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賓館,某會議室邊上的小隔間裡,幾個老人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
屏幕上畫面緩緩轉動,一個老人正在堆一個沙盤。
“那個人是貝聿銘吧?”有人指着問道。
“是他。”
“堆的那個沙盤,是香江嘍?”
“應該是了。”
“他怎麼會在那裡。”
“中銀香江的新大樓被叫停了,改建了個圍牆,看了圍牆圖他好像是想了解點什麼,就去找了那孩子,結果也沒見着,就給抓了壯丁。”
有人呵呵失笑。
畫面微切,像是中間掐掉了一段,沙盤已經堆好了,一隻手熟練地把一些小房子小橋之類的安放在了沙盤上。
“這就是他說要讓每個地方做的規劃......這個不止是那什麼莊園計劃要用,......”
“倒是不難,村裡頭教教也就會了,可就是這些東西,要是都被人收集起來弄到外面......”
“唔......”
紀朋飛匆匆進門,手裡拿着一份新電報,給幾人傳閱:“洞幺基地發過來的。”
洞幺基地位於湘中,是郵電部專門設立的機密通訊中心,承擔着接連首都、國內和國外的通訊工作。
紀朋飛面色不太好,電報內容只是一頁,可寫的卻不是一件事。
幾個老人各自看了眼,也便記住了,一時間房間很沉默。
這些內容的語氣像是建議,可簡短得卻又像是指示。
這個叫李一鳴的孩子還真不客氣,人在深城,就想要把全國所有大小事都管起來。
“前幾年抓錯的事,應該是有。他這個叫停我覺得可以,就是得看他那個機器到底好不好用。”
紀朋飛心中暗自一嘆:“是的,要看那機器好不好用,只是現在那機器還在研究,從騰衝運過去的菌正在培養,而且他現在人並不在研究這個東西。”
“他在研究什麼?”有人問道。
“挺多的,傳回來了很多圖紙,有些是他已經在香江生產的,有些在深城已經看到了樣品,生活用品,農用機工都有,”
紀朋飛想了想,扳着手指說道,“洗菜切菜的,運貨的,編草的都有,還有新式的簍子,就是今天準備上電視放的。”
“編草的是什麼?”
“編草機這邊還沒做出來,是準備放在農村把稻草編成繩子和草墊子,現在一般都是用手工,用機器肯定會快,......”
“他研究的事很多嘛......”
幾人呵呵失笑:“但都不是什麼特別高科技的東西啊!”
“能提高生產力的就好...”中間老者淡淡說了句。
紀朋飛點點頭:“有些已經交到下面去做了,有的也已經做出來了。有的是直接從香江那邊運配件過來組裝,然後在地方上開始用了,目前來看,效果都很好。”
“東西...是簡單了點,但確實很能提高基層的生產效率......現在就是怎麼安排生產的問題。像快運那種支架,要全國鋪開還要很多時間,交給哪些廠生產,運什麼地方,怎麼省時省力這些......”
紀朋飛頓了一下,話已到位不說了。
電報已經回到中間老者手裡,他揚了揚:
“第一條這個可以,加上之前說糾風加嚴打,正好這麼多部隊復員,....也好安排。”
“唔......騰籠換鳥。”有人輕笑着說道。
老者笑了笑:“辭舊迎新......”
“哈哈......”
“那這個生兩個呢?”
“電報的關係,我們沒辦法聽到具體理由啊......”
“周正什麼時候回來?”
“時間未定。”
“還有,”紀朋飛猶豫着開口,“他催資料很急,特別是全國工廠和資源這方面的,他想要儘快看到,他好像週一又要回香江......”
“這......”幾個老人面面相覷。
這麼多機密資料,給你看了之後你回香江…...你要是失陷了怎麼辦?
“不能讓他回去!”
…...
帶回來什麼?
如果沒帶回來真正有用的,那就是浪費國家外匯了。
別看這小子說這話時臉上帶點笑意,這話其實是很重的批評了,畢竟周盧二人都是領導,不說這些錢是不是他們花出去的,節儉這塊有沒有做到位...而是說很多部門做事水平太差勁。
捫心自問兩人居然發現離李一鳴的標準差得很遠。
兩老頭,面對李一鳴的批評,沒生氣,反而很慚愧。
對這少年的感覺已經超出年紀和資歷了。
前天晚上之前,對李建國李一鳴父子二人的印象只是留在了紙面上,前天夜裡認識了李建國。
昨天又見了李一鳴。
這父子二人有相似之處,更多卻是不同。
李建國走南闖北精通世故,算是個基層人精,如果沒有兒子這檔子事,以後說不定會混到個廳局級待遇,又或是做生意發了大財,但終究還是個普通人。
至於李一鳴,這孩子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不說那一身神鬼莫測的本事,就是這個腦子,幾乎比他描述的超級計算機還神奇。
還知道這小子膽大包天,不光在內地膽大,出去膽子更大,簡直是迎風就長。
之前無論是紀朋飛,還是周正盧平,都只覺得這孩子對付資本家挺有辦法,看看利用別人賺外匯,利用別人工廠生產東西,合作經營,這倒還能理解。
說真的,如果李一鳴提想法,組織上研究一下,說不定也能照樣地做,就是沒辦法那麼快準狠而已。
但李一鳴自己不也是拉着內地這高級身份的大旗纔在香江呼風喚雨嗎?
李一鳴可以,工委會當然也可以,舉國之力嘛!無非是這小子沒有組織管理手腳放得開。
可李一鳴居然把錢弄去海外股市錢生錢,最後還遙遙控制着墨西哥來了個有史以來最大的防震行動,順手還賺了十個億美元,雖然目前沒見着錢,但人家都承認,這錢在當地用。
這種事就已經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像,就算是事情發生之後再問自己一萬遍,這種事做得出來嗎?
結論當然是不能!
還好,李一鳴是國家的。
昨天來與李一鳴會合,一是瞭解情況,二是保護,三也是爲了把這國之重器重親納入組織中。
結果卻發現,這小子不但對付敵人本事大,對自己人也夠厲害,短短小半天,就已經壓得國家機器開始狂轉了,周正盧平還都沒法有意見。
“反過來再想想,你們就知道我爲什麼不能一下就把東西都倒出去了。不光是爲了激活這些人的腦子,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這安全。”
李一鳴輕輕嘆了口氣,“佈局沒有完成,隊伍沒有整理清楚,我這邊告訴他們,那邊開個會,討論幾下,工作還沒開始,也許就被人傳到國外。”
“在國內,這不是更容易?你想啥都不說?
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自己是某報記者,或者又是上級哪個部門的,問你點當地的情況,你說自己不知道可以,還不馬上把知道的人找來倒竹筒?”
“現在,那些緊盯我們的國家,情報分析能力,工業生產能力都不錯,今天知道了,明天就送出去,弄不好比我們出成果還快。”
盧平下意識跟着嘆氣,李一鳴說得有道理,這些年確實被滲透得厲害。
也不是說人人都是敵特,問題是你不知道誰嘴巴大,像李一鳴一個電話打給東京,只是說一口日語,裝成個別的身份,那邊就有問必答了。
他當初剛從沈縣到和平,不也是一個電話指揮得那個叫孫洪雷的經理團團轉?
“我們這裡能打嗎?”周正指了指剛接過來的一部電話。
“打當然是能打,不過現在電話線通過大東電報局,人家都在聽,效果不會好。”
“所以還是要回那邊?”
“對,在那邊組織一下,這個事其實應該在各國組織來做,你們外派的,就是要了解這些東西,提高生產力的。都是明面上的,其實人家也在看我們。”
李一鳴呼了口氣,“我們現在有三塊,除了我現在安排在香江生產的東西直接拿回來用之外,特級機構要做實驗,原來工廠要適當轉產,全國這麼大,靠那邊那點地方怎麼夠用?”
“而且新產品一出,老產品馬上就面臨淘汰......爲了減少浪費,生產一定要統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