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裴仁基的毛遂自薦,翟讓倒也沒想太多,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便也允了。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翟讓也沒讓裴仁基一個人去洛陽,而是點了一個叫做王觀的瓦崗老人作陪,畢竟在他來看裴仁基始終算是個半路出家的瓦崗外姓,不怕他搞事,就怕他在李密面前說不上話。
前文有述,這裴仁基之前本是前隋將領,因奉命鎮壓佔領洛口倉的瓦崗軍,而受到監察御史蕭懷靜牽制,被迫投降李密。
當時裴仁基的軍中有一個監軍御史名叫蕭懷靜,此人乃是楊廣名義上的小舅子,所以平時很拽,總是想着辦法搞事情撈功勞,所以這傢伙屢次蒐羅裴仁基的過失上奏彈劾他。
後來李密率瓦崗軍佔領洛口倉城後,一時間也不轉進,反倒是大力修建起倉城,蕭懷靜幾次催促裴仁基出戰攻城,可當時裴仁基手上兵力不過幾千人,讓他去攻打有十幾萬人的倉城豈非是肉包子打狗,後來李密知道裴仁基進退兩難的狼狽處境,就派人勸說他投降,並以厚利來誘惑他。
說起來也是好笑,李密勸說裴仁基不成,使者卻是被蕭懷靜抓住,然後蕭懷靜自以爲是楊廣的小舅子就牛逼大了,居然押着瓦崗軍的使者去找裴仁基對質,結果裴仁基見自己是黃泥巴掉褲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人將蕭懷靜砍成了肉泥,然後領着手下願意追隨的士兵直接投了瓦崗軍。
這之後裴仁基隨着瓦崗軍轉戰各處,並且還幫着騙過了大興的守將屈突詮,爲瓦崗軍奪下大興城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翟讓便將其此人提拔在自己身邊,久而久之便將他當成了自己人。
但有一點或許他是不曾想過:當初裴仁基之所以投瓦崗軍,說是被李密所害,可實際上未必裴仁基不是礙於李密的聲望和號召力,搞的一次投機?
便也說裴仁基得了翟讓允許,便領着王觀帶着一隊護衛出了大興,直往洛陽方向行去,不過兩日便來到了函谷關前,恰好碰見了領着大隊人馬將要過關西行的祖君彥。
這祖君彥字宏時,本是范陽郡遒縣(今河北省淶水縣)人,乃是北齊尚書左僕射祖珽之子。年輕時言辭訥澀,富有才學,大業末年得授東平郡參軍、檢校宿城縣令,世稱“祖宿城”。
大業十一年(此時李密未入瓦崗)翟讓攻破東平後,投進入瓦崗軍中,李密入瓦崗後見他是個人才,便將其提拔爲記室參軍。
此外,祖君彥與裴仁基非但之前同爲隋臣,入瓦崗後因爲同爲降將,私下也有幾分交情,於是二人見面之後自然要寒暄幾句。
待裴仁基得知,祖君彥此次是奉了李密的命令,領了三個鳳軍教導營準備前往大興,準備藉着要將大興守軍整編訓練的名義,試探一下翟讓的態度之後,便將大興的情況還有翟讓兄弟的態度合盤與祖君彥說了。
待得祖君彥聽說,那日翟讓的大哥說了一句“天子止可自作,安得與人?汝若不能作,我當爲之!”,頓時眼眉便眯成了一條線,冷笑道:“呵呵!自取其死,奈何呼?”
然後祖君彥便拉着裴仁基的手,將李密想要除掉翟讓兄弟的真實意思,細細與裴仁基說了,二人略一思謀便設下了定計。
翌日一早,裴仁基將王觀留給祖君彥,便轉身返回大興,不過此行他身邊多了一名祖君彥派的信使,信使名蔡建德,本是李密招攬的武士,武藝十分的高強,平時只在李密身邊護衛,此次因爲擔心祖君彥的安全,特地派與他做侍衛。
又兩日,裴仁基領着信使返回了大興,因提前做過報備,所以翟讓早早便命人升起了守備府的大堂,待得裴仁基領着蔡建德入內,便由蔡建德送上密信一封,言道:“我家參軍心憂司徒不知洛陽之事,特手書一封,命某親自交與司徒!”
翟讓接過來一瞧,卻發現祖君彥信中全是公事公辦口吻,說什麼如今天鳳軍設西部戰區,職權全在元帥李密手中,而他奉了李密的命令,正領軍前來大興途中,將要依令對大興的守軍進行整編集訓云云。
翟讓細瞧信中字句,自然是看得滿頭的霧水,一旁的翟弘、翟摩侯見翟讓眉頭直皺,忙也來問何事,翟讓便將信中所說之事簡單與二人說了,而後便也來問蔡建德道:“除信中事,你家參軍可還有什麼交代?”
蔡建德道:“我家參軍交代,若是司徒看過手書尚有疑問的話,另有密信一封,可交與司徒。”
翟讓一聽還有密信,忙也叫蔡建德趕緊呈上,哪知道蔡建德卻是左右瞧了瞧,道:“還請司徒借一步說話。”
翟讓想來這祖君彥的密信之中肯定還藏有什麼大秘密,一時間竟也沒做防備,便叫蔡建德隨自己入內室,不過此時翟弘、翟摩侯卻是要跟着入內,翟讓不好阻攔之下,乾脆讓裴仁基也跟着進來。
於是,五人進到內室之中,蔡建德便從胸懷的內袋之中取出了密信交與翟讓,待翟讓啓信一瞧,果然叫信中內容給震驚了,但見得信中字句說的是李密對翟讓屢不奉召之事大發雷霆,已經決定要嚴懲翟讓、翟弘,不日之內便要派人來取二人的性命,勸翟讓早作打算云云。
看到此處,翟讓頓時大恨,喝道:“好你個李法主(法主爲李密下字),安敢如此待我?”
然而也就在此時,就瞧見蔡建德與裴仁基對了一個眼神,跟着二人便迅捷摸出身藏的短刃下了殺手。
也就瞧見裴仁基動作迅捷的伸手捂着翟弘口鼻,隨手一劃便用短刃抹了他的脖子,而蔡建德則是錯身一撞,先是用短刃直捅翟摩侯的後心,待得白刃近紅刃出時,又迅捷抽刃轉身捅在了翟讓胸腹,翟讓頓時躺倒在地,滿地打滾,慘叫之聲如牛吼一般。
這內室之中突然傳出翟讓的慘叫,堂中衆人頓時色變,不少人立即拔出兵刃欲行救援,見狀裴仁基當即拔出隨身寶劍,一劍將翟讓首級斬下,而後親自提着翟讓頭顱大喝道:“裴某奉李元帥將令斬殺翟讓、翟弘,二翟今已授首,何人膽敢阻攔?”
見裴仁基提着翟讓頭顱,一身是血的走出內室,衆人都被驚得連連後退,待得裴仁基行至堂前,便也喝道:“所謂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翟氏兄弟執掌軍權,卻屢屢違抗軍令、獨斷專行、貪婪暴虐、凌辱同僚、對上無禮,今又欲兵變反叛,裴某奉李元帥之令將其斬殺,如今首惡已除,諸位若願意聽從元帥之令,往日之事皆不追究。”
衆人見大勢已去,只得紛紛放下兵器拜服在地,表示願意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