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的這是什麼?”紅箋挑簾而入,錦蘊正在看一封書信樣子的東西,見紅箋進來,她緩緩收了手裡的信鑑。
“洛桑現在怎麼樣了?”錦蘊不答反問。
昨天剛把陳肅送走,洛桑就重重的從橫樑上摔了下來。
渾身是血的他已經徹底混了過去,錦蘊當時就嚇壞了。悄悄派人把洛桑送到承鳳的宮裡,找了御醫過去,纔算慢慢穩住他的傷勢。
爲了不驚動其他人,錦蘊讓承鳳對所有人都隱瞞洛桑的傷情。
“聽承鳳說,他現在已經醒了過來。”
“承鳳人呢?”
“她啊?沒日沒夜的往息寧宮跑,喜歡那個什麼小白,多次想懇求太后把貓抱過來,但是太后就是不同意,她沒有辦法,只好天天往太后那邊跑。承鳳公主有些莽撞,所以雪妃也和太后提,但是太后根本無動於衷,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雪妃是懷有身子的人。”
錦蘊聽聞,心情說不出來的清爽,她淡淡一笑,“好了,現在能讓雪妃吃癟又沒有辦法的人,估計除了太后就是承鳳了。還好承鳳那丫頭靈活,不然我就擔心雪妃會對她做點什麼了。”
紅箋笑着點點頭。
“你先應付一下外面的人,我出去一下就來。”
自從陳肅被皇上指派到月華宮來保護錦蘊的安全之後,錦蘊就不冷不熱的晾着他,既沒有安排什麼,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他似乎也對錦蘊心有芥蒂,見到她總是冷哼一聲,不屑的轉過頭。
今天見錦蘊似乎要出去,陳肅沉着臉色,默默的跟着她。
“陳統領,過來幫個忙,把那盆花移到亭子外面。”
見陳肅跟着錦蘊就要出去,紅箋趕緊叫住他。
陳肅隻身被拍到月華宮當差,手下早已經沒有了侍衛,更不是什麼陳統領。
此時聽到紅箋的稱呼,讓他有種深深的刺痛感。曾經風光一時的御林軍統領,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妃子的專屬侍衛,這要是讓楚臨君聽了去,還不笑掉大牙?
他不悅的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默默跟在錦蘊的身後。
“陳統領,紅箋姐姐叫你呢。”翠煙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擋在陳肅的面前。
“我來月華宮是保護玥婕妤安全的,不是過來打雜的。搬東西的雜活,是他們的事情。”說着,他指了指不遠處正聚在一起曬太陽的太監們。
“等下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活計。陳統領既然已經不是御林軍統領,被皇上分派到了這月華宮,還請放下你的大架子,聽從這裡的安排。”紅箋見陳肅不爽的表情,也斂了笑,走上來看着陳肅道。
陳肅看了看錦蘊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眯着眼,神色難辨的望向紅箋。
“怎麼?陳統領這是不服氣?哦,對不起,奴婢忘了,陳統領現在已經不是御林軍統領了,而是月華宮當差的差人。既然如此,爲何不聽從月華宮的安排?”
冷嘲熱諷的話,讓陳肅一張細緻的蜜色臉頰微微漲紅。
不遠處聽到這邊動靜的太監們也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陳肅不願與這些人糾纏,那些投來的不和善目光,他能感覺到。加上這些日子來,他們做事也處處針對他,他自然明白是爲什麼。
繞過紅箋,陳肅就要去追錦蘊。
“陳肅,站住!”紅箋見嘲諷已經獨擋不了陳肅的步子,不由得急了起來。
看錦蘊的樣子,無疑是去承鳳那裡看望洛桑了,如果此時陳肅跟上去,那洛桑的事情自然就隱瞞不住。
“刺客還未搜到,玥婕妤隨時都有危險。”被煩得不得已,陳肅才冷聲提醒道。
並不是他多好心,而是此時此刻職責所在。
但是,即便陳肅不提醒,危險該來的時候還是要來的。
“承鳳那丫頭今日也不知道去哪裡瘋了!如果不是太后執意要問她的下落,本宮才懶得理這個瘋丫頭!”一向對承鳳愛理不理的辰妃,忽然間朝承鳳的寢宮走進來。
錦蘊和承鳳瞬間嚇得花容失色!
現在洛桑正在承鳳的牀上躺着,而洛桑正是從洗梧宮裡逃出去的刺客,如果此時和辰妃撞個滿懷,這些人都抹乾淨脖子,等着劊子手的大砍刀吧!
“怎麼辦?要不然,承鳳你現在趕緊躺到牀上?你師傅喝了太醫給的藥,已經昏睡了過去,如果現在被辰妃抓到,你我都要完蛋!”
錦蘊急的額頭上瞬間冷汗淋漓。
今天辰妃是吃了什麼藥,爲什麼忽然要來承鳳的寢宮問候?
“不行,師傅的個子太大,就算是我躺上去,也掩飾不了啊!”
“那怎麼辦?”錦蘊着急的四下搜尋,仍舊沒有找到合適的藏身之地,正急躁時,之間承鳳淡定的拍了拍錦蘊的肩膀,“你在這裡照顧好我師傅,我出去搞定。”
說着,朝錦蘊露出一個俏皮的笑來。
承鳳關了寢宮的門出去,把辰妃堵到門口。
倆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辰妃看起來似乎很激動的樣子,聲音也提高很多。但錦蘊仍舊聽不太清楚。
外面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
錦蘊正要拍拍胸口放心一下,沒想到洛桑卻忽然吐了一大口血出來,嚇得錦蘊汗毛瞬間倒豎!
“你宮裡有人!?”辰妃聲音尖細,遠遠的傳進來。
錦蘊見狀不妙,趕緊着手準備把洛桑和自己藏起來。
“有沒有人,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承鳳坦然的看着辰妃,眨巴着一雙大眼睛。
“哼,不必了!”鄙夷的掃一眼承鳳,辰妃帶着連翹率先走了出去。
夜深人靜,一輪圓月高高懸在天邊。
“不好啦不好啦!雪妃娘娘她……”
“雪妃娘娘怎麼了?慢點說!先別驚動太后。”秦嬤嬤點亮了寢宮的燈,看着眼前急的滿頭大汗的丫頭,蹙眉緩緩問道。
“雪妃娘娘下身血流不止,奴婢已經讓人去找太醫,相信一會兒就過來了,但是現在該要怎麼辦?”說着,丫頭緊張的竟然哭了起來。
秦嬤嬤思忖事情可能不妙,她放下手裡的風燈,轉身朝寢宮裡面走去。
“你先回去侍候着雪妃,我這就去叫醒太后娘娘。”
“怎麼?孩子現在纔沒?”得知消息的太后沒有驚訝孩子沒了,反而吃驚的是時間的早晚。
“是。剛纔她宮裡的人過來稟告,說是下身出血,老奴估摸着,是那附子粉的藥效現在纔出來。不過也還算毒。畢竟承鳳那丫頭與雪妃接觸不多,加上附子粉在空氣中藥效的散發,能有現在的樣子已經實屬不易。”
太后微驚的看了看秦嬤嬤,笑而不語。
“啊!肚子痛,好痛!皇上,臣妾……肚子好痛!”息寧宮裡的側殿,傳來雪妃慘烈的喊叫,一聲聲,驚亮了宮裡不少的宮燈。
“愛妃,先忍忍。很快就不痛了!”莫無殤的手被雪妃緊緊的抓在手裡,看着被子下面已經被血水浸泡了的牀單,幾乎要將牀頭的整個玉如意淹沒,他眉頭狠狠的皺着。
“皇、上,臣妾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是不是保不住了?”雪妃雙手抓住皇上的胳膊,一遍又一遍的質問,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在她身邊的是皇上,。
“愛妃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太醫正在診治,孩子一定會沒事的。”底氣不足的話說完,瞥見牀上已經被血水浸泡出來好幾個泡泡,莫無殤不忍心,轉頭看向別處。
“太醫,雪妃娘娘她……”
“孩子已經滑胎,母體無礙,只是孩子沒了。”太醫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莫無殤。
“庸醫!你這庸醫!……本宮在息寧宮住的很好,和太后娘娘同吃同住,向來都特別小心,孩子、孩子怎麼就突然間沒有了?”雪妃已經痛的滿頭大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說出來的話也氣若游絲般。
“皇上恕罪!微臣趕過來的時候,胎兒已經滑了大半,微臣也無力迴天啊!”
“滾!”莫無殤狠狠一腳揣在太醫的肩頭,“一個孩子都保不住,朕要你何用?”
這麼長的時間,儘管對雪妃沒有錦蘊那般動情,但再怎麼說,她肚子裡的也是他的骨肉,說一點也不期待,那是假話。爲什麼他的孩子總要這般脆弱,沒有一個可以長久的?
把雪妃哄睡,莫無殤才微紅着眼眶走出寢宮。
太后也緩緩跟了出來。
“呵呵,又一個孩子沒了,母后可還滿意?”莫無殤背對着太后,冷聲逼問。
“你懷疑本宮?本宮爲了這個孩子,甚至可以把雪妃接來息寧宮同吃同住,就是想保全皇室的龍脈,沒想到到頭來,你竟然還懷疑本宮做掉了你的孩子。真是可笑!”太后威嚴的聲音裡隱着一絲慍怒。
“是與不是,母后心裡最清楚。這皇室的血脈,母后到底想要誰的,朕也明白。只是兒臣一直不明白的是,不論哪個妃子生下來的皇子,都是您的皇孫,爲什麼您可以如此狠毒,親手葬送您的一個又一個皇孫,難道您就不怕手上的血染得多了,陰曹地府見我父皇時,他不會原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