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錦蘊遠走的背影,楚臨君的身後是一片叫嚷之聲,不斷的人潮涌向鎮國公府那處。
紅彤彤的火光映照着晚霞,火燒雲的景象本就是不多見。如今鎮國公府今日居然在這樣的景象之下頹敗衰落,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楚臨君的耳邊,不斷充斥着有人叫嚷的聲音,“哎呀,鎮國公府走火啦!”
“鎮國公府被抄家了?”當身邊的路人還在滿腹疑問的時候,他和錦蘊已經走上了一場生死博弈。在開端,他們都是輸掉了自己最愛的人:蘇青翎。
懸在半空中的手被楚臨君慢慢地安靜的放在身旁,錦蘊走在回宮的路上沒有回頭,蕭瑟的秋風將她兩鬢細碎的秀髮吹拂在臉上。
忙於看熱鬧的百姓們好似沒有看見這衣衫凌亂,臉上帶着血跡的丫頭,她的臉上似乎有淚滑落。
楚臨君被一匆忙的路人撞了一下,久經沙場的他不會禁不住這輕輕的一撞,可他愣是被那個路人撞得轉了一下身。
火光沖天,那是曾經門庭繁華的鎮國公府,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東,誰能料想鎮國公府居然就這樣沒了。
鎮國公府上有哀嚎聲,那是被大火圍困人掙扎垂死發出的慘叫聲。府上牆院四周都圍上了士兵,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彷彿不敢相信前些日子還在張燈結綵慶祝的鎮國公府,今日就掛上了白綢綾緞。
“伴君如伴虎啊!你看前段時間還在慶祝仁皇后有孕了,今天鎮國公府就被抄家了。”其中一位百姓對身邊的另外一人說道。
其他身邊的人紛紛附和道:“就是啊!我聽說這蘇夫人跟下人有染,被皇帝爺賜死了,不知道真假了。”
“聽說鎮國公貪污軍餉,被人蔘了一本子。總之鎮國公府算是全完了。”
楚臨君站在鎮國公府面前,看着滔天的火光,知道蘇夫人爲保清白一頭撞死在鎮國公的靈柩面前。也知道蘇青翎的妹妹錦蘊爲了報仇留在宮中,和莫無殤、殷太后周旋。
只剩自己了,楚臨君,看你自己了。
楚臨君你做了些什麼,自以爲能夠當了大將軍就可以給蘇青翎十足的保護。卻沒有想到因爲自己讓蘇青翎慘死在莫無殤的手下!
楚臨君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淚,“青翎,我對不起你。”
身旁的人當然不知道這流淚的男兒是當朝的將軍楚臨君,看着身邊的人羣不斷增多,自己被推到了圍觀士兵的最前面。
只見吳成安站在領兵人王大人的面前,朝着地面啐了一下:“看吧!這就是鎮國公的下場。”說完眼睛瞄了一眼楚臨君。
楚臨君兩眼發紅,臉上的青筋凸顯,雙手握拳。吳成安看着不禁有些腳底打顫,身子微微發抖。
身旁的領兵人王大人看見:“吳公公,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剛纔鎮國公的寶貝你還沒有私吞夠了?”
吳成安瞪了一眼領兵人王大人,怎麼這麼沒有眼頭見識,“沒看見楚將軍也在這邊了。”
領兵人王大人擡頭看了一眼楚臨君,表面上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嘴裡叫了一聲:“楚將軍!”其實心裡早已不屑:哼!鎮國公都已經被皇帝抄家了,下一個恐怕就輪到你鎮國公的得意門生楚臨君你了吧!
“楚將軍,你還沒回去?”吳公公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要知道這楚臨君可是愛慕者已逝的先皇后,現在鎮國公府又被抄了,難保不會將所有怒氣撒在自己頭上。
楚臨君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吳成安還有領兵人王大人,轉身離去。吳成安看着楚臨君走遠的身影拍着胸口壓壓驚說道:“還好,還好!”
領兵人王大人不解,問道:“吳公公,你爲何這麼怕楚臨君啊!”眼前的領兵人王大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吳成安沒好氣道:“你知道不知道楚臨君是誰?他是鎮國公的得意門生。現在鎮國公府被抄家了,難保不會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
吳成安那是心有慼慼,生怕那楚臨君殺回來,那下就憑王大人這個小身板,估計都接不了楚臨君三招,就得命喪黃泉,橫屍街頭了。
王大人不以爲然,“這抄家的旨意是皇帝給下旨的,這帳怎麼算都算不到我們頭上?再說要是楚臨君傷了皇帝眼前的紅人吳公公你,那可就是指桑罵槐,擺明了對皇帝不滿要造反了。”
吳成安一聽這王大人拍了自己一馬屁,頓時手指了指眼前的王大人,“沒看出來你小子心思眼賊多了。”
王大人站在吳成安身邊訕笑了一下,“這鎮國公一倒,誰還會買楚臨君的帳,皇帝面前還就請吳公公多多替我美言幾句。”
聽完王大人的話,吳成安用手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要是楚臨君今日對自己動手,那麼皇帝一定不會放過他。
雖說自己一個閹人,命是值不了幾個錢,不過楚臨君那乾的可是殺頭的買賣。旨意是皇帝下的,皇帝都不顧舊情要將那仁皇后從棺材裡面拖出來鞭屍了,要是一聽說自己派去收拾鎮國公的人被楚臨君給揍得命喪街頭,恐怕這楚臨君要叛的罪可就不是妨礙公務,挨幾板子那麼簡單。那可是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隨時進天牢,吃牢飯砍頭的事。
“王大人,你看着鎮國公府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你確認一下有沒有遺漏,寧可錯殺可別有漏網之魚。皇帝、太后最怕沒有處理乾淨了。”王大人連忙點頭,“那我損失的那幾個兄弟,還請吳公公……”
吳成安當然明白王大人的意思,“放心,我會好好參楚臨君一本。至於王大人,你可要多多費心了。”
說完之後二人相視一笑,心中已然有了共同的默契。
“楚臨君,我看你這回怎麼脫身。”吳成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給身後小太監一擺手。
楚臨君沒有回宮,時至今日,就如錦蘊說的一樣。抱着蘇青翎的屍體遠走天涯嗎?鎮國公府已被滅門,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都已經死在了火海中,連個屍骨都找不到。
莫無殤是什麼人?自己以前真的是小看他了,蘇青翎屍體未寒,就要遭受鞭屍這種屈辱。
將軍府的管家李叔看見自家將軍回來了,“將軍,你聽說了嗎?鎮國公府被抄了。”
楚臨君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叔,“幫我準備點紙錢。”說完就徑直向內堂走去。
李叔嘆了一口氣,這鎮國公全家是造了什麼孽。仁皇后才死了多久,就被抄家了。哎!伴君如伴虎,將軍心裡面一定不好受。
李叔將手中的掃帚給了一個正在庭院裡面侍弄花草的僕人,“我去辦點事,你好生照料着將軍。”僕人應了一聲,接過掃帚,看着急匆匆出門的李叔,又看了看往內堂走的將軍。今天好像是鎮國公出殯的日子,難怪將軍心情不好。
書房內的楚臨君,癱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面前放着的是蘇青翎的畫像。往事一幕一幕的浮在眼前,久久不願意退去。
“君哥哥!”那時候的蘇青翎才八歲,早已經是長得秀外慧中。而楚臨君比蘇青翎大了兩歲而已,自然是充當着蘇青翎的*。
那時候的蘇青翎活潑可愛,又天真地無法無天,若問這京城誰家官宦子弟沒有被這蘇青翎欺負過,那恐怕只有當朝太子爺了。
而楚臨君則一直跟在蘇青翎後面,看着她對別人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看着她臉上得意又調皮的笑容,在偶爾捅出什麼小簍子來的時候,毅然站出來幫她擋着。
щшш★ t t k a n★ c ○
那時候蘇青翎就會甜甜地笑着說:“楚大哥對我最好了。”
回憶往昔,那帶笑的雙眼,恍然就在眼前。楚臨君摸上畫中人蘇青翎那眼帶笑意的眉眼,慢慢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