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可卻不給予回答,只是一臉淡然,“有些事情不好解釋,該是怎樣就是怎樣了,若是非要追個理由,我也沒有辦法給你,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但是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夫人,你累了吧?”代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門口輕聲喚道。
住了口,孫妙可臉上浮現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笑,輕輕地粘在她臉上的一樣,落不到實處。
“是有些累了,好像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被她臉上的笑迷住了一般,顧芷依一時間竟沒有回過神。
知道爾嵐的腳步聲響起,纔回過來,“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兒我再來看你。”
扶着爾嵐的手纔要出門,孫妙可卻又喚了她一聲。
帶着疑問的表情看着她,她卻又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兒,只是說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走出去的時候小心些。”
想來她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可是又不好說吧!顧芷依瞭然地點頭,下回再來看她好了,依舊轉過身,往外走。
“顧姑娘!”
再一次轉過身,顧芷依走到她面前,“你可是還有什麼話想說的麼?”
嘆了一口氣,孫妙可笑道:“如今這事兒一出,這個聞鬆堂就沒有人過來了,冷冷清清的,你來了話就多了些。”
依舊不答言,猜想她定然是有什麼話要說,纔會這樣一而再地叫住她。
“其實夫君人很好的。”
“我知道。”面對她這沒頭沒腦一句,顧芷依想了想才笑道。
“他……待你也挺好的。”
這話說得也不差,只是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說,顧芷依只好再次點頭。
“如今他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也定然不會見我,我不在,你幫我好好勸慰勸慰他吧!莫要傷了身子。”
說起這話,孫妙可的眼裡還是滿眼的不捨,可見對葉少君所用之情實在是深。
“好!”輕輕地點頭答應,顧芷依道,“我有空便去看看他。”
似乎沒有事情了,顧芷依終於帶着爾嵐走出
了聞鬆堂。
外面也確實如她所說,已經黑了,若不是路上有燈,只怕是腳下都看不清楚了。
“她跟你說了什麼?這麼久。”一邊扶着顧芷依回去,爾嵐一邊問道。
想了想,顧芷依才發現,其實孫妙可根本就沒有跟她說什麼事情。
“我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見顧芷依不好回答,爾嵐道。
“哎!”想到今日的孫妙可,顧芷依也忍不住替她嘆了口氣,“如今都到了這個局面了,哪裡還能夠像從前那般?”
“姑娘還不睡?”
聽到顧芷依翻身的聲音,爾嵐開口問道。
“我有些睡不着。”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牀頂。
夜深人靜了,腦海裡卻是一直都是孫妙可跟她說的話。
“怎麼了?”
爾嵐翻身而起,準備去把燈點上,卻被顧芷依拉住制止了,只好又重新躺下。
“爾嵐,你是認得代荷的吧?”沉默了一下,纔開口問道。
“我來的時候,葉少君剛剛跟孫妙可成親,那個代荷還在。”
爾嵐的聲音在黑暗中穿過牀幔,落到裡面人的耳朵裡。
閉了閉眼睛,顧芷依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提了起來,“那……她長得好看麼?”
放在薄被外面的兩隻手互相纏繞着,重複着簡單無意義的動作,像在期待着什麼,又在害怕着什麼。
“姑娘聽到了什麼嗎?”
猶豫了一下,爾嵐才問道。
“她是不是跟我長得有點兒像?”那一種被吊起來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
“並不是很像,只是隱約眉宇間有些相似,她……長得沒有姑娘好看。”終於知道她是聽說了這件事情,爾嵐老老實實道。
像是被一片寂靜給覆蓋了,爾嵐卻沒有聽到顧芷依再開口,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不願意在過問。
慢慢地卻聽到她的呼吸聲越來越沉,心裡原本有一些話,想說也說不出了。
屋子裡很是安靜,如在海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爾嵐的呼吸漸漸地重了,顧芷依才睜開眼。
一顆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鑽到鬢腳裡,劃過頭皮,一路冰涼。
算算時間,上輩子爾嵐死的時候,她還沒有到楚國,葉少君也沒有遇到她。
原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在葉少君,還是小君的眼裡,都不過是因爲她長得像那個女子而已。
想起一路上兩個人一路走來,他對她的百般照拂,爲她的不顧一切,其實原因並不是爲了真的她。
前世那個陪着她走過那麼多無助日子,給她莫大鼓勵與安慰,用自己的生命爲她搏鬥的他,也不過是爲了她身上存在的那一點點的影子。
虧得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就算她從前身份高貴,曦珍公主,在有些人眼裡,也不過是一個丫鬟的化身而已,她竟是別人身影的一個承載者。
驀然間覺得自己從前對他目的的種種思量都太過於傻氣,是不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是誰?亡國的公主,被休的太子妃,救她真有什麼好處麼?
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這個意外讓她順利來到了楚國,讓他找到了那一絲慰藉。
心裡頭泛起一絲涼意,一點一點地爬滿經絡,渾身都被浸在了寒水中一般。
她的人生真是滑稽得好笑,遇上的人,對她好的人,竟都是透過她看到了別的東西,蕭凌風是爲了地位,葉少君卻是爲了那個影子。
這個世上真的有誰可以靠得住麼?忍不住問自己,思慮來思慮去,卻只能夠得到一個答案,那就是自己。
從走出太子府的時候便這樣跟自己說,卻在這一路被自己逐漸地否定,繞來繞去才發現,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這個纔是真理。
不知道睡了多久,爾嵐搖醒她的時候,陽光已經鋪在牀前了,睡了一宿的戲子也有些溼溼的汗意。
但是睜眼間看到的卻不是滿地細碎的陽光,而是爾嵐那一張有些着急的臉。
“怎麼了?”眯了眯眼,還是有些困,眼睛睜不大開。
“孫妙可自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