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噼噼啪啪” 的鞭炮聲響得沖天。
同心端着一托盤年糕點心之類的東西走了進來,見我獨自趴在窗邊,笑道:“姑娘們都聚在園子裡的小客廳裡等王爺回府,姑娘不如也去,又玩了守年夜也不覺得困。”
我道:“宮裡的宴不知多晚才能結束,王爺也不知何時能回來,有什麼好等的?我也不喜見到那些人。”同心收拾好東西,才道:“姑娘是說玉真姑娘嗎?她隨王爺進宮給皇后請安去了,姑娘儘管去玩。”
我冷笑一聲,半響才悶道:“我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這種感覺真可怕。”
同心過了一會兒說:“那真姑娘的父兄都是隨王爺上過陣殺過敵的,如今在朝中也頗有些能耐。不比咱們沒有靠山,什麼全由自己。其它的姑娘都沒有得罪她的,姑娘也要斟酌着莫要與她傷了和氣。”
見我不語,又道:“那次姑娘在她的地方養病,她總算是把自己的臥房讓給姑娘,也沒看輕姑娘。若姑娘跟她和不來,王爺雖說對姑娘好,也不見得處處都幫襯着姑娘。”
我的心突然“怦怦”跳起來,血液彷彿一下子流得快些,深呼吸才道:“我自然知道,你偏要一遍一遍說個沒完!”
同心道:“還不是怕姑娘上了性子,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妙就妙在王爺深知姑娘,不讓咱們住進園子,一天到晚與那些人不見面,怎麼也碰不到一處去。”
我道:“我沒有必要得罪她,王爺原沒多擡舉我,她自然也不會針對我。碰到一處又怎樣?碰不到一處又怎樣?只怕,只怕她會對沈落兒刻薄些。”
同心笑說:“姑娘還記掛着這些人?我當姑娘把落兒姑娘忘得一乾二淨了。那日落兒姑娘也是九死一生,若不是王爺一念之間對姑娘心軟,落兒姑娘自然也``````。”她沒有向下說,我已明瞭她的意思。
同心過了一會兒又說,“如今落兒姑娘有的身子,姑娘好了,不去看看也就罷了,卻連一句話也沒有。難道落兒姑娘的事姑娘半點不關心?”
我自笑道:“如今她,她再不需要我幫什麼忙。她有了身孕,說話自然比我更有分量,而且她比你想象的要堅強的多。”
我無意識的又顰緊眉頭,這是王朝時代,男人們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我拿什麼要求一個男人只愛我一個?沈落兒的話沒錯,安龔從來就不屬於我,從來沒有``````。
誰來教我趨利避禍、隨時守份,做一個乖巧玲瓏的人,博得神靈不厭衆人不棄?
“滄浪之水”對於某些人來說足可以在處世之道上解渴消乏,但對於另些人,卻是永遠做不到的境界。
看來不懂變通的人是我,該歸隱的人也是我!
鞭炮聲又鋪天蓋地響了起來。
我推開窗子,冷空氣迎面撲來,驀地的一股淒涼孤寂之意襲上心頭。靜靜的閉上眼睛,一兩點雪花飄到我的臉上,涼滋滋的。
同心說道:“小心給風撲着!”見我無言就上來把窗關了。
竹炮響了又落,落了又響,新年終於來了。
同心過來小心道:“姑娘別等了。”我驚醒,問:“王爺不回來了嗎?”同心輕聲說:“王爺回來了,只是已歇下。姑娘也睡吧。”
我明白她的話,嘴上還是問道:“在誰那裡?”
同心見我執意看着她,想了想道:“府裡新來了一個叫杏蕊的姑娘,姑娘知道嗎?王爺今晚傳了她。”
我笑道:“他騙我!”同心上前扶我,我摟住同心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同心才說:“姑娘心裡有委屈就和同心說。”
我低聲道:“我不知何時開始注意他的一顰一笑,想他如何看我。他高興時我也會不由自主地高興,他不開心我會莫名其妙的煩躁。他懷疑我不要我時,我,我真的不想活了。同心,你說我怎麼辦?我可以當過去已經死了,可是我現在卻愛上他,我該怎麼辦?”
同心摟住我問:“姑娘愛慕王爺不是很正常的嗎?王爺也很喜歡姑娘啊,爲什麼要問怎麼辦?”
我低泣道:“他要我和別的女子一樣,不肯多愛我一點,一點都不肯。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一無所有。”
同心急道:“姑娘說什麼?”我悽然幽咽道:“他對我多出來的那點好都是我掙扎吵鬧得來的,他一點都不會主動給予,一點都不給我。這樣下去我會迷路的,找不到出路,不知道自己是誰。”
同心抱住我,頓腳急道:“姑娘大聲哭出來吧,憋在心裡又惹出病來!”
我站起來向外走,同心拉住我道:“這麼晚了還去哪裡?”我怔怔道:“有一句話我想去問問他。”同心急道:“這麼晚了,有什麼話明天再問也不遲。”
我搖頭,“我就要現在去問他。”
同心道:“這是王爺已經睡下了,姑娘這時去,王爺只怕會當是出了什麼大事,一問才知道只爲一句話,你叫王爺怎麼辦?姑娘別再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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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我任性?”同心哭道:“什麼事兒明天再說,一會兒天就亮了,姑娘認真在大年夜生事嗎?”
同心拉住我袖子不放,一臉驚急。
翌日,我梳洗好,坐到桌邊吃早餐。同心見我臉上沒有異樣,揭開食盒笑說:“這是王爺剛纔叫人送過來的餃子,姑娘試試味兒好不好。”
我接過來夾了一個送到嘴裡。同心站到一旁看我吃,半日才笑說:“姑娘用過飯可是要去問王爺什麼話?”
我問:“問什麼話?”皺眉想了想,才道:“我還以爲是做的夢,原來是真事。”
同心“啊”一聲念道:“阿彌陀佛,是個夢吧!姑娘忘了就好。快別想了,吃完出去逛逛就好了。”
我笑着搖搖頭道:“不知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