着臉,衣帶鬆散,頹然的落座在龍案之下,第一步臺階上的水至善。
看着這般失意痛苦的徒兒,玄覺心頭一陣的不好受,步款緩緩朝着他走去,思緒回到了兩日前突然水雲奴突發不見得早上。
那日,春景醒來後,善兒便焦急的詢問丫頭被擄走的事件經過,哪曾知曉,春景結果是一問三不知。
當初,善兒是因爲春景身手不凡,爲人聰慧睿智,又心靈手巧,又一早的潛伏在水雲奴身邊,對水雲奴的生活習性甚爲了解,纔將其留在了水雲奴的身邊。
一來是爲了讓她近身的照顧水雲奴,二來是替自己安置眼線,好使得自己時刻知曉水雲奴的一切動向,她的所思所想,並以她的安危爲重任。
丫頭消失在他的生命裡,本就是件叫善兒尤爲恐懼的事情。
他將水雲奴帶回皇宮,爲了不使得自己失去她,他做了許多的手腳,眼看着計劃一步一步的緊跟其上,他就快要着手籌備他們兩人之間的婚事時。
結果卻在這檔頭下,丫頭卻消失了!
自從上次春景害得丫頭跌落水中,善兒本就對其心生不滿,這會,她卻將水雲奴弄丟了,弄丟了不說,連何人所爲,事件的經過,她都未能道出半個詞來。
瀕臨瘋狂狀態之下的善兒,暴怒得當即便要斬了春景的腦袋,他不忍一個小小的丫頭丟了性命,連忙上前勸止道,“若是哪日丫頭回來了,沒瞧見春景,看你怎麼跟他交待。”
憑着善兒對丫頭的在乎疼愛,他這老人家自認這話是百試百靈,結果如他所想的那樣,善兒沒有揮劍斬了春景的腦袋,可是卻下了個比斬腦袋還要叫人心寒恐懼的指令。
藉着皇上掌握着的那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善兒居然將春景入充軍妓,還冷沉殘酷的道哪日公主回來了,哪日她便能出了軍營,免去了那萬人騎,千人做的苦難生活。
當下,他便知道了善兒對丫
頭的愛可謂是近乎瘋狂。
善兒做出這種決定,對一個女兒家,無疑比死更甚,他對徒兒如此行徑甚覺得不恥,想要出聲阻止,哪知春景反倒伸手拉住了他,搖頭不允許他再爲她多做求情。
是啊!當時若非他求情,興許叫這丫頭死了,也一了百了,不至於受這番獲罪,他好心辦了壞事,心思裡一陣不快。
瞧着春景那丫頭一臉的感激,對着他的不孝徒兒跪身叩謝的樣,再瞧着徒兒面紅耳赤,雙目充血的紅,他最終只得生氣的拂袖離去,他終是明白了,他們主僕之間的事容不得他這老人家參與。
在水至善面前站定,將凝思收回,玄覺沉冷着臉,自上而下的對着水至善道,“明日一早,我便回去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老爺子看不太懂,但是,我知道越是情急之下,你越該靜下心來,你若沉不下心,你又何來得將思路理清了。
你若想早日找到丫頭,此刻的你就不該這般冷冽暴躁。
即使搶了丫頭的那個人是厲甚嗥,你也別忘了,你的冊封大典可不是白弄的。”
玄覺的這番話猶如當頭棒喝,是啊!這世上會來搶奪水雲奴的人不外乎就是那麼幾個人,既然如此,那麼水雲奴現在定是十分的安全,現在,他要做的只是確認,到底誰纔是將水雲奴帶走的那個人。
如因此一來,一切不都好辦了嗎?晦暗焦躁的眼頓的發亮,“師傅,徒兒謝謝您!”
皇宮的寒冬,紅牆金瓦,朱木綠頂回廊,青磚地鋪,白玉曲橋,亭臺樓閣,巍峨宮殿,碧波青湖,翠枝彩花,從早到晚均被籠罩在寒霜水霧之中。
夜幕時分,殿外寒風凜凜,枝條吹佛,呼呼作響,被風霜侵襲,紅暈一點一點的爬上守衛將士冰寒嚴肅的臉頰。
身穿盔甲,頭戴鐵盔,僵直着身子,面色凜然的站在,偶爾一陣強勁的寒風吹來,衆兵衛紛紛身型發抖,手上的槍戟也隨之哆嗦不停。
正弦殿內,香薰暖爐點燃,溫暖如春。
大殿之中,白色狐裘鋪墊,黃色錦緞包裹而制的寬大睡榻,邊上,左右前三方圍跪着三名宮女,瑩白皓腕長伸,紛紛舉手嫺熟的爲睡榻之上的主子揉肩捏退,戳腳按摩。
睡榻上,白雲正一身白色衣袍,衣帶鬆散,膛口微露,雙脣緊抿,微勾笑意,美目緊閉,俊眉舒展,一臉的神情愉悅,享受至極。
“多子,近來攝政王都在幹些什麼?”突地,白雲正對着一旁靜候的多子問道。
“回皇上,自打皇上將那一千精兵贈予王爺之後,這幾日下來,王爺可是拼了命的在對他們加緊練習。
昨兒個,奴才到練場去瞧,一個個赤膊裸身的,對着那木樁練靶可算是狠勁十足。”
“朕就說,這兩日早朝之上,瞧着他身子骨看着比以往要結實了許多,原來是日趕夜趕的練武所致。”
瞧着主上面色帶喜,一字一句言表欣慰,多子也隨即笑顏笑意道,“王爺近來的表現,滿朝上下皆是讚賞有加,尤其經過邊陲糧地之事,百官都說王爺文韜武略,睿智過人,堪當大任。”
“所以說,良駒也得歷經鞭策。”朗眉一挑,白雲正戲謔的笑說着。
淺談的攀聊結束,大殿又恢復了靜寂。
多子侯在一旁,手執佛塵,垂首站立,斜眼輕睨着睡榻之上閉眼不語,神色淡然愉悅的主子,視線再瞧着
外頭那已黑沉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
心思一凜,不知當不當提醒皇上回了皇后的寢宮入睡。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今個一早,皇上在皇后的寢殿內跟皇后大吵了一架,當時他和衆宮奴一樣侯在殿外,對於那場爭吵的原由全然不知。
只道皇上在裡頭氣急敗壞的對着皇后大吼一通,甚至在離開的時候皇上還對着皇后娘娘撂下狠話,道着什麼,像你這樣貪婪拜金的女人,朕一點都不稀罕,要滾,你早點給朕滾開,免得霸了朕的後宮,引得一陣銅臭氣熏天。
雖說皇上向來心思難捉,但他到底是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的人,怎麼着的也聽得出當時皇上所說的實屬氣話,再說,自打皇后娘娘來了這皇宮,任誰都能瞧得出,皇上對皇后可謂是情有獨鍾。
以往的風流成性,自打見了皇后娘娘,瞬間變得潔身自愛,舉止之間無一不在爲了皇后娘娘守身如玉。
明明愛慘了皇后娘娘,可這會聖上非得跟對方道出那番狠話,同是心高氣傲的皇后娘娘豈有忍氣吞聲的道理,他估計,這次皇上若不主動道歉,皇后娘娘怕是打今兒起,連門檻都不讓他跨。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錯誤早認,誤會早解,若是時日拖得長久了,這積壓的怨氣也就更深了,到時若想得到對方體諒,怕就不是一句簡單的道歉可以瞭解,畢竟,皇后娘娘的性情可不比得宮內那些膚淺俗氣的妃嬪。
雖說男兒面比命重,天子顏面更是深重遠大,可皇上又不是未曾給皇后娘娘低頭過,而且每一次矛盾產生,不出三個時辰,皇上便會自動的‘負荊請罪’。
這次,一個大白天都過了去,皇上非但請罪的舉動都沒有,連入夜了,前往皇后娘娘寢殿歇寢的想法也沒有。
主子今日莫不是誠心的要和皇后娘娘鬥氣,將往日裡在皇后那受的窩囊氣,丟的大男子的霸權主義給討回來,下定了決心要來一回,皇后娘娘說的那話是怎的來的,哦,翻身農奴把歌唱。
所以,由着皇上這僵持的態度,他這個做奴才的可不可以理解爲,皇上打定了主意要推翻娘娘的新三從四德,要讓他見識見識真正的男兒雄風,風流倜儻,他並非得如她的心意,遵循她溺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獨愛之道?
可是,這場反叛變革,皇上當真的能拔得頭籌,成爲最後的贏家?回想往日裡,二人對陣,皇上總是贏少輸多,如此來看,他可不敢輕易地將籌碼加諸在皇上的身上。
寧得罪皇上,也切莫得罪了古靈精怪的皇后娘娘,這可是整個皇宮內的宮人們早早就領悟出來的道理,有皇后娘娘做擔保,皇上要想取他們的小命,還得小心思量。
神色幾番糾結無措之下,多子終是決心下來,輕柔低聲的對着白雲正道了句,“皇上,這會您該去皇后娘娘那了。”
美人在懷,春宵一夜,哪個男人不樂意,況且那美人還是他中意喜歡到了骨子裡頭去的人兒,只可惜,他去了雷盼弟那隻會幹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
美味當前,卻得禁口不開,他是個謙謙君子沒錯,但也是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叫他坐懷不亂,等於叫他慾火焚身。
想起雷盼弟剝奪他‘性福’的享受權利,他這心頭本就長期的難受得緊,更何況,今日一早,他們兩人還大吵了一架,他都對她撂下不屑的狠話了,這會跑了過去,豈不自打嘴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