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宮逐漸陷入黑暗,息寧宮裡卻一片燈火通明。
進進出出的丫鬟皆神色緊張,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的本職工作。
“太醫,太后娘娘這是怎麼了?”秦嬤嬤急切不已的問道。
太醫把着脈的手微微有些抖,不知道要怎麼說。從表象上看來,是普通的風寒,但是風寒卻不會導致人昏迷不醒的狀態,並且這脈象很是詭異,行醫這麼多年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
“到底怎麼樣了?”見太醫緊鎖着眉頭,終於收回了手,秦嬤嬤追上去問,“是不是前段時間的風寒忽然加重了?但是爲什麼娘娘現在昏迷不醒啊!”
“回秦嬤嬤的話,太后恐怕不是風寒。”
“那是什麼?”
太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這……不好說。脈象有點不太尋常,微臣也是第一次遇到,等下先把這個丹藥用溫水讓娘娘服下,容臣回太醫院,和其他幾位太醫探討一下。”
“這個丹藥是什麼?”秦嬤嬤看着掌心的殷虹藥丸,有點不太放心。
她作爲貼身丫鬟,太后娘娘的一點一滴都要比她自己的還要熟悉,這兩天明明是風寒,怎麼忽然間就昏迷不醒了?
若不是她知道太后娘娘夜裡有喝水的習慣,幾十年如一日,所以纔會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
“這是微臣師傅留下來,說是可以續命的丹藥,因爲珍貴,所以一直沒捨得用。太后娘娘的情況沒有那麼嚴重,但是服下這粒藥丸,應該是有意而無害的。”
“哦,好的。”
太醫走後,秦嬤嬤親自喂太后服了藥丸,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見太后的呼吸似乎綿長了許多,臉色也越發紅潤起來。
第二日太后如往常一般醒了過來,秦嬤嬤守了一夜,見狀又驚又喜,“娘娘,現在可有別的不適?”
太后虛弱的搖搖頭,聲音小若蚊蠅,“扶本宮起來。”
“娘娘,既然身體不適,不如就先取消了今天的請安吧,您先好好休息。”
“扶本宮起來。”
見太后堅持,秦嬤嬤無奈的只好照做。
或許大家都得知太后身體感染風寒了的消息,一大早都早早的前來請安和問候,太后只是靜靜的坐着,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一律不應聲。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太后才冷冷的朝外面招招手,息寧宮侍衛長佩刀而入。
“所有宮苑,都給本宮仔仔細細的搜!”
“是!”
在坐的所有嬪妃面面相覷,不知道太后這究竟是意欲何爲。
“太后娘娘,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辰妃首先開口問道。
“沒什麼,本宮只是覺得這兩天的風寒有所蹊蹺,太醫前來也有點束手無策,本宮思前想後,定是有邪崇衝撞。大家都不用擔心,等下就會有結果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侍衛長攜兩個侍衛回來。
“怎麼樣?”
“回太后娘娘的話,這是搜到的魘勝。”侍衛長從身後侍衛手裡接過來一個渾身扎滿銀針的小人,小心翼翼的放進來托盤,由宮女端給太后。
“放肆,原來真的有人在背後搗鬼!”
太后狠狠的一拍桌子,原本就羸弱的身子,瞬間被震的連咳不已。
“娘娘……”秦嬤嬤一邊幫太后順氣,一邊厲聲問道,“哪個宮裡搜到的?”
衆嬪妃聞言,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侍衛長。
宮裡瞬間安靜不已,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一樣,緊緊盯着他,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誣陷。
紅箋見狀,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忽然間就閃出了一絲不安。她下意識的看向錦蘊,恰好錦蘊同時也朝這邊看過來,目光坦誠且寬慰。
“是在……”
侍衛長似乎有所顧忌,說話也吞吞吐吐,在場的所有嬪妃,都暗中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今天的“驚喜”到底會降落到誰的頭上。
“到底還有什麼不可說的?難不成到這時候,你還有意想要幫誰隱瞞不成?”秦嬤嬤語氣發急。
“微臣不敢!”侍衛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這魘勝是……在月華宮發現的。”
“什麼?!”錦蘊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麼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栽贓了!
“玥婕妤,果然是你!”太后氣的呼吸急促起來,看的秦嬤嬤緊張不已。
“娘娘稍安勿躁!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一直保持安靜的明妃忽然開口附和,“是啊姑姑,您先別激動,說不定侍衛長一時緊張,記錯了也是有可能的。既然這樣,不如去月華宮看看。”
“微臣……”侍衛長想要爲自己的記性辯解,卻看到明妃投來陰狠的目光,瞬間閉了嘴。
錦蘊完全沒料到,今天竟然會有這麼一出等着自己。
昨天因爲禮服的事情,明妃對自己幫助不少,再加上前段時間在雪妃那裡,明妃也幫着她開脫,原本心裡懷有感激,但是現在爲什麼忽然要這麼害自己?
既然能搜到一個,如果太后聽從了明妃的建議,大家都前去月華宮,說不定還有另外一個在等着自己。她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錦蘊始終想不明白明妃到底爲什麼。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娘,臣妾冤枉啊!”
“哼!冤不冤枉,等下到月華宮就知道了!來人,請皇上移駕月華宮!”
秦嬤嬤緊張的看着太后,“娘娘,先緩會兒再去吧。外面寒涼,老奴怕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不用!現在就去!”
月華宮裡的奴婢僕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仗勢!
太后娘娘、辰妃娘娘、雪妃娘娘、明妃娘娘還有衆多不知名的嬪妃全部蜂擁而入,原本看起來寬敞的月華宮瞬間被塞滿了人,顯得擁擠不堪。
“搜!”太后坐在鳳輦上,冰冷的下命令。
“是!”
衆目睽睽之下,錦蘊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揪在一起,緊張的和衆嬪妃一起等着,等着裡面搜屋的侍衛出來。
很快,衆侍衛“不負衆望”的拿着戰果出來了。
“這是什麼?”太后不等宮女呈上來,抓住一把甩到錦蘊的臉上!、
“玥婕妤,你好大的膽子!”
看到第二個魘勝的瞬間,錦蘊就明白了,今天徹底中了別人設下的局。
如果說第一個魘勝是有人陷害,那麼第二個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侍衛搜出來,錦蘊有口難辯,一時間也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身子一點一點下滑,最終跪在太后的鳳輦前面。
“太后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
“冤枉……”太后一聲冷笑,“玥婕妤,今天大家都看着呢,你說這話可真是可笑!侍衛是真真切切的從你的月華宮裡搜出來的魘勝。就算是第一個有人想要栽贓陷害你,那麼第二個呢?難道有人得到了消息,派人放到你月華宮試圖陷害你不成?”
紅箋見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完全傻眼!
她也沒想到,這兩天事情會接踵而至,完全不給人以回想的時間,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看着娘娘跪在鳳輦面前不得擡頭,她心裡狠狠的抽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要怎麼辦纔好。
如果皇上此時也在這裡就好了。
“皇上駕到~!”
“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無殤無視跪了一院子的衆人,徑直朝錦蘊走過去。
“蘊兒,發生什麼事情了?”莫無殤眉頭緊鎖,緊張不已的想要扶起她來。
沒想到錦蘊平靜地掙開他的攙扶,只是深深的俯下身子,跪在莫無殤面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好了,都平身!母后,這是發生什麼了?”
太后在秦嬤嬤的攙扶下,走下鳳輦,把手裡頭寫着雪妃生辰八字的魘勝遞給莫無殤,語氣平靜,“這是在月華宮搜到的第二個魘勝。”
“第二個?難不成還有第一個?”
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他腳邊的錦蘊,一時間難以相信。
“第一個是本宮。”說着,太后不經風寒的種種咳嗽了起來。
咳得撕心裂肺,莫無殤心疼的趕緊上去拉住太后的手,“母后可還好?”
太后咳得說不出來話,半天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拿着絹帕捂着嘴,“有了玥婕妤的魘勝,恐怕這輩子都好不了。”
太后微微錯開手裡的絹帕,故意讓上面觸目驚心的血出現在莫無殤的視線裡。
“這……”莫無殤瞬間震怒,“玥婕妤,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錦蘊將頭垂的更低,“臣妾,無話可說。”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是說明,你認罪了?”莫無殤氣的渾身發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寵愛了那麼長時間的女人竟然會暗中想要對自己的母親不利。
難道他看走眼了嗎?眼前這個看似溫柔善良的女人,實則有着陰狠毒辣的心腸?
“不是臣妾做的,所以臣妾不認。”
自從錦蘊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之後,漸漸的也平靜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情緒。
“皇上!您要爲臣妾做主啊!”
人羣裡突然出現一聲哭喊,惹得莫無殤眉頭皺的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