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聞聽大奶奶一聲哼唧人便滑了下,本能的擡手去扶,絲毫沒注意到衣服上已經沾惹了毒液。
蘇悅兒自然也不吭聲,只裝模作樣的陪在跟前指着那金蟾問道:“這裡怎麼會有金色的蛤蟆?”
燕子一瞧蘇悅兒指那金蟾便是笑的眉眼都彎成了月牙一般:“這可是寶貝,主人說,這東西可不是咱們這方土上能有的,這是他兒子周遊歸來後帶回來的一隻,它可和別的癩蛤蟆不一樣,別的蛤蟆是疙瘩裡有毒物,它是皮上就有,您瞧,那黃橙橙的背上粘糊糊的就是毒呢!”
蘇悅兒其實也對這隻金蟾很好奇。雖然她原先手裡的吹箭專門要用這種金蟾表皮分泌的粘液做淬物,使中者麻痹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下刀,但是她的那些金蟾,都是花了高價僱傭了私人飛機去了趟南美的叢林,在雨林裡搞到的大個樹蛙罷了。那些樹蛙色彩十分鮮豔,越鮮豔就越毒,爲此她弄了不少,卻是假冒的蟾蜍。據她所知,全然金色的蟾蜍是極爲少見的,可是眼前這隻就是一隻真正的金色蟾蜍,而且表皮也油亮亮的附着粘液,可見其毒之高!蘇悅兒也是在颳了人家的毒後才發現這是個大寶貝的。
“這麼厲害啊,那若是不小心沾到了它的毒會如何?”
“這毒可嚇人了,別的什麼要吃了蟄了,或是破皮染了才遭罪,這個就是用手碰了都能遭殃,上次破了籠,我怕它跑出去傷人,一時情急就拿手抓了它,結果我的手紅腫了整一個月不說,我呼吸都好難,幸好出來的時候,師傅給我備了些解藥,吃了纔沒事。奶奶,您可要小心啊,雖然你不怕它,它可是真厲害呢!我現在碰她都要這樣呢!”燕兒說着從懷裡摸出了布帕放在手裡,隔着一張麻布碰它:“這般拿它之後,帕子都用不得,只有燒了呢!”說着就拿着帕子往邊上去,打着火石燒了帕子。
蘇悅兒瞧着燕兒如此動作,眼略眯而不語,隨後極其興奮的和燕兒看了一氣大大小小的毒物後,只心中感嘆這燕兒倒也真是有兩下的小姑娘。
“好了,你這裡寶貝不少,我瞧着也喜歡,以後若是空了無聊,我也會來玩玩的,你就這裡伺候它們吧,我就回去了!”蘇悅兒說着伸手給燕兒摸弄了下發辮:“不過說真的,你這水靈丫頭我還真看不出你膽子不小呢,只憑你如此侍弄毒物,只怕就合了大爺的心頭好,說不定哪天就成了大爺的妾了……”
蘇悅兒的話弄的燕兒一愣,臉便飛紅,繼而擡了手去捂臉,恰恰肩頭一動,沾了毒液的衣領蹭上了脖子。
“紅什麼臉啊,我說的是真的!”蘇悅兒裝樣子的一笑,轉身出院喚了下人:“看夠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說着話的就邁步而去,走了幾步後,卻忽然一摸腰上說到:“誒,我的荷包呢?哎呀,我不會是把荷包掉在院裡了吧?走,咱們回去瞧瞧!”說着便又往回去了。
走到門口,那些丫頭臉上依舊有恐懼之色,蘇悅兒趁機說到:“瞧你們個個膽小的樣子,都這裡等着吧,我尋到了就出來!”說着便自己推了院門進去復又關了門。
提起衣衫,深吸一口氣,以腳尖點地疾奔縱躍,幸好這身子靈動性不差倒還真合用的讓她似貓一般縮到了正房窗下。
身邊不少蛇簍蟲籠的堆在窗下,本是極好的防護之物,只是蘇悅兒不怕這些,反倒貼着這些籠簍的,伸手撥開了窗戶。
正房內正有細微的呻吟聲,蘇悅兒小心察看,便見燕兒哆嗦着身子在一堆簍子裡翻找,很快翻出一個小簍,伸手捉了進去,再伸手出來,卻是抓了一隻東西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人還在哆嗦。
蘇悅兒定睛一看,那體型,那個頭,那顏色不是紅巨龍又是何物?
難道真是她下的蠱?蘇悅兒心中突突着不安。
她是清楚兩毒相剋的道理,這紅巨龍的毒恰恰能抵住蟾蛙類的表皮毒汁,故而剛纔出此下策試驗燕兒,便是想看看這丫頭有沒藏下那紅巨龍是一,更想看看這燕兒究竟對解毒知道多少,畢竟今早她帶來的寵物裡,恰恰都是能用的,而且老太太又是和毒王要來的人,以至於她倒有些懷疑會不會是燕兒給大爺下了蠱!
“啊!”屋內燕兒痛的終於大聲的叫了出來,紅巨龍此刻似乎也是吸食了毒物倒了撐到的樣子,竟是從燕兒的脖子滾落到地上,有些來回的蜷曲。
“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死了,大爺會找我麻煩的!”燕兒嘴裡嘀咕着把紅巨龍塞回了小簍裡,繼而竟是抓了跟前的幾隻大黑蜈蚣又放在了脖子上。
蘇悅兒咬着牙,轉了身:大爺找她麻煩?難道說那紅巨龍是大爺給的燕兒?一大清早人不見了,不是看什麼小狗,而是把紅巨龍給了燕兒?嘶,大爺啊,你,你到底是什麼心思?你是瞧着好玩給了燕兒,還是你根本就知道那紅巨龍不能死?
心一想到這裡,蘇悅兒的臉都變了,再想到那大爺好看的桃花眼,對自己喊着醜八怪的樣子,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大爺他會不會是裝傻充愣?
心中才想着立在院裡,就聽見門口丫頭的聲音:“大奶奶!”
蘇悅兒急忙的跑了出去,也不管燕兒聽見會什麼反應,便說到:“喊什麼,找到了!你們還催着我不成?”
“大奶奶,奴婢們怎麼敢催您,是大爺醒了,在屋裡哼唧着鬧着要見您呢!”
蘇悅兒聞言一笑,整理了衣裳:“好,那咱們回去吧!”
她心中思索着大爺會不會是假裝的,便想到自己這次救了大爺,大爺一定心裡對她有感激之情,日後可能對她極好也說不定。由着想頭,一時間腦海裡倒有不少因報恩而以身相許的片段,甚至萬惡的把白娘子的臉都變成了桃花眼的臉。
她想的很開心,臉上浮着一絲淡笑入了屋,纔看見大爺坐在牀上就要開口,卻不想一個枕頭就衝自己飛了過來,本能的一個轉身閃過,她看向大爺欲要詢問他做什麼,卻不想他已經跳下牀,繼而茶壺茶杯連帶着茶水一起向自己飛過來,害的她上躥下跳有些狼狽的躲過。
“你幹什麼?”蘇悅兒有點毛。
“你是壞蛋,我要打死你!”大爺說着竟是撈起了桌凳衝蘇悅兒砸過來,這一下跟在蘇悅兒身後的丫頭們總算知道護主的衝了上去攔着,可把蘇悅兒氣的翻了白眼:“怎麼是個白眼狼呢!你腦子進水了啊!”說着一扭身坐到一邊,話都不想和他再說。
“爺,您怎麼能說奶奶是壞蛋?您,您這條命可都是奶奶救回來的!”紅玉拽着大爺手裡的桌凳口裡大聲的爲蘇月兒辯護。
“胡說!我親眼瞧見她拿刀戳我脖子的,你瞧她給我弄的!還,還逼我喝好多的水,害我肚子好疼!”大爺說的是滿腹委屈似的,桃花眼裡竟是沾了淚一般,浸潤之餘閃着瑩色。
蘇悅兒本有些生氣,聽了大爺的話,卻不免好笑,在看大爺那樣子,當下搖着頭道:“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你差點被蠍子蟄死,救了你我倒成壞蛋了,我也真是!何必與你這個癡兒計較!白生氣!”
“爺,您聽紅玉說,真是奶奶救的您,你剛纔不是還不能動嘛,您瞧您現在不都生龍活虎的了?還不都是奶奶的功勞?”
大爺聞了紅玉的話,若有所思的瞧了瞧蘇悅兒便看着紅玉:“她救了我?”
紅玉使勁點頭:“是真的。不信您問問屋裡的人!”她話音落,身後的丫頭們都說是奶奶救了他。大爺聽聞這才丟下了桌凳,卻一掃眼瞧見了站在丫頭裡的秋蘭,忽而又躲了腳惡狠狠的說到:“不對,她還是壞蛋!我的花花,我的花花腿摔斷了!”
蘇悅兒聞言一個冷哼:“大爺,您的眉夫人自己過門檻的時候絆倒摔傷了,怎麼能怨我呢?”
大爺卻是一昂頭指着秋蘭說道:“她說的啊,她說花花惹了你,她的腿就斷了,那難道不是你弄的嗎?”
蘇悅兒聞言立刻看向秋蘭,秋蘭卻是萬分委屈的跪地言道:“小姐,您可別誤會。是先前眉夫人跟前的丫頭青袖姑娘來給大爺告狀,見大爺睡着就威脅我說,說您推了她家小姐摔傷了腿,叫咱們蘇家好看!我聽着氣不過,就說了一句,她怎麼能睜着眼說瞎話,眉夫人明明是自己摔了大家都看着呢,結果她就說,沒你氣了眉夫人讓她委屈的看不到路,也不會摔了,我就順口接了一句,是她自己惹了您,如今腿斷了也是活該,趕巧大爺就醒了,結果倒因着您先前給他解毒動了刀子,生生說您是壞……”
“好了,秋蘭啊,起來吧!”蘇悅兒一聽這麼個巧合,就知道自己又是倒黴給催的,便也不予計較一邊擡手扶起來,一邊轉身衝大爺說到:“大爺,您也聽清楚了,這是誤會,我是您的妻子,要和您過一輩子的人,怎麼會好好的去去欺負你的那些個妾。您要當我壞蛋,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可是真心真意的愛護您,您要清楚一點。我是您的妻子,再怎麼也不能爲了一個妾的事就要對我喊打吧,何況這還只是道聽途說啊!大爺,你以後要對月兒好,纔是正理。”
她吃不準大爺到底有幾分糊塗,還是試探着說了說,原想着就算大爺是真糊塗,以他那孩子的智商也是聽的懂人話纔是,卻不料這話一出,大爺卻冒出了一句叫她無言的話語:“妻子是什麼?金兒,翠兒,你們不是告訴我,我最喜歡的人是花花嗎?說我只能對花花好嗎?那這個醜八怪幹嘛要我對她好?”
金兒翠兒一聽臉都白了,迅速跪地磕頭,蘇悅兒卻是扶額一笑:死孩子,你當我是擺設啊!
“起來吧,想必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沒進門呢,這話也不算錯!”她壓着火氣不去和兩個丫頭計較,畢竟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要無畏的樹敵,接着她看向大爺一笑:“這麼說,大爺剛纔要拿凳子砸我,卻不是因爲我是壞蛋,而是因爲我傷了您的花花了?”
桃花眼立刻一本正經的點頭:“對啊,娘說的,誰傷了我的寶貝我就要打誰,雖然花花我不覺得如何,可她們都說我以前可喜歡花花了,所以,她是我的寶貝,你傷了她,我就要打你!”
蘇悅兒在袖子裡把手攥成了拳頭,人卻笑的更加燦爛:“大爺還真寶貝她呢,既然如此,大爺幹嘛還在這裡,快去看看你的寶貝纔是啊!”
大爺聞言恍然大悟一般的點頭,當下就往外跑,也不說打不打蘇悅兒的話,一應的丫頭連忙跟着都出去了,只留下秋蘭還有金兒翠兒。
“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去看着大爺,他才解了毒的身子,可不能太過沖動,萬一他胡來。你們可拉着點,免得出了事,大家都不好辦。”蘇悅兒說的一本正經,兩個丫頭也聽的出衝動,胡來背後的意思,立刻答應着跑了。
人一走,秋蘭倒不忿的言道:“這個眉夫人太過分了,大爺怎麼能,能……”
“大爺是傻子罷了,有什麼說什麼,反倒叫我看清楚這一家子都什麼心!”蘇悅兒笑着坐回牀上去,心說就大爺這二不愣子的樣兒,八成是真癡傻了,要是裝的,也未免太不知好歹,對恩人也太不敬了。
“小姐,您可是素來心高氣傲的人啊,這眉夫人那般壓着您,您怎麼能忍?要我說,趁機機會去殺殺她的氣勢纔對,不然這些話傳出去,您以後在白家可怎麼有臉啊!”秋蘭義憤填膺的架勢,逗的蘇悅兒一笑:“傻子纔去呢!你給我安生點吧,從現在起別人說什麼難聽的話,你都別回嘴!再多一句嘴,我就把你攆回蘇府不要你了!”
秋蘭被蘇悅兒這麼一歪,全然一臉想不過的神情,此時蘇悅兒才小聲說到:“動動你的腦子吧,大爺能說出這些話來自然是別個教給他的,且不說什麼時候教的,都是護着向着那眉夫人的,人家背後是東方世家,我背後是什麼?是一個‘名門’蘇家啊,我比她強的就是妻子的身份。這大爺傻不傻的,怎麼都和眉夫人有一腿的,我算什麼?拿個妻子的身份去吵去鬧?贏了又如何?殺去了就真張臉了?這是白家,要的是臉面,出了這種事,就算大家都先向着我,我卻成了一個惡婦,將來東方家再一壓,我這個妻可就真比不上妾了!”
秋蘭聞言撅了嘴:“那咱們難道就受氣?”
“先受着唄,讓她們知道我是寵辱不驚的大奶奶,讓她們知道我是識大體的大奶奶,等過陣子了,自有人看不慣的替我出頭,我何樂不爲?”蘇悅兒說着一歪身子到牀上:“這些大爺的孽債啊,由他自己鬧去!做人家的妻,就要有御宅的手段,這幫子丫頭們,還不夠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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