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錦蘊趁機打探情報:“太子殿下,依你猜測,我可能是被什麼人綁架的呢?會是皇上嗎?”
其實錦蘊自己也知道不是。雖然她還不知道莫無殤跟池野白邪達成了什麼協議,但從池野白邪的言行中,她判斷,池野太子並不認爲她是被皇帝送過來的。
再說了,若是莫無殤要送,絕不應該是這麼偷偷摸摸地塞到池野手中。
“這個麼,本王也不清楚。”池野白邪的確不知道,他也是一早醒來,要動身了才發現的。
原本他可以將錦蘊送還給大元皇帝,可當時看到錦蘊軟軟地倒在他的座駕內,吐氣如蘭,他一時衝動,沒聲張就帶着上路了。
井上明志都覺得池野太子有些魔障了。
“不過,本王倒是很感謝這個人。”池野白邪眼神中,帶着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要不是此人,本王就要和你失之交臂了。”
“可是,太子殿下,您就沒想過,這件事裡有什麼陰謀嗎?”錦蘊提示道。她吃東西的時候,腦子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先不說把她丟進來的人是誰,既然不是池野太子這邊的人,就是別人。而且,還是知曉池野太子心思之人。
“太子殿下,本宮和您素未謀面,您的情誼,本宮無法領受。不過,您可以想想,還有誰,知道您這份情誼?”錦蘊按照自己的想法,試着推測幕後主使。
如果能找到幕後之人,或者分析出對方的目的,或許,她就能順利脫身了。
池野白邪明顯怔了怔,他也是被錦蘊迷得有些糊塗了,竟是從未想過這裡面會有什麼貓膩。
見池野太子聽進去了,錦蘊進一步分析道:“知道您這份心思的人,除了我大元皇上外,還有您身邊的這幾個人。是不是他們爲了討好你,才綁架了我?”
這也是一種猜測,錦蘊自醒來後,見到的唯有池野太子一人。從他的表現看來,他是不知道爲什麼錦蘊會出現在他車裡的。可是,他的侍從就未必都是乾乾淨淨的了。
東島國主病危,池野太子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國主。討好了他,自然有好前程。所以,錦蘊必須先排除是池野身邊人的可能。
“不會。”池野白邪堅決地搖了搖頭,“這點,本王可以保證。”池野白邪這次帶來的,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不可能揹着他做這種事。
就算他喜歡,可帶錦蘊回去,恐怕也會引起巨大爭議。何況,他還想娶錦蘊爲正太子妃。
錦蘊低頭仔細回想。誰有可能知道池野太子對她的心思。辰妃她們應該是知道的,但她們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走。不可能會有這麼精心的佈局,因爲這件事,一旦被發現,受損的,就不只是自己區區一人。而是大元和東島兩國。
如果她被東島國太子擄走這件事被人發現,散播出去……
“北戎!”
“西陵!”
錦蘊和池野白邪幾乎同時開口。
如果消息散播出去,莫無殤必然大怒。即便礙於顏面也會向東島國宣戰,而這件事本不是東島國做的,自然不會隨便承認。
這麼一來,東海戰爭爆發,以現在東海兵力不足的現狀,勢必要從西北調兵。到時候,北戎或西陵就有了機會。
倘若北戎和西陵聯合,大元的西北防線就將岌岌可危了!而東島國未必就真能佔到什麼便宜。
池野白邪苦笑了起來,錦蘊當然是爲了大元考慮,他也不得不爲東島國思謀。
“太子殿下,現在還認爲得到我,是你的幸運麼?”錦蘊底氣一足,更加不懼了,撐着身子靠在馬車壁上。
池野白邪微眯着眼睛,還保持着閒適的笑容:“其實,本王還是覺得,如果能得到你,即使跟大元開戰,也未爲不可。大元國不就曾有一位將軍,‘衝冠一怒爲紅顏’麼?”
“可是,您不是將軍。太子殿下!您是東島國下一任國主,您的一言一行,都關係到您的東島國子民。我想,您不會爲了我一個小小的女子,置您的子民於不顧吧?”錦蘊緊接着補充。
池野白邪開始猶豫。其實,他現在纔算是真正冷靜下來。
他這次來,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求大元的支持,好順利登基。錦蘊的出現,不過是個異數,井上明志勸說過他很多次,可他就是割捨不下。
所以,纔在大元可以那麼囂張地提出,要娶錦蘊爲妻。雖然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在羞辱大元,但他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娶錦蘊的。
這樣聰明勇敢的女子,來到他面前,卻又必須放手,他捨不得。
看到池野白邪動搖,錦蘊趕緊趁熱打鐵:“太子殿下細想,如果我是被北戎或者西陵人綁來,他們存心想製造我大元與東島的嫌隙,此時,應該已經留下了線索。您恐怕,不能及時回國了吧。”
說了那麼多,這一句,才正中了靶心。池野白邪的笑容,終於凝固了,神色嚴肅起來。
錦蘊也不着急,池野太子總會想通的。
“來人!”池野白邪終於喊了人,井上明志掀開簾子跨步進來:“太子殿下,路馬上就通了。”
池野白邪陰沉着臉,指了指錦蘊:“去找輛馬車,將這三人好生護送回大元皇宮。”
井上明志眼中喜色一閃,發現池野白邪眸中的暗淡,馬上強行壓制了自己的喜悅,垂首恭順地答道:“是!”很快出去安排了。
此時,錦蘊才終於放鬆了下來。她感覺身子已經可以動彈了,就走到紅箋和翠煙跟前,幫她們解開繩索。
不多一會兒,紅箋和翠煙也醒了過來。她二人是直接被迷藥迷倒的,藥量有些多,所以纔會昏迷那麼久。
“娘娘!”紅箋一睜開眼看到錦蘊笑眯眯地望着她,立刻一聲驚呼,“娘娘我們被……”
“綁架了!”翠煙睜開眼後,爲錦蘊把了脈,眼睛盯着紅箋,將她未說完的話補了上去。
“是啊是啊!我知道!其實是我被綁架了,無故連累了你們。”錦蘊輕嘆一聲,隨即轉頭對着池野白邪笑了笑,“池野太子,本宮覺得您是個很懂得進退之人。很感謝您一路對我們的照顧,您的心意,恕本宮不能承受。我們大元有一句話,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池野太子心意難得,本宮實難承受,還望太子殿下也能夠想開些,‘相忘於江湖’就好,您說呢?”
池野白邪目光流轉,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只是將手中摺扇鄭重地遞了過去:“本王甚少佩服什麼人,今日能和錦蘊姑娘共處一室,已覺得三生有幸。這把摺扇是本王隨身之物,贈與姑娘聊表敬意。如若有一天,姑娘有需要,只需向任何我東島子民出示這把摺扇,本王一定傾力相助。”
“這……”錦蘊有點遲疑,她一心只想着說服池野太子放了她,倒是沒想到會得到太子如此重諾,“太貴重了!”
池野白邪收斂起了平常笑嘻嘻的模樣,很正經地拱手道:“錦蘊姑娘請不要推辭,就當本王今日受教的一番心意好了。”
“如此,本宮恭敬不如從命。祝池野太子一路順風,萬事如意。”井上明志已經找來了馬車,錦蘊帶着紅箋和翠煙下車後,莊重地行了三個福禮才轉身離開。
看到池野的馬車遠去之後,錦蘊和紅箋、翠煙三人才上了那輛井上明志找來的馬車,向京城方向疾馳。
“娘娘,我們是被東島太子綁架了麼?爲什麼他又放了我們?”紅箋剛剛醒來,頭腦還有點迷糊。主要是,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和主子都在東島太子的馬車上,而主子跟東島太子還相談甚歡的樣子。
她可是記得,娘娘是在她面前,被人一棍子敲昏的。
“翠煙,你早就醒了吧?”錦蘊看着翠煙清澈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剛從迷藥中甦醒的樣子。
翠煙有點忐忑:“是!不過奴婢發現手腳被捆住了,而且,娘娘在和東島太子說話,奴婢想着,與其醒來,不如還那樣無知無覺地睡着。”
錦蘊笑了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哎呀媽,總算是回來了。只可惜,不知道暗算我們的,究竟是誰。”
馬車很快,只用了大半天,就到了城門處。
還好,錦蘊的腰牌還在,只要通過宮門守衛,就能直接回宮了。
錦蘊將那把交給翠煙:“藏好吧!別告訴任何人。”
“是!”
有驚無險,錦蘊總算平安回來了。最可惜的是,她還不知道,這些事,都是誰做的。明裡,所有的事,都是針對她的。
可錦蘊細細一思量,總覺得這些事透着些詭異,跟北戎那邊恐怕脫不了關係。
難道宮中,真有人與北戎暗通款曲?那爲何又要利用她呢?還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幾個最希望她消失的人之一?
錦蘊懷着謎團,帶着東島太子的承諾回來了。她走的是神策營駐守的太和門,快接近城門口時,她停下了腳步,耳邊的聲音全部消失,眼前的人和物也似乎都在逐漸遠去,她的眼中,只留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