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朕當真不敢將你送往那慎刑司嗎?以爲太后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在朕的面前無法無天嗎?”莫無殤看着辰妃的態度,滿是惱火。一氣之下,竟然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摔往辰妃的身邊。
細小的碎片四處迸濺,辰妃下意識的用雙臂遮住自己的臉龐,依舊是沒能完全遮住,碎裂的茶瓷片兒在她的臉上狠狠的割了一個口子。
“嘶!”辰妃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即滿臉苦笑。剛剛她還在自己的洗梧宮享受服侍、教訓宮女,讓那侍婢破了相,如今還真是現世報啊!
站在大殿門外的吳成安聽見茶盞的碎裂聲,就知道辰妃的情況不妙。想來今天被皇上召見的人還真是不走運,大概都被訓斥的夠慘。自己差點連命都送在了御書房內,不知道皇上是否會將滿腔怒火發泄在辰妃身上。
辰妃不想再多言,如今莫無殤正在氣頭上。假使自己能說出花來,在他的眼裡也只不過是推脫罪責而已。
她不是個愚笨的人,皇上三番幾次提到錦蘊,不斷向她逼問錦蘊的下落,她不會不明白皇上爲何會龍顏大怒。殘害他的子嗣也只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錦蘊嗎?
錦蘊的失蹤讓莫無殤如此震怒,到底是因爲錦蘊跟楚臨君一起,還是因爲錦蘊出現在了鎮國公府上,這一切只有莫無殤自己知道。自己就算有再多的揣測,終究也看不透眼前男人的心思。
只是爲了一個錦蘊,堂堂的貴妃居然淪落到要去慎刑司,真是可笑至極。
枉自己這麼多年,心心念着終有一天莫無殤會發現自己的好。至始至終,莫無殤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來做事。自己明明是人生的輸家,卻妄想做人生的贏家,可笑!
就算蘇青翎死了又能怎麼樣?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樣樣俱全。自己又怎能奢望以色衰年逝之身還能獲得與以前無二的寵愛。以前未明白,如今明白了倒也好。
“你說楚臨君私藏錦蘊,那朕倒要看看楚臨君是否有這個膽量。貴妃,你給朕看好了,朕現在就派人去搜大將軍府!”
辰妃跪在那邊,沒有擡頭。眼淚早已乾涸,只是悶悶的說了一句:“是!”就再也無聲。
“吳成安!”莫無殤聲色俱厲,“下旨給朕搜大將軍府,朕倒要看看這錦蘊還能上天入地不成?也好讓貴妃娘娘死心,知道朕不是再誣陷她。”
吳成安站在貴妃的身後,看着貴妃青絲散亂,身子周邊碎裂的茶盞,心裡悚然一驚,這茶盞不會是萬歲爺直直砸在貴妃身上的吧?
“發什麼愣!還不趕緊給朕去。”莫無殤看見吳成安沒有反應,又將桌上的奏摺悉數砸在了吳成安的身上。
“是,皇上。”吳成安一路小跑的出了大殿。
“你過來!”吳成安伸手招過一旁的小樂子,他也不傻,錦蘊多半不在大將軍府中,外面更寒露重,將軍服的人對他又是百般厭惡,何必過去再自討苦吃一次?
“公公有何吩咐?”小樂子連忙急顛顛地跑過來。
“皇上有令,命人立刻帶一隊兵衛趕往大將軍府,全府搜查,看他們有沒有擅自窩藏宮中侍婢。”
“什麼?”小樂子完全沒有想到,楚將軍剛剛被押送走,後面辰妃緊趕着就過來了,辰妃還沒走,皇上竟然就要下令大張旗鼓地去搜將軍府!
皇上這到底是想幹什麼?
“傻犢子!”吳成安看小樂子雙目放空的樣子,氣的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腦門上,“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給我搜!”
“對了!”他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囑咐道:“隨便找點其他什麼藉口,不要說是去搜錦蘊的,聽見沒有!”
小樂子不敢怠慢,連連應諾,依言帶着一幫侍衛去了大將軍府。
李叔正擔心楚將軍,想着去找哪位官員幫忙好,只聽見碰的一聲踹門聲,連忙走出去看看,只見宮中侍衛手拿火把,流水一般涌進來,排成了整齊的兩隊。
他心猛地一跳,小心翼翼陪笑道:“各位官爺,這是幹什麼?”
小樂子看着李叔,“皇上下旨搜查將軍府,給我搜。”
小樂子手一揮,侍衛立馬動身。
“動作都給我利索點!咱們還要趕着去給皇上交差呢!”
李叔與小樂子有幾面之緣,平時嘻嘻哈哈的小樂子哪有今天這般嚴肅,儼然第二個吳成安。李叔不禁拽了拽小樂子的衣角,“這是怎麼回事啊!”
小樂子看了看四周的侍衛,也不好與李叔說悄悄話。只得扯着嗓子說道:“大將軍已被關進天牢,皇上下旨來搜查大將軍府,是怕大將軍私藏了鎮國府中逃命的丫鬟。”
他也不傻,雖然皇上說是要搜錦蘊,但是他能明擺着說出來麼?沒看見連吳成安都明示他不要亂說麼?宮中侍婢藏身於將軍府,皇上爲此大怒搜府,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萬萬沒有!”李叔立刻喊叫道:“今天只有大將軍一人回府,哪有帶回什麼逃命的丫鬟。皇上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啊!大將軍爲大元國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啊!”
小樂子看着李叔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中不忍。但萬歲爺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從。
“這些話你還是給皇上去說吧!”說完看着遠處奔走來的侍衛,“搜到沒?”
“沒有!”侍衛回道。
其餘的侍衛都陸續回來,都稟報說沒有。小樂子只好說了句:“既然大將軍是清白的,那麼皇上會還大將軍清白的。走!”說完轉身帶着侍衛回宮趕緊給皇上稟報情況。
吳成安看見小樂子回來,立馬問道:“怎麼樣?”
小樂子沒說話,只是搖搖頭,吳成安立馬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
“回皇上,將軍府內沒有錦蘊姑娘的蹤影。”小樂子恭敬說道。
莫無殤擺擺手,示意小樂子下去。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辰妃?”莫無殤踱步到貴妃的身邊,眼神嘲弄。
辰妃不甘地擡起頭,仍是不願意就此認罪:“雖然將軍府內沒有錦蘊的蹤影,但不能排除楚臨君沒有將她藏在別的地方。錦蘊是在鎮國公被抄家的時候失蹤的,不過今日晌午,那麼她肯定走不遠。皇上只要派人在京都挨家挨戶的搜,不怕找不到她。”
辰妃這句話說得極其在理,錦蘊失蹤不過也就是幾個時辰罷了,定不會離京都太遠。洛桑真心佩服眼前的辰妃,都如此狀況了,居然還能有條不紊的說出這些話。
但是她卻忘了,莫無殤搜查將軍府還是以窩藏的罪名,又怎麼會因爲一個錦蘊而去大肆搜查京都?到時候如果消息走漏,普天之下又會怎樣說他?一個君王竟然爲了個小侍女而做了昏君都不一定會做的事,若這事傳了出去,莫無殤辛辛苦苦維持的清譽就到頭了。
難怪她看上去聰明解語,莫無殤卻偏不喜歡她,這個女人表面上聰明無比,實際上愚不可及。
果然,莫無殤哼笑了一聲,表情輕蔑。
“你以爲朕是什麼人了?!來人,將貴妃禁足在洗梧宮,沒朕的旨意,誰敢探望,格殺勿論!”
說完他欠下身子,對着辰妃冷笑道:“等朕找到錦蘊,再來數數你的罪狀。”
“臣妾叩謝皇上!”辰妃起身捏起裙角,手裡面死死的抓着那支朱釵。
可是辰妃還未走出御書房,這殷太后就來了。
她聽聞皇上在御書房內大動肝火,楚臨君關進了天牢,辰妃也被宣進了御書房,怕是有大事發生,於是忍不住過來瞧瞧,
“兒臣參見母后。”莫無殤看見殷太后,連忙躬身拜祭,語氣真誠,看上去無比恭敬孝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俯身時他的眼神有多陰暗。
太后以往管着自己的後宮事物也就罷了,如今朕處罰什麼人也要管着,真是欺人太甚!
奈何自己的帝位是殷太后一手給的,自己此時與她翻臉,絕對沒有好處。
殷太后看着御書房內一片狼藉,出聲問道:“這是怎麼了?皇上爲何如此大動干戈?”
莫無殤冷哼一聲:“這都是貴妃做的好事。”
“哦?”殷太后看了一眼辰妃,悠悠道:“那辰妃你說說,到底是所爲何事啊?”
辰妃看着殷太后,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臣妾的貼身侍婢無緣無故出現在了鎮國公府上,現在又下落不明。皇上認爲臣妾與鎮國公府上逃不了干係,所以將臣妾禁足。待找到錦蘊之後,再做定奪。”
“哦?可是那幫助承鳳的侍婢?”殷太后假裝根本不知事情原委一樣,驚疑道。
“回母后的話,正是。”莫無殤看着貴妃的側臉,冷哼一聲:“兒臣已經將貴妃禁足,徹查此事。”
殷太后聽完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擺擺手示意讓辰妃下去。
看着辰妃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處,她轉過身對莫無殤道:“皇帝,你可知道辰妃的母家可是先皇親自冊封的王爺,你的皇位少不了她們家的一份功勞。”
莫無殤當然知道這殷太后是爲何來,不就是給自己指手畫腳,告訴自己這麼做不對麼。
可選擇今日將鎮國公府上抄家,鞭屍皇后難道不都是她的意思嗎?
“兒臣知道。”莫無殤忍氣吞聲。
“知道你還這麼做?”殷太后挑挑眉,這皇帝是越來越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了,當真是以爲她老糊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