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筆,淺眸微垂,凝落在白色的紙張上,冰墨璃一時不知他到底該如何落筆,就好像他有很多話要去說,卻不知怎麼開口,有些話無論怎麼說,只要一開口,都是個錯,可他與公子的感情,無錯亦無對,他們只不過是想要簡單的相守在一起,卻總是被命運所束縛。
縱然命途天定,即使有太多的傷心,可他已經執着了千年,又怎能輕易放手。
“墨夫人,您可曾聽過關於一世長安的故事嗎?您一定沒有聽過,可是墨璃卻聽過,而給墨璃講這個故事的人,便是您的兒子墨容天。”冰墨璃認真的寫下這一段話,將紙遞給江雅柔。
字是不錯,可也沒有達到所謂真跡的地步,一世長安的故事,她確實未曾聽過,而她那個惜字如金冷心冷情的小兒子會給別人講故事,的確讓她大吃一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接受這段感情。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江雅柔眸光一凜,嗤笑道:“你是小孩嗎?還需要聽着故事來入睡。”
冰墨璃搖頭,淺眸堅定的望着一臉鄙夷的江雅柔,墨夫人,你真的一定要這樣曲解這些話嗎?
“我不是小孩。”冰墨璃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字,擡眸看着江雅柔,女人的眼睛很黑,卻沒有公子的純粹。
“我所認識的墨容天,喜歡梨花,喜歡這裡,喜歡藥草,喜歡安靜,喜歡沐璃。”冰墨璃繼續寫道:“他有一雙玄冰墨眸,認真看着沐璃時,狹長的鳳眸似被墨染,流光浮動,斂盡風華。”
看完冰墨璃寫的話,江雅柔擡眸,望着眼前的俊雅青年,厲聲問道:“沐璃是誰?”
“沐璃是墨容天一直在找的人。”冰墨璃如實寫道:“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
“是容天告訴你的?”江雅柔問,見冰墨璃頷首,江雅柔的心毫無預警的痛了起來,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對她從來都沒有什麼真心話,卻對這個機器人般毫無感情的人如此信任。
“原來,容天喜歡的不是你。”江雅柔冷笑:“做了這麼多年的替身你不累嗎?”
“我不是替身。”冰墨璃刷刷寫下這五個字,擡眸淡淡的看着江雅柔,沉靜的面容透着不容忽視的堅定。
“你不是替身,那你是什麼?”江雅柔忽得提高聲音,厲聲道:“你自己剛剛都已經承認,容天喜歡的是沐璃,而非你冰墨璃。”
“你…”湛星怒極,剛要反駁,卻見樓聽月對她搖頭,只得壓下心中翻騰不已的火氣。
“是不是替身,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冰墨璃只知道,自己想要和墨容天在一起,風雨同舟,相伴相隨。”
“風雨同舟,相伴相隨。”江雅柔怒極反笑:“你們可是兩個男人,如何共渡風雨,怎能相伴相隨?”神情一變,江雅柔冷聲斥責:“哼,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如果沒有我兒子,你焉能活到此時!”
“如果沒有墨容天,冰墨璃確實早已身死命竭。”正如千年前的沐璃,沒有長安,他的心便是一座枯城,活着也只是秋後問斬,而公子若沒有沐璃,又如何能夠長安呢,可這些話,他並不想講給江雅柔聽,即使在這一世,她是公子的母親。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江雅柔稍微解氣,卻仍舊逼迫着冰墨璃:“你連你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照顧我兒子,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兒子爲你再一次的隕命。”
聞言,冰墨璃身體一僵,修長白皙的指尖輕顫,淺眸劃過絲絲黯然,千年前,他便身中劇毒命懸一線,累的公子爲他日夜操勞,牽腸掛肚,終是引火焚情;而千年後的冰墨璃,魂魄不全以半心而活,讓墨容天沒有一天寬心,甚至爲了讓他活下去,準備以心換心,以命換命,甚至這一次車禍,差點讓墨容天失去最後一世的生命,從而魂飛魄散,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