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殿外,錦蘊與小樂子站在門外守着。
她本來打算着趁吳成安臥病在牀的時候,要皇上選一個貼身的公公在身邊,好讓小樂子一直跟隨着自己,但莫無殤的心情不是很好,錦蘊就算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啊。小樂子的事情,能緩還是暫且緩一緩吧!
“公公慢點!”
小太監走在吳公公的身邊,攙扶着一瘸一拐的吳公公說着,其實這個小太監是最不願意呆在吳公公身邊的人,誰不知道吳公公的脾氣?若是真惹到他了,那可比惹了皇上還慘。
不遠處,錦蘊與小樂子站在殿外正在嬉鬧。
“吳公公?”擡眼之際,見吳公公正在不遠處看着他們,錦蘊與小樂子同時低聲驚呼,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微閉起眼睛看向吳公公,錦蘊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樂子在吳公公身邊多年,見到吳公公腿腳不方便的來到皇帝寢殿,自然是上前幫忙。
誰知小樂子的手還未碰到吳公公,只見吳公公立刻擺手,臉上冷漠的表情如同一塊木頭一般,看向小樂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就不麻煩您大駕了。”
此話一出,小樂子頓時愣住,不由覺得一陣尷尬。他知道吳公公因爲他被皇上賞賜給錦蘊的事情生氣,但他沒必要跟自己如此擺臉子吧?
吳公公一瘸一拐的來到殿外的門口,凹陷的眼睛看向錦蘊,眼神裡充滿了殺機,他吳成安若是活着的一天,若是不能將錦蘊這小妮子處死的話,枉他在皇宮裡呆了這麼多年!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語的時候,撲通一聲,吳公公跪在了臺階上,仰起頭便對着殿內大喊道:“老奴吳成安覲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吳成安便叩頭在地上,等待着莫無殤出來,一臉疼惜的將他攙扶起,再念他這些年來侍奉皇帝有功,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對於吳公公鬧得這一出,錦蘊和小樂子都感到很奇怪,這吳公公又要鬧哪樣?他不是有傷在身嗎?怎麼忽然來到殿前下跪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吳成安始終跪在地上,寢殿裡也並沒有傳來莫無殤讓他起來的聲音,這不禁讓吳成安顯得有些着急。
“老奴吳成安覲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吳成安再次起身大叫,隨後又叩頭在地上,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不成皇上連見都不見自己了?試問,自己除了錦蘊這件事之外,沒有做出什麼破格的事情讓皇上生氣吧?
就在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時候,只見莫無殤從殿內走了出來,一臉陰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無長安便溫和道:“原來是吳公公,快起來吧!”
吳成安一聽,頓時高興的起身,隨後便欲跟莫無殤說話。
“吳公公不在自己那養傷,來朕的殿前做什麼?難不成是有事?”莫無殤不等吳公公說話,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看向吳成安便問道。
吳成安見狀,立刻高興的上前,看着莫無殤便一臉討好的說道:“奴才是覺得皇上整日爲國家大事勞心勞力,奴才伺候皇上這麼多年了,若是因爲奴才養傷而沒能將皇上照顧的很好,奴才心中過意不去啊!”
說完,吳成安還不忘抹了一把眼淚。
嘖嘖,錦蘊站在一旁,將吳成安那副嘴臉看的一清二楚,她沒有想到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隻閹狗,在皇上面前討好暫且不說,竟然有意無意的指桑罵槐,說他們不及他伺候的好?
莫無殤一聽,頓時一笑。
錦蘊心中一跳。這兩天來,他一直爲鎮國公勢力的事情愁眉不展,今日卻見了吳公公笑了?難不成他還真是真心待這隻閹狗的?站在一旁,錦蘊默默地看着事情的發展動態。
“吳公公此話說的確實在理兒,自打你受傷之後,朕被伺候的很不好,心情也不好。看來,還是吳公公對朕伺候的到位啊!”莫無殤邪魅的眼神射向吳公公,頓時讓吳公公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可是錦蘊卻隱隱的感覺到,事情絕對不是莫無殤說的這麼簡單。他向來如此,只要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之後,保不準哪個會遭殃!
“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既然奴才可以隨意走動,那奴才便打算着繼續伺候皇上,在皇上身邊也可以多多提點這些宮女和太監們,讓他們好生的伺候皇上不是?”吳成安一臉的小人得志,說話間,眼神還有意無意的瞟向錦蘊,意思是告訴錦蘊,他若是回到皇上身邊了,那錦蘊的好日子也就算到頭了。
但是,人世間向來世事難料,本來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卻瞬間峰迴路轉的,也有不少。
只見莫無殤一臉鄙夷的笑容看向吳成安說道:“吳公公,朕見你這身子骨兒好似也不怎麼靈活了,也該退到一邊,讓一些新人上位了吧?”
此話一出,吳成安頓時面如死灰。這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他的想象中,莫無殤該在手足無措之下倚重他這個經驗豐富的老人,該禮賢下士地向他求教纔對,可如今莫無殤的態度卻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急忙跪在地上乞求道:“老奴並非此意啊皇上!皇上,老奴……”
“閉嘴!”只可惜莫無殤從來不給別人求情的機會,他不耐煩地打斷了吳成安接下來的話,看向小樂子便道:“小樂子今後便是朕身邊的貼身太監,而你……”
莫無殤低下頭,厭惡的看着吳成安說道:“還是回去養傷吧!等傷好了,朕自會給你一大筆賞金,命人擡轎送你出宮,讓你風風光光地告老還鄉。”
說完,莫無殤回身便進了寢殿,轉身之際,莫無殤的眼神瞟了一下錦蘊,錦蘊見狀,急忙低下頭,心中一陣躁動。
爲什麼莫無殤要將小樂子要走,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麼端倪?不可能,自己做事一直很謹慎,他怎麼可能看出什麼端倪呢?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站在一旁的小樂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嚇着了,站在那久久不知道謝恩。
而吳公公絕望的起身,望着自己在這呆了幾十年的寢殿,他忽然發現莫無殤是多麼的冷血無情!
一瘸一拐的向後退去,吳成安腳步踉蹌險些摔倒,小樂子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攙扶住了吳公公,吳成安一把推開小樂子,仰天一陣大笑。那笑聲充滿悲泣之音。
錦蘊不禁替他感到悲哀,這就是身在皇宮的悲哀!想他吳公公侍奉皇上這麼多年,如今還不是換來這樣的下場?
“公公,小樂子送您回去吧?”小樂子並沒有因爲吳成安生自己的氣而難過,反而再次請求要送吳成安回去,望着執着的小樂子,錦蘊不禁覺得小樂子這樣的性格,怎麼可能在皇上身邊立足?怎麼可能會在皇宮立足?
“不必了!”吳公公冷冷的聲音響起,擡起眼望向小樂子,臉上露出了一股自嘲的神色道:“今後你便是皇上身邊的人了,奴才哪能去使喚皇上的貼身公公呢?”
“不過可別忘了,宮中處處艱險,奴家告誡你的一切都要謹記,更要提防你身邊的人!”說完,吳公公回頭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錦蘊,錦蘊知道,他的那句提防無非說的是自己。
目送着吳成安離開,小樂子頓時跪在地上哭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害怕莫無殤,還是因爲覺得自己搶走了吳成安的位子而感到愧疚,不管怎麼樣,事已成定局,誰都沒有力量挽回。
回到住所的吳公公趴在牀上,不由覺得身下傳來一陣陣的涼意,難道是因爲自己的心已經涼了嗎?待自己的傷好了之後,自己便可以出宮養老了是嗎?無聲的嘆了口氣,吳公公不由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那時候剛剛入宮,雖已爲閹人,他卻一直無法適應皇宮裡的生活,無時無刻的都在想着要出去。只可惜……這皇宮竟然進來了,那便沒有出去的機會了,他一邊接受現實,一邊還不忘夢想着自己出宮的那一天。
眼下自己真的可以出宮了,吳公公卻是百般的不捨。回鄉頤養千年,呵……他早已沒有了家,何來的回鄉養老?誰能爲他送終?
不行!霎時,吳公公凹陷的雙眼閃出一道幽深之色,他不能出宮,即使是死在皇宮裡,也不能出宮!
皇上不要他了,他還可以尋找別的出路!
側身躺在牀邊,吳公公忽然想起了這幾日來所發生的事情。
對!找太后!只要他能巴結上太后,那他便能繼續留在皇宮。
想着,吳公公起身,隨後便被一個太監攙扶着去了息寧宮。
這些年他吳成安在皇上身邊可不是吃乾飯的!對於朝政之事他哪一件不瞭解?對於太后的野心,他怎麼可能不知?之所以一直盡心盡力的侍奉莫無殤身邊,他不敢是圖一份清靜。既然莫無殤無情的將自己撇開,那他何不投靠太后,再爲自己謀一份好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