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見托塔天王晁蓋心情不錯,乾脆和他說些現有梁山的弊端,特別是降將沒有實權的事情。
托塔天王晁蓋沉思了一會兒,慢慢說道:“賢弟這些看法,都說在緊要的地方,不過樑山也並非我一個人的梁山,好多事情需要和弟兄們多商議纔是,你這些待我回去想想罷。”
西門慶聽晁蓋這種說法倒有點民主的意思,沒有一把把權利都攬入懷中。弊端存在不是一天,自然也不能一天就全然消失。這個道理,西門慶是懂的,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一方面尋找宋江那個黑三胖背地裡下手的鐵證,另外一方面卻是要保證晁天王的安全。
所以當晁蓋告辭的時候,西門慶送到院外,誠懇的說道:“天王哥哥,山上風大,貴體初愈,需要小心纔是。”
晁蓋看着不遠處連動都不動的柳樹,並沒有驚訝西門慶的說法,反而仰天嘆氣道:“賢弟的好意,我心領了。有些事情就好像膿瘡一般,該出頭還是遲早會出頭的,多加防範就是了。”
看到晁天王領悟了自己的意思,西門慶也就不再多說,自打離開了芒碭山,這一路上西門慶沒少安排,神醫安道全是隨時待命,而鼓上蚤時遷夜裡暗自觀察可疑動靜。
既然和晁蓋的院子爲鄰,還是繼續監視罷。
西門慶想到這裡才明白晁蓋給自己安排了這個院子的用意,看起來自己方纔的提醒有點算是多餘了。
西門慶一邊想着,一邊踱進院子來,金錢豹子湯隆正好接着,拱手道:“哥哥,你之前吩咐我的事情...”
“到屋裡談吧。”西門慶左右看了看,方纔和晁蓋說話沒注意,但現在細細看來院子裡面卻有些小嘍囉,也不知道是真的來幫忙,還是宋江派來刺探的。
正屋已經收拾利落,有了個家的模樣,西門慶心知自己在梁山上不能長久居住,這家也不過是個臨時的。
西門慶和湯隆坐下,吩咐書童兒畫童兒二人在門口站了,防止有人窺視,這才接了話題道:“湯隆兄弟,本來晁天王不說我也推薦你去山上鐵匠鋪主事,既然天王邀請,倒是正好行事。”
“那支鐵箭的樣式普通,但工藝精良,能看出來做這箭的工匠手藝不錯。”湯隆想了想道:“既然答應了天王去主事,二三日內定然能查出寫眉目來。”
西門慶點頭道:“沒錯,那鐵箭雖然有史文恭的名字,但並非是史文恭之物,多半是在梁山製作。這件事情要悄悄的查,不要驚動他人。”
“我自然理會的。”湯隆點頭道:“若是發現了什麼端倪,或者是查到製作的工匠,我只會把消息傳回來,不會貿然深入。”
“很好。”西門慶滿意的笑道:“你既然去鐵匠鋪主事,想必會搬去附近住所,我這邊安排小廝每日三頓給你送些飯菜,若是發現了什麼,只管傳了消息回來。”
“不過如果真如晁天王所說,那幫鐵匠都是懶骨頭,你也要管起來,我的吹血親兵隊還等着要標配,磨磨蹭蹭的可什麼都來不及了。”
“這個好說,只是怕我一個人孤掌難鳴,有些事情不好下手。”湯隆回道。
西門慶的眼神有些尖銳了起來,敲了敲桌子道:“不要怕,你是天王指定的主事,如果有不服的只管教訓就是,我這邊從親兵隊中調一個十人小隊給你!”
“那就沒問題了。”湯隆點頭道:“我明天就去看看,那些鐵匠能懶到什麼地步!”
這時門口的書童兒叫喚起來:“什麼人?我家老爺在裡面商量事情,不要亂闖!”
西門慶開門出去,正看見兩個小嘍囉搬了椅子要進來,被書童兒和畫童兒攔住了。
其中一個小嘍囉放下椅子躬了躬身道:“原來是西門頭領,我們不過是想把椅子搬進去...”
“胡說,這間正屋早就收拾好了,不缺椅子。”一旁畫童兒呵斥道:“你這兩把搬去那邊偏房好了!”
西門慶冷眼見那廝眼珠亂轉,肯定是想借着搬椅子上來偷聽,心裡冷笑兩聲,這種小伎倆也太無聊了些,就是不知道這兩個貨是宋江還是吳用派出來的。
“好了,湯隆兄弟,那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西門慶突然開口道:“你明日去鐵匠鋪主事,一定要擺出威風來!不要讓別人看扁了!”
湯隆見西門慶換了口風,也不知道是何緣故,只是隨口答應了。
西門慶見那兩個貨腳上了釘子似得不走,就等着聽自己說什麼,所以乾脆隨便來了一句叫他們猜去。
“咦,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書童兒有些不耐煩的喝道:“這院裡女眷多,當心看在眼睛拔不出來了。”
那兩個小嘍囉聽了這話,一陣風的去了,西門慶遠遠見這兩個貨把椅子隨便放在角落,偷偷摸出院子去,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湯隆在一旁也注意到了,和西門慶對視一眼,西門慶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兩個小嘍囉摸出院子,三步並作兩步往東邊跑了下去,來到有幾顆榆樹的院子裡面,一頭紮了進去。
房門開出,出來的人手中搖着鵝毛扇,正是智多星吳用。
這一切沒有瞞過鼓上蚤時遷的眼睛,暗自點點頭回去給西門慶說了。
“果然是吳用這廝,若不是心裡有鬼,何必我們一上山就來監視?”西門慶聽時遷說完,對旁邊坐着的武松和燕青道:“梁山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暗地裡其實並不太平。方纔我和天王討論的事情想必都被聽了去,幸好只是說了些樑上現在的弊端,沒有直接說天王中箭背後的事情。”
武松聽了低頭想了想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明天去宋江那裡赴宴,倒是可以乘機用言語撩撥幾下。”
“宋江城府頗深。”西門慶道:“山東及時雨、孝義黑三郎的名頭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明日只可說些梁山的弊端,不要露出任何我們懷疑晁天王中箭還有史文恭、段景住死亡這兩件事情。”
“只有掌握了一部分證據,纔可以叫衆頭領信服。現在就把手指頭戳向宋江的鼻子,有點早了。不過眼下樑山的弊端有不少也是宋江背地裡造成的,倒是可以拿出來說事。”
“只有讓宋江認爲沒有人懷疑他的時候,纔會大膽出手,這樣我們反而有可能抓住他的把柄。”
武松聽了點頭不語,一旁燕青冷笑道:“西門哥哥,宋江和吳用害了我主人,這可是事實。”
西門慶表情嚴肅的回道:“這個當然是事實,但卻不足以讓宋江和吳用在梁山上呆不住,畢竟是由吳用出面,暗示李固那廝的,就算梁山衆頭領都知道了,也只會嘆息盧員外命運而已。”
“小乙明白。”燕青點頭道:“若是有用得上小乙的,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只當是等閒!”
“對了,大圓和尚的那本小冊子,你把裡面那些情報都抄錄出來沒有?”西門慶突然想起法華寺得到的那本小冊子,曾家作爲金國的探子,到底是如何運作的呢?這些答案都應該在那些情報裡面。
燕青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道:“應該都抄錄出來了,大部分是曾家生意往來的一些內容和日期,只有一小部分是些看不懂的雜亂文字。”
“看不懂?”西門慶頓時感覺有些頭大,接過冊子翻了翻,果然最後抄錄下來的十餘頁都是些看不明白的文字:“這些文字有些問題,想必有些是密語,或者又顛倒了順序。”
“小乙曾試圖研究了一番,但還有沒什麼頭緒。”燕青有些沮喪的搖搖頭:“沒想到大圓那個禿驢記個情報還弄出這些花樣來。”
“這些肯定是極其重要的情報,要不然大圓也不會那麼花心思。”西門慶將那本冊子收了起來:“等我慢慢研究看看。”
西門慶這邊開着小會的時候,那邊智多星吳用也不含糊,聽了探子的回報,馬上動身來找宋江。
“什麼!弊端?”宋江聽了情報一拍桌子,險些把一盞新沏好的明前茶給打翻了:“沒想到西門慶這廝一來就對梁山指手畫腳,這還得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吳用搖了搖鵝毛扇,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關鍵在於晁天王並沒有一口回絕,反而來了一句:梁山不是我一個人的梁山。這裡面的深意,公明哥哥不可不察。”
宋江冷笑道:“那些降將都是新入夥的,莫說不給他們軍隊,就連日常行動都要監管起來纔對,這才能保我山寨基業!他一個外來人懂什麼!不過晁天王這等說法,是該要警惕警惕。梁山眼下一團和氣,不能因爲西門慶一個人壞了大事!”
“那公明哥哥的意思是...”吳用提起手在脖子上一放:“殺了?”
宋江嘿嘿笑道:“須得暗地裡下手,不可讓天王察覺了。天王力邀此人上山,肯定是要加固自己的勢力,除去了此人,再對付天王就容易多了!”
說着說着宋江站起身來揹着手在屋裡踱步道:“梁山必須是我說了算,不同意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