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田虎上路,又不要送田虎上路?
這種繞口的話從白英口中說出,讓範美人傷透了腦筋,但對於田虎來說,已然猜到了幾分。
“你覺得找個人來冒充朕,就能騙過外面幾萬士兵麼?”田虎嘿嘿笑着,對於白英瘋狂的想法不以爲然:“更不用說外面守着的禁軍,有指揮權的卞祥。這樣,你只能騙得了自己。”
“是麼,你真的是這麼想的?”白英輕嘆一聲,舉起雙手拍了一拍:“那隻能說明你想的太簡單了。”
柱子旁邊的黑衣人走到田虎對面,擡起頭解下面罩。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田虎面前。
田虎頓時愣住了。
“啊...這麼像!”
範美人的驚呼和田虎的目瞪口呆證明了白英找得這個替身,從相貌上看,已然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田虎冷笑道:“光是長得像朕有什麼用?莫非從此以後就不開口說話了?難怪你要殺死鄔妃,連和這個賤人來對付朕,有這個賤人遮掩確實有幾分用處,但還不夠!”
“是的,確實不夠。”白英承認,但緊接着下令道:“田虎,把剛纔的話重述一遍。”
這個指令當然不是給真正的田虎,而是給那個山寨貨“田虎”的。
那“田虎”冷笑道:“光是長得像朕有什麼用?莫非從此以後就不開口說話了?難怪你要殺死鄔妃,連和這個賤人來對付朕,有這個賤人遮掩確實有幾分用處,但還不夠!”
這“田虎”一張口,田虎便心頭猛地一沉,一模一樣!
不要說口氣,就連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田虎甚至於有一種照鏡子的錯覺。
有這“田虎”在,白英根本用不着範美人給遮掩!
“等你上路之後,這個田虎便會替代你來指揮軍隊。”白英笑道:“當然,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實際上,外面的十萬精兵很快就會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田虎盯着對面的山寨貨,看了半響,突然道:“白英,你準備這件事情準備了很久了罷?”
“確實很久了,自從我助你起事,此人便一直在你身邊。”白英坦然回道:“事實上,在你沒起事之前,我就準備好了幾個人選,最終只有這個最爲相像,加上一些手段...當然是一模一樣。”
“很好!”
田虎點頭,突然身子一縱,在範美人驚呼聲中合身撲向對面的那個山寨貨:“那我就殺了他!”
田虎本是獵戶,身手不弱,這一撲居然虎虎生風,雙手一上一下,直插那山寨貨的咽喉處。
對面的山寨貨面對撲來的田虎,絲毫不懼,飛起一腳,早將田虎踹翻在地,大腳直接踏了上去,讓田虎動彈不得。
白英走過來蹲下身道:“此人什麼都和你一樣,就是武功比你好多了。田虎,你可死心?”
“來人!護駕!”
事到如今,田虎只剩下一招,那就是扯着脖子大喊,好讓外面的禁軍聽到。
田虎話音剛落,進軍頭領呂振提着熟銅棍破門而入!
“救駕!”田虎見是呂振進來,心中暗喜,連呼“救駕!”
出乎他意料的,呂振卻反手掩上了殿門,輕輕走到白英面前,經過田虎的時候連看也沒有看一眼,似乎田虎已經是一片在案板上的死豬肉,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主上!
田虎終於崩潰,開始忍不住發抖,就連牙齒也不聽話的打起架來。
替身!
範美人!
呂振!
白英在他身邊,安排下這麼多,而田虎自己卻絲毫不知!
“有何吩咐?”
呂振向白英行禮。
白英一指地上的田虎:“呂頭領,證明你忠誠的時候到了。”
呂振拱手,領命,走到田虎身後,高舉熟銅棍。
“請上路。”
“田虎”擡起腳,站回到白英旁邊;而範美人也明白田虎死期到了,尖叫一聲也站到白英身後,生怕濺一身血。
“白英!”田虎盤膝坐起,仰天哈哈大笑:“朕便是到了陰曹地府,也不過放過...”
田虎話音未了,呂振手中熟銅棍已然狠狠落下,這一下砸的極狠,將田虎後腦砸得凹陷下去。
田虎“哼”了一聲,歪斜着身子倒了下去,四肢微微抖動,想要在臨死前保持的英姿也成了泡影。
“嗚!”
呂振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中熟銅棍再度高高舉起,對着自己原先的“主上”狠狠砸下!
一下!
兩下!
三下!
田虎面目全非,頭骨完全變形,早已死透,便是腦袋下的地磚也被呂振敲碎了兩塊!
“夠了,把這兒收拾一下。”白英把手一招,範美人戰戰巍巍的把身子遞過去叫摟着,二人經過卑躬屈膝、滿臉諂媚的呂振身邊,後者正在拭去熟銅棍上的血跡。
那血跡,是屬於田虎的。是範美人生命中一個重要男人的。
這讓範美人四肢冰冷,而旁邊,那山寨貨已經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套田虎常穿的衣物,換了起來,加上田虎脫下的盔甲,活脫脫又一個田虎。
“可惜了。”
路過地上鋪着的白狐皮時,白英發出嘆息:“可惜了這上好的白狐皮,沾了血便沒法用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白英停下腳步,看着瑟瑟發抖的範美人,給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從這裡開始,便是你和主上一起出去了;你今天表現的很好,只要一直表現好,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範美人忍不住接連打了兩個哆嗦,白英皺了眉頭,在地上翻了翻,總算找到一張沒有沾血的白狐皮,給範美人圍上。
“田虎”已經悄然站到了範美人旁邊,微微一笑:“美人,今天朕真高興,和朕一起出去罷。”
那熟悉的聲音那範美人一個激靈,險些沒叫喊出來;那“田虎”上前一把摟住範美人,伸手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範美人沒有敢回頭去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她知道,從此以後,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錯,要不然,便是輪到她自己神秘消失了。
而真有那麼一天,白英連替身都不用準備。
“什麼!要去汾陽府?”右丞相卞祥聽到命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主上御駕親征,可是要迎戰孫安,解霍縣之危!”
“田虎”微微點頭:“右丞相不必驚訝,方纔白指揮使有情報送到,宋軍繞開霍縣,已然進入汾陽府,眼下雖然宋軍意圖不明,但汾陽府守兵不足,必然要去解救。”
旁邊的白英也道:“莫非右丞相大人不相信白某的情報?”
同時“田虎”也重重哼了一聲。
卞祥本來想爭執一二,見這對君臣一唱一和的,當然不敢當面質疑,便交出軍隊指揮權;“田虎”一聲令下,大軍繞過綿山,由西轉向北,進入汾陽府。
而此刻真正的田虎,已經被白英手下的精英殺手埋在了介子推泥像後面。
“這卞祥也是個障礙,早晚要除掉!”白英暗忖:“有這十萬軍隊,大事成矣!察哥準備下月攻打靖西夏城,應該能趕得上!”
就在前一天,孫安率領的大軍沒花多大力氣就攻下靈石縣,事實上,靈石縣守將都沒有弄明白眼前的到底是宋軍還是自己人,等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然來不及。
靈石縣拿下,下一步便是介休縣了,那裡西臨汾河,和陽涼關、靈石縣練成一條防禦線,正好擋住田虎大軍西進道路;而由於汾河的關係,就算是汾陽城的敵軍得到消息來支援,也無法前後夾擊。
雖然孫安還無法相信關羽手書中的部分內容,特別是白英要將田虎大軍帶去西邊,和西夏人兩面夾擊宋軍防線;不過命令就是命令,孫安便要一絲不苟的執行。
如果真如書信裡所說的,孫安估算田虎大軍到達的時間,約莫也就在兩三天後,這給他不小的壓力。
畢竟,還有一個介休縣等着孫安去打。不但要打,還要馬上轉入防禦,把田虎大軍死死釘在這個位置,等着關勝和西門慶大軍趕到,這樣才能裡應外合,一舉擊潰這晉國最後的主力。
介休縣的守將是樊玉明和魚得源,和孫安並不熟絡,不過孫安率軍到達介休縣南門紮下營寨的時候,還是讓士兵射了一份書信進去,盼望能有一絲希望。
很快,介休縣也通過弓箭回了書。
書信的意思很簡單,無非是對孫安所說的事情全然不信,更放言要孫安洗乾淨脖子等着被砍頭。
孫安看罷苦笑一聲,在油燈上直接把這份充滿辱罵,卻字體秀麗的書信燒掉。
樊玉明和魚得源二人的水平到不了這種地步,這份回信顯然是找了讀書人代筆的。
不過說起來誰也不會相信,田虎可能已經受到白英控制這種荒唐事情;在樊玉明和魚得源二人看來,孫安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孫安燒完書信,傳令下去,明日清早攻打介休縣。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拿下這個介休縣!只要樊玉明和魚得源二人肯出戰,孫安覺得自己便有機會很快拿下介休縣!
不過這一點似乎已經通過書信完成了,孫安有七八成的把握,明早這兩個貨肯定會出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