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學校老是出現怪事,很多女生的內衣褲在白天無緣無故地被盜,這着實讓女生驚慌,男生驚訝。學校的意思是這是家醜,不得大肆宣傳,誰要是提這事兒就是破壞學校的聲譽同學校作對,那麼誰就是留不得的。另一方面,學校找到學生會討論了幾次,要求務必暗中調查非揪出兇手不可。
李逍臨危受命,卻顯得很是不屑。我給李逍說,這或許只是一場惡作劇,誰讓她們招搖來着,大家都想看她們裸奔呢。李逍想了片刻覺得在理,然後回頭就給學校反映說這真的是惡作劇,所謂“兇手”可以說是最熱愛校園的,他這麼一偷,校園是純潔了,女生也不招搖了。校領導想了片刻也覺得非常在理,立即宣佈停止調查此事。
這樣一來,事情的本質一下子搖身一變,變得充滿正義,用校方內部討論的結果來說就是——用最不理想的手段達到了最理想的效果。偷內衣褲的人有膽識,有魄力,如果他是本校學生,那一定就是個好學生。
事實果真如此,這事兒過後校園頓時清靜。一下課,朝下望去,不帶半點春色,倒是幾個掃地的大媽,氣宇軒昂地朝樓上吼:“誰要是再往下這樣稀奇地盯老孃,老孃準上來給他兩耳刮子!”
在處理這起正義的偷竊事件上,李逍表現得並不積極。我當時想,看來李逍是真的不想在學生會混了。
李逍父母一直都反對他擔任什麼學生會主席,說那玩意兒除了耽誤學習別無是處,曾數次要求他辭去該職務。但我前文提到,老闆被職工炒了是不光彩的,學校肯定不同意。這次事件的處理過程中,李逍就反映了一句話便又無意中獲得成功,同他的初衷背道而馳,心中備感騎虎難下不是滋味。
而更讓李逍感覺到心中不是滋味的事在短短的兩天後便悄然來了。
那個時候氣溫逐漸地回暖,在溫暖中學生們很快就忘卻了先前的恐慌。太陽一露面,校園裡便再次人潮涌動,一個個像出了殼的蝸牛,懶散而唯諾。這樣一來,熟識的人打照面的機率就大增,當然,不想見到的人也理所當然的冤家路窄,比如米娟,比如邱武。
我一直對這兩個人都抱有成見,一想起來便覺得噁心。這主要是他倆每次幽會都選同一個地方,在我和李逍眼皮底下幹事,總讓人覺得這是對李逍人格的挑釁,雖然說作爲當事人他們都並不知情。
所以每當我在學校裡不巧撞上這兩人的時候,都把鼻子頂上天,發出鄙視的“哧哧”聲。通常情況下,米娟會尷尬地走到邱武的後面去,像是要掩飾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邱武則擺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從我旁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兩天後的中午,李逍突然找到我說,王昊,我今天碰到米娟了。
我笑着說:“高三也是人嘛,也要曬太陽的。”
李逍頓了頓說:“我看到她,和那個邱武手挽手地走在一起。”
當即我就收住了笑。
雖然我知道這事兒李逍遲早都會明白的,但當他這樣憂傷地說出以後,我仍然感到心中不好受。我很認真地說:“實不相瞞,李逍,這事兒我早知道了。”然後點一支菸繼續說道:“我只是不忍心告訴你,抱歉。”
李逍輕輕一笑說:“沒什麼,我總會知道的。更何況,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然後我就問他現在怎麼想?他說他不知道。
最後李逍說:“她都快高考了,都快走了。”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寢室,留我一個猜想這句話的含義。
李逍出去沒多長時間,天就陰了下來,爾後狂風呼嘯,在四川的春天,這種天氣是不多見的。那個時候,我便無端地想起了朱亞嵐,頓時心中一陣絞痛。我想若干年之後,朱亞嵐和他的男友同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然後在我的面前他們親暱地給對方夾菜,而我還一臉堆笑說你們多吃點兒,多吃點兒。我承認我會因此而妒忌得要命。
雖然這只是我無端的猜想,但我相信現實也終會有這麼一天的,我無處可遁。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就憤怒,一個人跑到陽臺上,逆着風大聲地吼道: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然後“轟隆”一聲,果真下起了瓢潑大雨,嚇得我忙後退了一步。樓下剛纔跑出來擡頭看天的人,也沒想到被我這麼一吼,還真喚來了暴風雨,全都被驚得不小,齊刷刷地撫着頭衝回了走廊。
然後就有人扯開了嗓子在樓下罵道:“樓上的,瘋啦?沒事兒你買彩票去呀!”
我愣在那兒一時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