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在胸口聚集,他討厭她那般看他,他討厭她有口無心的譏諷話,他更討厭的是,她對他道出口的話,他無能如何,想破了腦袋也回不了嘴,因爲她的嘴總比他快,她的話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叫他瞠目結舌。
一絲窘迫浮現在他俊酷剛毅的臉上,黑瞳幽怨的掃了她一臉,夾雜着關心的口吻,“身子不好,要多休息。”
說完,他就促狹的離去了。
想起自己當時那麼窩囊的離開,水至善的心又禁不住煩亂起來,暗歎着,當時自己該是把話說清楚了再走的,他明明是關心她纔去看她的,他也沒有她所說的那種喜好尋求刺激的樂子,他從小到大,都很潔身自好的。
暗淡的眼瞧了瞧依舊抱着酒壺猛喝的男人,他去看她,至始至終,他可是嘴都還沒來得及張口,那人就劈頭蓋臉的一陣嘲語攻擊,他毫無招架之力也就罷了,還險些到了屍骨無存的地步。
玉龍吟和他相比,在水雲奴那得到的‘教訓’,真的有他慘?一把兇狠的扯過他手中的酒壺,‘啪啦’一聲朝着地上摔了下去。“你要真打算放棄了,那從現在起,你就別在跟我爭。”
這樣一來,也好省去了他這麼個強大的競爭對手,或許,如此以來,她‘對付’起來會省力許多。
“我沒有,我也不會放棄,我只是覺得心好苦,我想要發泄罷了!”
“玉龍吟,愛情這種東西,像我們這種人本就不該碰,更何況還是如今這麼複雜的關係。”大手拍着他的肩,水至善滿臉的無奈。
所以,苦又如何,痛又如何,他們終究是愛上了她,愛上了那個可憐而又倔強的女子,愛上了那個已經成爲別人妻子的女人。
他們只有兩個方案可供選擇,要麼放棄,要麼繼續。
放棄,他們是絕對做不到的,高傲如他們,尊貴如他們,決絕如他們,心一旦交出去了,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是毀也罷,生也罷,唯有試了才知道,爲她,他們甘之如飴。
輕嘆一聲,玉龍吟醉眼惺忪的拿過一旁還未開封的酒罈,飛速的扯下封閉的紙張,推至水至善的面前,朗眉星目,美如冠玉的俊顏上揚起自信溫婉的笑容。
“趁着天還未亮開,咱兩來個一醉方休,情路漫漫,還有待咱兩努力來着。”
“好,不醉不歸。”
“至此切莫心氣浮短”
“切莫這般消沉自憐”
“呵呵……”
折騰了那麼久,終於停下來了,除了那穿透着五臟六腑,由着私密處蔓延至心尖上的無邊疼痛之外,唯一的認知便是——她居然還活着,在經歷了禽獸般掠奪的侵犯後。
厲甚嗥將她撲向寬大的龍榻後,她便一直瞪着眼,直直的空洞的瞧着黃色的幔頂,像條死魚般,無所抗拒,只是僵硬着身子承受他的盛怒和瘋狂。
眼瞪得久了,酸澀和脹痛也隨之侵襲而來,頭也是一片的暈乎,抵不過眼底的倦怠和痛意,美目順其自然的閉下,只是一小會,便又睜了開來。
脖子輕輕的朝外一扭,平仰的秀顏外朝着窗戶的方向,天不止是徹底的亮開了,連太陽也升起來了,明亮、火紅得刺眼。
那光透過紙窗,斜直的傾灑在明黃的龍牀上,照着她白皙的臉,迎着光線,眼微微的刺痛,光並不強烈,卻明亮的叫她不想睜眼,因爲此刻,她覺得,比起居室
,地窖更適合她,她厭極了這金燦耀眼的暖陽。
她彷彿也能明白了,很久以前,爲何厲甚嗥看着她笑暖如陽的模樣,他眼底的戾氣會那麼重,嗜血的氣息在全身散發着。
那完完全全出於一種嫉憤和不甘,嫉憤別人的幸福,不甘自己所失去的一切,那些明明可以得到的美好,卻偏生着被人破壞了,那些不該自己承受的痛苦,卻偏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於是,內心深處,也便生起了想要毀滅別人,毀滅一切的想法。而她此時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她討厭周圍的美好,越是看着美好的東西,她越是會聯想到自己的不幸。
但她絕不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即使苦,即使痛,她自己承受就好,她絕不會毀掉她身邊的人,至於他,她心底也沒底。
扭回頭,低垂着眼,輕瞧着因耗費精力而虛弱的趴睡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水雲奴脣角勾起一抹苦澀。他對她的‘眷念’,她還真是承受不起。
她似乎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堅強,居然不哭不鬧,連心痛和委屈也沒了,縱觀之下,只剩得一片冷寂和淡漠,是的,她的心這次真的涼了,任由着再大的火爐也捂不熱,炙不暖,沒了心,自是沒了情緒。
厲甚嗥結實健壯的身子壓在自己的身上,有着無比的沉重,下身清晰而強烈的痛楚感刺激着她微弱的感官,心麻木了,痛意卻依舊能真實的感受到,原來身體上的痛和心上的痛真的無法同日而語。
就像現在,他虐盡了她的心之後,再在她身上施加傷害,她能感覺到的也只是肉體上的痛楚,而心卻可以毫無知覺。
忸怩着,試圖將痠痛的身子從男人的桎梏下脫離出來,纖細的手臂也不覺的加入了戰列。
卻不想所有的功夫只是徒勞,他太過強硬,她非但動不了他一絲一毫,反倒是引起了他更爲劇烈的反應,抵在自己腿間的東西又瞬的隨着生物本能硬了起來。
垂下來,無力感頓生,只得停了下來,兩人之間至始至終維持着原有的姿態,他在上,她在下,他是主,她是奴,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的關係。
蒼涼爬滿了水雲奴那張白皙無暇的美麗容顏,大大的水眸布上濃厚的哀愁和晦暗,那眼神越看越是覺得悲涼、空洞。
懷中的男子熟睡着,帶着滿身的酒香,滾燙的肌膚緊貼在她裸露的嬌軀上,炙熱無比。他沉穩而濃烈的呼吸有節奏的拍打在她光潔的胸口上,帶着點瘙癢。
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想要開口,尋求幫助,喉嚨卻嘶啞到不行,無可奈何,她唯有靜靜的等待,等他的清醒,或是他人的幫助。
等待是漫長的,昏睡過去卻只是一瞬間的事,漸漸地,腦子內的眩暈和滾燙更是強烈,視線不由得模糊起來,眼皮也睏倦的上下開合,最後沉沉的閉上。
“回宮吧!”翌日,已時,玉龍吟才從睡夢中向來,起身,擡手捶着有些疼痛的頭顱,感覺到思緒有些清醒之後,才皺着眉,睜眼探視着自己的處境。
稍顯過得去的大牀,質地較好的圓木桌,兩支半人高大的青瓷花瓶,插着兩株青松,絲緞的藍色門簾,貴氣的太師椅和茶几,牆上整齊的掛列着的幾副仿製山水墨畫,簡單但乾淨。
“客棧”他喃喃的念着,方纔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也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懊惱的錘了錘沉重的頭,爲自己的宿醉在外感到
生氣,隨即又想起某些更詳細的事情來。
水至善呢,他在哪裡,昨夜他不也是陪着自己酩酊大醉來着,這會兒人呢,去了哪了?正這樣想着,房門‘咯吱’一聲被推了開來。
水至善的身上已經不再是昨夜穿上身的那件藏青華服,一身的淡紫色衣袍站立在門口,隨着房門被推開,他邁着修長的腿跨步走了進來,手上捧着一件白色衣袍。
“換上吧,一個皇帝莫名的失蹤了一晚,有人該是着急了。”停在玉龍吟的面前,水至善一把遞過手中的衣服,一臉俊酷的表情。
“謝謝”平和的笑笑,伸手接過,眼中的感激難以言表,喝了那麼多酒,身上的味道的確有些難聞。
“皇上……您……您可算是回來了”遠遠地,站在神武門前,一瞧見玉龍吟俊逸瀟灑的身影,小幺子就不顧禮儀的撒開了腿就飛奔過去,人還未到達他的跟前,就氣喘吁吁的感慨着。
“深宮大院的,堂堂一個侍內總管,滿宮苑的撒腿開跑還講不講個規矩,莫叫手底下的宮奴們看了笑話去。”他不過是外出好喝好眠了一宿,至於像是掉了天一樣的擔憂着急嗎?
“哎喲!我的皇上哦,您要想訓奴才,等事情都過了再訓也不遲,這會兒,還是請皇上跟着奴才先到金鑾殿上去了纔好。”低哈着身,小幺子的臉上滿是焦急。
小幺子打小跟在他的身邊,算得上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還真未見過他臉上流露出這般焦急擔憂的表情。“莫非發生什麼大事了?”
“到底發生了何事?”上前一步,水至善和玉龍吟站在了同樣的位置,看着小幺子,也開口問道。
“這話奴才也一時半會的說不清楚,總之皇上和水印聖主親自去看,便知道了。”
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水至善?
這次,二人不再說話,只是一臉凝重的對視一眼後,一同踏步飛速的朝着金鑾殿的方向奔去,心惴惴不安。
早朝已過,這會兒,會是誰在大殿之上滋生事端?
一到金鑾殿,小幺子就連忙快步的趕至兩人面前,垂首小聲道,“皇上,奴才就不進去了。”
“不進去?”濃密的劍眉有些扭曲,帶着生怒,“爲何不進去?”
“奴才進去了,待會也是要出來的份。”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由罷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面對着那個看似溫柔多情,實則殺人於無形,吃人不吐骨頭的猶如才狼虎豹地的白雲聖主。
就剛纔之前,他本是一臉如沐春風的表情前來尋找皇上,可是,在他看着他那對狹長的桃花眼時,總是覺得渾身的不自在,渾身發冷,那對好看的晶燦燦的黑瞳,像是能洞悉一切,叫他心生不安。
下意識的,白雲正臉上的笑意更濃,更柔,他就覺得他的陰謀更多,更深,那迷人的桃花眼越是晶亮璀璨,他就越是覺得深不可測、陰鷙狠厲,總之,他怕他,能躲得他越遠越好。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他利用他從聖上那裡得到他想要的樂趣,世人都知道,白雲聖主是出了名的看着好戲,還站在一旁添油加醋,努力將事態更爲嚴重化的掌事人。
近些日子以來,他雖未和白雲聖主靠得過近,但偶爾的注視,還是能從他眼底看到他對聖上存着的興趣,而且,很濃,很深厚,尤其是在聖上瞧着厲王妃時,白雲聖主望過去的神色更是複雜濃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