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嘯與鄭安榮相攙着往北逃竄,一直走到日落西山,兩人都精疲力盡,而他們又擔心警備隊追來,不敢停留。
“走過山頭走山溝,看夠月亮看日頭。
東過睛來西邊雨,不知是陽春還是秋......”
山歌從懸崖上空傳來,兩人不覺停住了腳步,擡眼望去,懸崖峭壁上,一採藥漢子手攀藤條向下爬行。漢子身手輕捷,很快就跳到小路中央。
漢子拍了拍沾着柴屑的手,看了看神色張惶的吳嘯與鄭安榮,笑着問他們道:“這不是牛頭山的吳連副與鄭排長嗎?”
吳嘯與鄭安榮聽了,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打量着神采奕奕採藥漢。
“怎麼,不認識我了。”採藥漢上前幾步:“真是貴人多忘事呀!”
吳嘯警惕的問道:“請問兄弟,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大漢解下揹着的布袋,放在地下,他一手指着路邊的懸崖,“每天與懸崖峭壁打交道,還能是什麼人呢?鄭排長,我們不是見過幾次面嗎?”
鄭安榮突然想起,高興的道:“鍾雲天,原來是鍾大哥,原來是鍾大哥呀。”鄭安榮對吳嘯說,“吳連副,我們有救了,他是牛頭山下采藥的鐘大哥,是我們牛頭山的朋友。”鄭安榮攙着吳嘯往前走去。
“吳連副,你怎麼了?你們怎麼了?”鍾雲天見吳嘯走得非常吃力,很是驚訝,他接着問,“是不是與保安團交火了?”鍾雲天快步上前,幫着鄭安榮把吳嘯扶坐在一塊石頭上,解下吳嘯血淋淋的衣服,看了看他胸前的傷口。
鍾雲天看過傷口後,打開採藥布袋,取出幾根草藥,放在嘴裡嚼碎後,敷在吳嘯的傷口上,再撕了一塊衣服,把吳嘯的傷口包紮結實。
包紮好後,鍾雲天對吳嘯說:“吳連長,三少爺正在前面等你。”
“三少爺?”吳嘯又是一驚,他問道,“哪個三少爺?”
“哈哈哈......”鍾雲天笑後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幾人走了一里多地,看到一人坐在路邊,吳嘯定睛一看,是鄭國忠。
吳嘯喜出望外,他忘記了傷痛,快步上前,激動的說:“三少爺,是你,原來是你呀!”
鄭國忠站起,抓住吳嘯的手:“吳大哥,我知道,這次,你們遭到日本人的伏擊。”鄭國忠問,“吳大哥,不知牛頭山的情況怎麼樣?”
吳嘯突然顯出內疚的神情,低聲說:“三少爺,我對不住你,沒能把顏姑娘帶下山來。”
鄭國忠又問:“山上怎麼樣了呢?”
“定是凶多吉少。”吳嘯悲痛的說,“那惡賊,一定取了我們牛頭山營塞。”
鍾雲天馬上問:“三少爺,我們怎麼辦?”
鄭國忠霎時緊皺眉頭,沉默了一會,擡起頭來,說:“先回李家塞,等明天再說。”
幾人立即往李家塞趕去,快進塞時,已是天黑時分,幾人發現後面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跟着他們。鄭國忠等人立即警覺起來,他們相互交換了眼色,分散在小路旁。
幾個大漢走過來,一人認出了吳嘯,他叫道:“呀,吳連副,是你們呀!”
吳嘯一時沒認出來人,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二營的。”一個大漢答,他接着唉聲嘆氣的說,“這次,我們二營算吃了一個大虧了,不知道能逃出多少個兄弟。”大漢說完,便往前趕去,鄭國忠幾人跟在後面。
到了李叔的屋前,幾人就聽到屋內激烈爭吵的聲。
“他媽的,你這個營長是怎麼當的!你的計劃怎麼被日本人識怕了呢?”
鄭國忠聽出了,這罵人的人是他的哥哥鄭國勇。
鄭國勇接着罵道:“郭榮生,你自己說,我應該怎樣處理你?”
郭榮生低聲道:“鄙職不力,任憑司令發落。”
“他媽的,老子要槍斃你!”鄭國勇大罵道,“老子第六遊擊縱隊的臉被你丟盡了。老子怎麼向戰區司令交待!警衛排,把郭榮生拉出去斃了!”
外面幾人聽了,異常緊張,幾人正想進屋求情,聽到內面一個勸道:“司令,郭營長戎馬一生,他出生入死,就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
另一個說:“郭營長立了不少戰功,一時失誤,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我饒了他,誰能饒我?”鄭國勇仍然大聲叫嚷,“老子要親手宰了他!”
外面的幾人聽到了內面拉動槍拴的聲音,嚇得心驚膽戰。這時,李叔走了出來,看到了鄭國忠,他走上前,對鄭國忠說:“三少爺,你去勸勸司令吧!”李叔又對另外的人說,“你們這幾個人,都到後院去休息!”
李叔說完,便帶着鄭國忠進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