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殤卻並沒有因此而消氣,他摟住錦蘊的腰,滿眼心疼道,“蘊兒,朕知道你善良。可是辰妃實在是太惡劣了。紅箋說的對,你就不應該對她好,不應該關心她,反正她也不會領情。”
如此說着,他牽起錦蘊的手,往門外走,邊走邊道,“你看看你,要不是你非要朕來洗梧宮,也就不至於有這麼多的事了吧。看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反而被人當做狼心狗肺,心裡又不舒服了吧,你呀……”
看着漸漸遠去的兩個人,辰妃原本無比委屈無比難過的眼睛立刻被憤怒所淹沒。
她從地上站起來,看着連翹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將東西扔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院子裡!”
連翹見狀,也白了一張臉,戰戰兢兢道,“奴婢……奴婢確實是吩咐人去扔了啊。怎麼會出現在院子裡……”
如是說着,連翹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找來了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兒,道,“我不是讓你去將東西扔了嗎,你是怎麼辦事的!”
那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兒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此時已經被嚇的說不出話來。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是……是承鳳公主,非要奴婢去給她摘掛在後面樹枝上的風箏,所以奴婢纔將東西暫時放在了院子裡。可是沒有想到,皇上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過來。”
“蠢貨!”辰妃罵了一聲,想要叫人上來將人拖下去,卻又想起剛剛落上所說的話,雖然氣的牙根兒癢癢,卻也不敢頂風作案,只得坐回到榻上,努力的使自己沉下一些心來。
而她的手掌,此時緊緊地攥着,指甲陷進肉裡,已經有了一些血絲,但是還是無法使她冷靜下來。
“錦蘊,賤人!賤人!”辰妃最終也沒能忍住,罵道。
連翹見狀,趕緊關上了門,生怕莫無殤她們沒有走遠,再被聽到。
“哈,今天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回到月華宮之後,紅箋一臉喜形於色,道。
錦蘊淡淡的喝了一口茶,並沒有說話,但可以看出來她也是神思輕鬆的。
今日之事能夠如此成功,也不枉她跟洛桑廢了那麼大得勁兒。
錦蘊先是讓洛桑蒐集了那些大臣們連同陳靖榕在政務上的污點和失誤,然後寫成一封匿名信,夾在那些奏摺中,讓莫無殤以爲是朝中的某位大臣舉報,也不會太過懷疑。
這樣既可以起到剷除五王子勢力,給其他大臣一個警告的作用,還能爲下面她所要做的事情做鋪墊。
於是果然,看完了信件之後,莫無殤大發雷霆,很快就藉着早朝的機會點名批評了幾個人。而陳靖榕自然要爲自己人說兩句話,卻沒想到也沾了包。
辰妃一向以自己母家爲傲,陳靖榕作爲擁立了莫無殤的有功之臣,前程也一向順風順水,此番便一定會反應過激,果然辰妃聽到消息之後立刻就想去找莫無殤求情。
原本依照錦蘊原本的想法,是覺得莫無殤手裡已經有了陳靖榕四下裡徇私枉法的一些切實證據,而且他本來就不待見辰妃,這辰妃一去肯定要碰一鼻子的灰。
但是沒想到,辰妃坐的轎子會出問題,於是錦蘊便又心生一計,索性順着這件事想出了一個更好的對策。
她知道辰妃一向厭惡自己,肯定不會用自己送過去的東西,而且正好逢上辰妃今日遇事頗多,心情不好,肯定這種厭惡會更加強烈。
於是她偏要讓紅箋將東西送過去,然後自己則以送粥的名義找到莫無殤,將莫無殤領到洗梧宮。
錦蘊還讓承鳳緊盯着裡面的情況,務必要拖延時間,好讓莫無殤能看到那些“證據”。
而那兩個侍女的事情,則只不過是錦上添花。這幾件事情的順利發展真可謂是讓錦蘊都忍不住感嘆,自己真的是運氣太好。
當然,如果她接下來所要做的那些事也能這麼順利,這麼運氣好就好了。
錦蘊的新衣裳做好時,北狄派使者訪問大元的事情已經有了具體的消息。
北狄同西戎一樣,沒有確立太子。這次來的乃是北狄的大王子,拓跋鋒。而北狄和西戎在大元這裡原本就是一樣的地位,所以秉承着公平公正一視同仁的原則,這次前去迎接的人,還是楚臨君。
拓跋鋒到達京城的前一天晚上,錦蘊輾轉反側的睡不着。最終她半夜爬起來寫了一封信,第二日早晨讓洛桑給楚臨君送了過去。
“呦,是不是千里傳情啊。”洛桑一如既往的說話酸溜溜的。
錦蘊就知道洛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也懶的爭辯,只是吩咐道,“一定要儘快並且安安全全的送到楚臨君的手上,因爲今天中午拓跋鋒等人就要入京了。”
說酸話歸說酸話,但是洛桑辦起事來卻一點兒也不含糊。楚臨君很快就拿到了信。
當楚臨君打開信封看明白裡面的內容後,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難以形容的表情,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錦蘊身上有種令人不自覺想要靠近的氣質了。
可是,他最愛的也是唯一愛着的人,明明是蘇青翎啊。
心裡矛盾着,但楚臨君卻很明白這信上所說的事情的重要性,於是也將裡面的內容牢牢的記在了心上,並且思慮了很多必要的事情。
中午時候,楚臨君帶隊在京城的主街上站成兩排,劈成了一條路。他佩戴寶劍,威武的站在最前面,身姿俊逸,直直地看向前方,看上去猶如一尊雕像,唯一而富有氣勢。
不多時,拓跋鋒等人便騎着馬迎面走來,當他看到楚臨君時,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似是打量,卻還有一些什麼別的東西。
而就在楚臨君將手在前面一抱拳,準備說些恭迎之辭的時候,他卻看到拓跋鋒竟然猛然從馬上一躍而起,直直的朝自己撲過來。
下意識的,楚臨君放在身前的手從拳頭變成了掌,直接對上迎面而來的拓跋鋒,手掌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拓跋鋒後退了一步,卻也平穩的落在了地上。
而楚臨君則巋然不動,此時緊盯着拓跋鋒的一舉一動,有些疑惑他到底想幹什麼,也是想提防着拓跋鋒再次出手,好能儘快的做出防禦動作。
而拓跋鋒卻在與楚臨君這一對擊之後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然而他並沒有說話,卻是突然朝着楚臨君勾了勾手指。
楚臨君歪了歪頭,有些不解。於是拓跋鋒只得再次主動攻擊,飛速的疾馳過去,又一次與楚臨君糾纏上。
這是很純粹的肉搏,沒有武器,只是力量的相互對比。摔,躲,絆。每個動作都是實打實的打在身上,或是摔在地上。但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任何疼痛的表情。
而兩邊的士兵也都很有默契,北狄的人坐在馬上面靜靜的觀看,大元的士兵穿着鎧甲還是如方纔般整齊的站着,沒有人上去幫忙,也沒有人說一句話。
他們只是純粹的觀衆。
大概交手了有半個多時辰,兩個人才慢慢停下來。整場打鬥中,拓跋鋒只稍稍比楚臨君差了那麼一點兒,幾乎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蒙楚將軍承讓了!”拓跋鋒這時纔開口,看着楚臨君的眼神並非算計或者嘲諷,反而是一種很純粹的欣賞目光。
楚臨君看着拓跋鋒,心裡對他慢慢的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