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叫王靜雯的姑娘就坐在我的旁邊,我總會看到她柔順的秀髮而無端地想起朱亞嵐,她也有這樣秀美的長髮,她也有這樣修長的手指。有時候趴在課桌上能迷糊地覺得朱亞嵐就坐在了我的旁邊,就像那天晚上她同我坐在小山丘的草地上一樣。
那些對我這個座位覬覦已久的人,對我趴在桌上睡覺這事兒充滿了正義感,都表示出憤憤不平,小報告打到班主任處就是——
王昊上課睡覺,嚴重地敗壞了班上的學習風氣,應將其調走以免影響新同學。
對這份報告班主任也異常的重視,同意了他們的意見,只是將誰的座位同我對調爭議很大,一直沒有放平。班主任無奈,只得將此事暫擱一邊,說他日再議。
我對王靜雯說:“他們議論我,說我佔着茅坑不拉屎。”
王靜雯放了手機說:“什麼意思?”
我說:“寶劍贈勇士,美女配英雄。他們都想坐我這來當一回英雄。”
王靜雯掃視全班,然後從鼻子發出“哼”的聲音。
從王靜雯坐到這開始,她就不厭其煩地說話,像是對這個新環境充滿無比的好奇。突然她像猛地記起似的問我那個主席呢?我說:“你是說李逍啊,他不是咱們班的。”王靜雯說:“哦,我還以爲你們在一個班呢。”
同樣,我一直都忘了告訴李逍他感嘆的那個美女就安排在我們班。這直到一週後他說很久都沒看到米娟了,倒是令他尷尬的那個王靜雯經常出現在他視線時,我才恍然記起。我說:“米娟現在是高三最後一學期了,黑着呢,能讓你天天都見着?”李逍臉上滑過一道淡淡的憂傷,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見也好,不見也好,見了心裡更難受。”
我說:“要不你調節調節吧,到我們班來,那個王靜雯就在我們班,還跟我同桌。”
李逍瞪大了眼睛,顯然是難以置信。
我笑笑接着說道:“要不,你另選目標,我給你倆撮合撮合?”
李逍忙說:“可別,我自我介紹一下她就那樣吃驚了,再說我也不是那麼勤於改變想法的人。雖然說我同米娟還有一段距離,但我還是相信滴水能夠穿石的。”
這次輪到我瞪大了眼睛,顯然是對這份感情難以置信。
我覺得李逍同米娟這事兒,如果說李逍真的堅貞不移的話,往後的事就會給他橫生出更多的煩惱,我是能這樣預測的。可以說,我骨子裡的思想就不太正經,我總認爲過年米娟出現在我們小鎮的旅館裡不是一件單純的事,肯定是幽會什麼的。但事實是,具有最大可能性的男主角——李逍,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我沒敢將這事告訴給他,我不能說我捱打的主要誘因就是米娟的身影。我向李逍隱瞞了這件事,在我看來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畢竟米娟並沒有接受他的雨中求愛,而我也堅信事情的本質李逍終有一天能夠知道,並且醒悟的。
但現實是,在這場真情付出同絕情牴觸的對抗過程中成就了無數的旁側鴛鴦。他們對李逍的處境表示出既同情又感激,李逍作爲一個案例道具在他們追求姑娘的途中軟化了無數少女的心。姑娘們覺得,不能輕易地放掉對方誠摯而火熱的感情。
很多男生在給姑娘的情書上都是這樣開頭:
我會像李逍一樣,爲你淋一場雨,爲你的出現哪怕手中的玫瑰剝落,被時間催敗得徒剩一隻光梗……
這種無意的旁側影響,由此也可見一斑了。
後來李逍在學校開學典禮上發言,言詞鏗鏘。說我們做什麼事都要堅持,努力,再堅持,再努力。這句話發自肺腑,贏得了陣陣喝彩。
當時王靜雯和我坐在最後一排,她很不解地問我怎麼李逍的話下面反應這麼大?我說:“這就叫魅力……你別看我,我肯定沒有的。”
隔了稍會兒,王靜雯神秘地說:“哎,我問你個問題。”
我說:“請叫我名字,我叫王昊。”
王靜雯說:“哦,那麼王昊,我問你個問題。”
我說:“什麼問題?”
王靜雯說:“聽說李逍在追一位學姐,還很傳奇,是不是真的?”
我看她一臉的好奇,也作出興奮的狀態說:“真的,真的,地球人都知道,就你還傻帽!”
王靜雯臉上馬上晴轉多雲,衝我大聲吼道:“喂,我到這個學校才兩天呢,怎麼知道?有什麼神氣的。”
我忙把食指豎在嘴邊說:“噓!小聲點。”這個時候,我前面一名男生轉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酷酷地甩了甩頭髮轉了回去。王靜雯也學我豎起食指說:“噓!小聲點。”笑得格外天真。
這下她便開始掘金般地要從我嘴裡挖出李逍和米娟的事。被逼無奈,只有詳實道出,一直到我嘴角掛起白色的泡沫她仍饒有興致地問,“然後呢?”我看着她實在不相信這眼前的姑娘,是這樣的刨根掘底。我說:“然後,然後你就該給我買水了。”王靜雯居然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覺得我這樣剖析我的朋友是很罪過的,這畢竟不是一件什麼值得宣傳的事。王靜雯的追問讓我感到有些厭煩,我告訴她其實如果米娟答應他的話,說不定就會幸福一輩子。我問她相不相信。
她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