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管咖啡廳經理的難處,哭着離開,哭着回家,一邊走一邊哭,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然而,與此同時,向禹寰已經回去,正在她的房間到處翻找,以他對妹妹的瞭解,涉世不深的她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他在裡面翻,衣櫃,鞋櫃,妝臺,書桌……全部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一點點線索。
“不對啊!”妹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她除了小心,也必然會手忙腳亂,怎麼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出去問羅琴:“嬸嬸,妹妹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奇怪?她哪天的不奇怪?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養了一個怪物。”羅琴正在做衛生,彎着腰擦茶几,頭都沒擡,於是忽略了向禹寰臉上疑惑的表情。
向禹寰揉揉鼻子,又轉身進去,這一次他找的更小心,每一個細節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可是,還是沒有。又出來問羅琴:“嬸嬸,妹妹最近有沒有換電話卡,或者換手機什麼?”
“沒有啊!”羅琴終於擡頭:“怎麼了,你打她電話打不通嗎?”
“不是,她那個手機是雙卡雙待的,她喜歡熱鬧,我以爲她會再買一個手機卡,撇開我們,用那個卡和朋友聯繫。”向禹寰想找到手機,想確定到底是不是妹妹,如果是妹妹,他就要提醒妹妹小心尖臉男。
那種男人做事,不可能會完全的信任誰,肯定會弄個什麼把柄要挾妹妹!
羅琴又搖頭:“沒見她買新卡,她手機我昨天還用了一下,也沒有發現兩張卡。”這倒是真的,妹妹手機丟在桌上,她順手就拿起翻了翻,看妹妹這幾天有沒有跟什麼不好的聯繫。結果發現,裡面的短信,還有通訊記錄都是空的。顯然不是沒有聯繫,而是妹妹全部進行了刪除。
她也沒敢問,怕妹妹罵她亂動!
只是,向禹寰問這些做什麼?是不是向禹寰又發現了她在外面做什麼壞事?心中警鈴聲大震,慌問:“你爲什麼問這些?是不是妹妹又在外面闖了什麼禍?”
“不是!”
“你不要瞞我,我是她媽媽,她要闖了禍,我是第一責任人。禹寰……”
“真的沒有!”
“那你問這些做什麼?”
向禹寰會編,胡意編:“是程婭璐,她覺得妹妹最近的心情起伏不定,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她就想着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影響她。我就過來看看,問問,沒事就最好。”
羅琴一聽,心稍稍安了安:“沒闖禍就好,可是這幾天,她天天早早出去,晚晚纔回來,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麼,不知道她在外面跟誰玩。要不,明天我也早起,我跟跟她?”
“不用了!妹妹現在是大孩子,她有她的空間和自由。車禍案的事情於婭璐來說是一種成長,於她也是一種成長,再給她一點時間。”向禹寰不讓羅琴跟蹤,因爲明天程婭璐會去公司,羅琴的跟蹤會破壞計劃。但是:“明天,你能不能把妹妹留在這裡,讓她不要出門。程婭璐明天去公司估計也呆不久,轉一圈我們就能回來,她說幾天沒見到妹妹,在法院那天也沒能和妹妹好好說話,她說想回來看看妹妹。”
“行行行,那我明天讓她留下來,不讓她再出去。明天你們來得早,等你們來了之後,我再去買新鮮的菜,正好家裡有人,也不怕妹妹溜了。”羅琴完全被瞞在骨子裡,什麼都不知情,習慣性的安排。
向禹寰點點頭:“那我上去拿點書,婭璐還在家等我,我就不等妹妹回來,我先回去。記住,明天一定留住妹妹在家。”見實在找不到,又不知道妹妹幾點回來,向禹寰索性拿了東西就先回去。
可是,他的車剛剛開車小區,妹妹的出租車就開了進來,已經不哭了,還在抽泣,臉也哭得有點浮腫。她進電梯,上樓,自己有鑰匙也不拿鑰匙,按門鈴。
她要媽媽開門,等她死了,她就不能讓媽媽開門了!
她都沒有好好享受正常的生活,她就要死了,她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如此一想,她又覺得心酸,又想哭,眼淚又啪啪啪的落下來。羅琴以爲是向禹寰忘記拿什麼,沖沖從陽臺跑過來,一開門,沒見向禹寰,見妹妹站在門口哭。
頓時一顆心就暗叫不妙,怔怔地看着她,伸手牽她進來:“怎麼了?這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打了?還是被誰欺負了?”
“媽……”妹妹有多話要說,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毒已經中了,計劃也已經給了向禹寰。現在如實的告訴羅琴,只能得罪尖臉男,救不了程婭璐,還救不了自己。所以,她什麼都不敢說,一聲聲叫媽媽媽媽,淚如雨下。
羅琴一直都不太喜歡她,覺得她自私不懂事,可必竟是自己親生的,也就一直忍忍忍。忍到今天,還真是沒有見她這樣哭過。她向來都是沒心沒肺,只能讓別人哭,而自己不會哭。
這會兒見她哭成這樣,羅琴就慌了,又是用掌心給她擦淚,又是到處找紙巾。紙巾剛剛不是在這裡放着嗎?怎麼要用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羅琴慌了,團團轉的像螞蟻,找到紙巾又一骨腦的往外抽,堆到妹妹的臉上:“別哭啊,有事說事啊,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別怕,有媽在呢!誰欺負你,你告訴媽,媽給報仇去。”
妹妹本來就很傷心,聽她這樣一說,就更是傷心,哇哇的放聲大哭,還抱住羅琴:“媽……對不起啊……這麼多年,我一直不聽話,讓你費心了……媽,我現在好後悔,後悔的想讓時光倒退……如果退回以前,我一定好好的做人……一定和姐姐一樣,努力讀書,努力賺錢,努力養家,讓你和爸爸過上好日子……”
羅琴挺堅強的一個女人,因爲生活已經這樣,她就必須堅強。可是,再堅強也經不住妹妹這樣說,眼眶驀的就紅了,眼淚水一樣從裡面流出來:“現在也不晚,你才二十歲,人生纔開始。再用五年,好好改正,好好學習,也一樣能和姐姐那樣優秀。不哭啊,媽不怪你,只要你能學好,願意學好,媽和爸爸,還有姐姐都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現在好後悔好後悔……那麼多好的時光,我就那樣不珍惜的流失……我也是傻,那些朋友同學算什麼啊,我有難的時候,她們誰幫過我……我有錢,她們就來找我玩,我沒錢,她們理都不理我……只有媽媽和姐姐對我好……無論是什麼樣子,你們都沒有嫌棄我……”
妹妹要說,再不說也就沒機會說了,等尖臉男被抓,等她的解藥沒着沒落,等她的肚子越來越疼,又疼得死不了的時候,她就跳樓或者吃藥自殺。她不要一直這樣疼,她怕疼,怕。
羅琴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安慰,一直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別哭了,知道錯,知道悔改,就什麼都來得及。有些事情,我們怎麼說不頂用,得你自己想明白。想明白了,就做個好孩子,明天等你姐姐來了,她一定會很高興。上次你說想學什麼來着,我明天跟姐姐說說,讓她替你求楚幼薇,讓薇薇帶着你。”
妹妹的哭聲小了一點,離開羅琴的懷抱,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可是還有時間學嗎?沒有啦……哇,她又哭了,哭得止都止不住……
羅琴勸了好久,都勸不停,只能由着她哭,等她哭完,再來說!
可是,妹妹這一哭,就直接哭到了中午,午飯沒吃,累得睡着。睡醒了,想了想又接着哭,哭到晚飯肚子餓了,一邊吃餅乾一邊接着哭。
本來是一件挺傷心的事,可是看到她這樣,羅琴就忍不住笑了,到底還是個孩子!
坐到她身邊,給她遞水:“廚房裡面有飯,要不要來點飯?”
“不要!餅乾好吃!我最喜歡奶油夾心餅,吃不夠。”妹妹抽泣着,先吃飽纔有力氣接着哭。
羅琴摸摸她的頭髮:“是啊!小時候窮,買得少,偶爾買一包,你就和姐姐搶。姐姐全都讓着你,你就一個人,最可惡的是,自己把奶油舔乾淨了,把餅乾給姐姐。誰不知道,就這裡面的奶油好吃?”
“本來就窮,還不吃點好的?那也太虐待自己了!不過,還是我姐好,有錢之後,沒虧過我。其實,我都知道,她省吃儉用,都給我買好的。她沒結婚前,衣服都是舊的,我的都是新的。可是……”又想到自己快要死了,連報恩的機會都沒了,她又開始哭,哭得吃不下,哭得想吐,跑到洗手間,把吃進去的全部吐了出來。
羅琴沒辦法,又不能說她,就說:“哭一天也是夠了,問題是自己知道錯了就好,你要是控制不住情緒,要是覺得對不起姐姐,我現在就給姐姐打電話,讓她過來陪陪你……”
“你別,可別……”妹妹百忙之中,擡起手揮手製止她,什麼時候都行,萬不能在今晚亂了計劃。明天姐姐和姐夫要去公司,以姐夫的聰明勁,他一定能瞬間抓住尖男臉。
所謂,打草驚蛇,如果明天計劃失敗了,尖臉男會弄死她,以後的報仇還會更猛烈!
所以,不能叫姐姐過來!
她抓住羅琴的胳膊,從地上站起來,也狠狠地一吸鼻子,說:“姐姐這麼會兒不定在吃飯,路上又賭車,算了,我不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媽,我今天哭,還有一件事,就是我肚子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