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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瞧瞧,這是哪家的小美人哪!”一襲海水藍色長袍,面百無須,雙眼浮腫,眼下有着兩團青紫印跡,腳步虛浮,一看就知是縱慾過度的年輕男子,搖着一張以金絲楠木爲主骨做成的扇子,攔住了佟雅萱幾人的去路。
文嬤嬤等人見狀,立刻就上前幾步,將佟雅萱護在最中間,擋住了男子淫迓的視線。
“小美人,你怎麼獨身一人在街上游蕩呢?可是春情勃發,想要找一個情哥哥了?”男子雙眼微眯,冷冷地看着擋住自己視線的老婆子,道:“你這老虔婆,還不速速讓開,讓本公子好生安慰一下你家小姐!”
在幾人出現的剎那,佟雅萱就輕擺手,示意幾人不要輕舉妄動,只因她敏銳地察覺到爲首之人身姿矯健,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就連那幾個下人也不是那麼簡單。
不過,對方一連再地出口穢言,曾侍候過太后,又被太后賞賜給佟雅萱做奶嬤嬤的文嬤嬤再也無法忍耐地怒視對方,厲喝一聲:“放肆!”
“喲!”男子目光爲之一凝,微眯的雙眼迅速掠過一抹精光,心裡頗爲得意自己今兒個確實釣了一條大魚,若做得好,不定還能因此事而升官加爵。
“什麼時候,這偌大的江南,竟然連一個粗鄙的婦人都能隨意侮辱於本公子了呢?!“男子猛地合上紙扇,大聲吩咐道:“來人,將這婦人押送入衙門!“
“是。”以三角眼爲首的幾人迅速應了聲,然後雙手一招,就有好幾十個手持棍棒,年歲不等的下人奔了過來,迅速將佟雅萱等人包圍住。
“你們這是打算以下犯上?!”文嬤嬤自是看出今日此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了斷,遂單手叉腰,一手指着爲首的男子,滿臉的厲色。
這樣不再掩飾自身氣勢的文嬤嬤。倒是令男子也爲之一愣,而原本就不贊同男子這般“強搶民女”的忠厚男再次上前幾步,湊近男子耳旁,輕語道:“少爺,這個老婆子身上的氣勢。一看就不是那種小門小戶之家能培養出來的。而且那幾個丫環遇見這種情況也沒有絲毫驚惶,奴才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若還是先回府調查清楚這個女子的來歷再做打算吧。”
一直致力於和忠厚男做對的三角眼再次跳出來。出聲反駁道:“就知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威風’!”
“少爺,依奴才瞧,就算這幾人是高門大戶的下人,就算那位小姐是所謂的貴女,那又如何?看這幾人的模樣,就知道她們不是江南本地人,若少爺真有意,直接滅了那些下人。將那個小姐捉拿回府好生享用,只要做好了保密措施,又會有誰猜測到少爺身上來?更何況,就算有人猜測到了,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偌大的江南。還有誰敢對少爺不利不成?!”
“你懂什麼?!”忠厚男恨恨地瞪了三角眼一眼,對於這個致力於不擇手段找他麻煩,從而獨霸少爺心裡最忠心下人首位的三角眼,他從沒有此刻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往常不該將對方當成跳牆小丑,可以在閒暇時候看幾齣精彩的戲。如今瞧來。若今日之事一個處理不好,別說是否還能留下往後可以繼續看戲的這雙眼睛了,就連他這個人都有可能因爲今日之事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世間。
一念及此,忠厚男激淋淋地打了一個寒戰,一臉誠摯地再次勸說道:“少爺,別聽他胡說海吹,依奴才所見,這幾人絕對動不得哪!聽說在幾個月前,長公主一家人就突然離開盛京前往江南……”
話,點到爲止,而被幾人稱爲少爺的男子雖是一個紈絝子弟,但也不是一個傻的,故,很快他就明白了忠厚男的話外之意,臉上也難得地浮現一抹爲難。
見狀,忠厚男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砰的一聲落回原地,緊繃的身子也在瞬間就放鬆下來,眼睛的餘光發現那原本正欣賞他會被少爺臭罵一通的精彩戲劇的三角眼嘴脣大張,滿腹的驚訝和不可置信,不由得嘴角微勾,緩慢地移開目光,心裡卻在思索着回了府後該如何整治三角眼,最好能趁此機會將三角眼除掉,以免往後再像今日這般一連再地壞了他的事。
只可惜,忠厚男放心得太早了,下一刻,就只見少爺雙眼微眯,伸出舌頭舔了舔脣,望向嚴防緊守的文嬤嬤等人處,淫笑道:“你家少爺我今兒個終於要成親了……”
三角眼在極度的喜悅和震驚之下竟然從地上踹了起來,得意地剜了忠厚男一眼,對着少爺則笑得一臉上的諂媚:“恭喜少爺,賀喜少爺!”
“少爺……”忠厚男依然不死心地想要繼續勸說一二,只是,在少爺那雙淫邪的目光一轉而變爲猶如毒蛇般陰冷嗜血地看向他,仿若只要他再多說一句廢話,就會讓周圍那些一直候在那兒還未行動的粗僕們將他亂棍打死時,只覺得心裡一片苦澀,而到喉的勸說話語也被他不甘的嚥下肚去。
接收到少爺眼色的三角眼上前幾步,厲聲吩咐道:“來人,將這些膽敢一連再辱罵少爺的亂民拿下!”
之前圍住佟雅萱等人,但一直靜候少爺等人吩咐的下人齊齊衝上前來。
將少爺和一衆僕人之間的對話清楚地聽在耳裡的佟雅萱,早已知曉自己今日還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算計圈套裡,來不及思忖這般憎恨自己的那幕後指使者究竟誰,輕拽文嬤嬤的衣袖,並且以眼神示意紅梅等人停在原地,不要和對方硬碰硬,自己則從幾人的保護圈裡走出來,厲喝一聲:“住手!”
持着棍棒的下人立刻頓住腳步,齊齊回頭看向少爺。
少爺見狀,面容漲得通紅,怒吼道:“廢物,還不快快拿下他們!”
“文少風!”佟雅萱的目光停留在少爺身上,突然叫道。
少爺猛地擡起頭,微眯的雙眼也在瞬間瞪到最大,臉上更是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驚訝。
果然!
佟雅萱暗歎了口氣,再一次慶幸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提前將當地的情況調查清楚,否則,今日這件事情還真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見到本郡主,還不過來行禮,你是想讓本郡主給你治一個藐視皇室的大罪嗎?!”
“呵!”既然被佟雅萱叫破了行藏,文少風也就不打算再繼續僞裝紈絝子弟了,狹長的雙眼微眯,嘴角微勾,掏了掏耳朵,道:“你誰啊?竟敢直呼本少爺的名字?”
三角眼立刻跳出來,跟着附和道:“就是,你算哪根萄哪顆蒜,竟敢直呼知府少爺的名字,真是狗膽包天!”
尖嘴猴腮者也跟着出聲譏諷道:“我家公子可是最尊貴的,哪是你等平民可以冒犯的?”
接着,幾人齊齊看向忠厚男。
忠厚男心裡暗歎了口氣,在文少風那越來越冷冽的目光裡,不得不硬着頭皮走上前,一臉譏諷地看着佟雅萱,道:“往常只聽說有人冒稱自己是某府貴女,倒還沒有聽說過有人竟然膽大包天到冒犯一府郡主,今兒個我還真是開了眼界哪!”
“冒稱皇親,將是誅九族的大罪!”文少風嘴角微勾,一直凝視着佟雅萱的目光一轉而變爲灼熱:“當然,本少爺也不是那麼不知變通的人,若你願意乖乖跟着本少爺回府,那麼,本少爺也就會讓在場的人閉嘴不言,否則……”
佟雅萱淡淡地瞥了眼文少見,看在他是江南知府嫡長子的份上,原本她打算以話語拿捏住他,再問出幕後指使者,然後將他交由江南知府自己處置,以給江南知府這條江南的地頭蛇一個面子,從而避免自己一行人在江南處處受阻。
可,如今瞧來,她倒是想錯了,她願意給對方臉面,那也要對方願意收這個臉面才行!
想到這兒,佟雅萱偏了偏頭,將一枚表明自己身份的玉佩交到文嬤嬤手裡,道:“文嬤嬤!”
文嬤嬤點點頭,上前幾步,右手高舉過頭,手裡那方明黃色的玉佩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炫暈了以文少風爲首的一衆人。
“郡主令牌在此,還不速速參見!”
文少風目光爲之一凝,捏着扇子的手指指甲因爲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不知是誰率先帶頭跪下,接着就像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跪了一地,唯有文少風和那那最得他信任的三個下人依然咬緊了牙關,雙眼泛紅地死死地瞪着文嬤嬤手裡的令牌。
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的同時,也掀動起衆人的衣袍,更吹亂了衆人披散在肩頭的長髮。
離幾人不遠處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將這一幕收在眼裡的桃逸之滿臉讚賞地瞧着佟雅萱:“看來,這靜雅郡主也是一個妙人哪!”明明猜測到文少風等人的不懷好意,也帶了表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偏偏不提前拿出來,像看猴戲似的看着文少風等人的表演,直到最後才慢吞吞地將令牌交到侍候的老嬤嬤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