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佟雅萱確實還是未料到白冬瑤竟然是一個這般心狠的女人,爲了置她於死地,不僅可以將自己名下的店鋪轉讓給其它人,更可以以身體當賭注,若非太后派給她的護衛經驗豐富,認出了僞裝成強盜的賊人裡竟然混入了江湖殺手,保不準,即使她有着諸多準備,也會被白冬瑤派來的殺手得手。
只要一想到自己將會落入白冬瑤設下的陷阱裡,被迫委身於那些殺手,失去了所有的聲譽不說,更會影響到長公主,以及一直關心她的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就只令佟雅萱對白冬瑤恨得咬牙切齒,對於白冬瑤如今以身犯險而落入殺手手裡,成爲殺手樓裡的泄火利器一事而生出來的淡淡的憐惜和愧疚等情緒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文嬤嬤,此次派人送往京城的物品,多均出一成給國公府。”不論佟老太夫人早已知曉此事,卻依然作壁旁觀,抑或是其它的,她這個做爲小輩的都應該“孝敬”一二。
文嬤嬤恭敬地應了聲,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站在走廊裡,文嬤嬤才取出一方繡帕,拭了拭額頭冒出來的細汗。
一陣風吹過,帶來陣陣寒意的同時,也令她的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個寒戰。
“二小姐倒底是不一樣了……”這句嘆息的話,在文嬤嬤喉旁打了好幾個轉,依然未有被她順利地講出來,倒是被風吹亂遮擋住眼眸裡一片堅定。
盛京,皇宮
這日,皇帝前腳才邁進太后居住的永和宮,下一刻,他就頓了頓腳步,只因從未關攏的房間裡傳出來的歡快笑聲。
思忖了下,皇帝問道:“桂公公,今天是什麼日子?”
桂公公微微彎腰,一臉恭敬地應道:“回陛下的話,今日是。”
“?”皇帝挑了挑眉,道:“這麼說來,那小丫頭又送來東西了,怪不得母后會這般高興。”
桂公公知道皇帝並不需要他的回答,遂靜靜地候在那兒,待到皇帝再次邁步往前行去後,才小步跟上。
“母后。”皇帝行了一禮,擡起頭來時,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下。
無它,只因被太后抱在懷裡的那隻雪白的貓。
此刻,這隻貓竟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就偏過頭去,就着太后的手心舔着糖塊來。
這貨是貓吧?!
這回,皇帝終於和當時見到這隻貓的佟候爺一樣,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實際上,這是一隻喜歡吃甜食的貓,至於它爲什麼會和其它的貓不一樣,這一點,別說皇帝和佟候爺不明白,就連穿越而來的佟雅萱也都不明白。不過,世間萬物無奇不有,連嚇死貓的老鼠都有,那麼,爲何不能有一隻喜歡吃甜食的貓呢?!
“喵……”
貓兒的輕喚聲,驚醒了陷入沉思裡的皇帝。
“這是萱兒那丫頭送來的?”瞥了眼一溜排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貓兒身上的兒子女兒,皇帝深吸了口氣,才壓下那到喉的笑意。
“除了萱兒,還有哪個丫頭這般孝順,就連離京都不忘記隔三岔五地送東西過來?!”太后白了眼皇帝,目光在爲首的太子蕭瑾瑜身上打了一個轉,就只差沒有直接冷哼一聲,表明自己對蕭瑾瑜的不滿了——這小子,佟雅萱在盛京的時候不出手。如今,佟雅萱都離京了,他卻上趕着出手幫忙,一點皇族的乾脆利索的作風都沒有遺傳到!
蕭瑾瑜摸了摸鼻子,即使他再三地表明自己之所以幫助佟雅萱,只是出於作爲一個表哥的義務,但太后和皇后就是不相信!
同樣坐在下首的二皇子蕭逸軒將這一切都收在眼裡,一臉的若無其事,但放在身側的雙手卻不自知地緊握成拳,手背上面的青筋也都冒出來了。
其它的幾個皇子公子心裡各有思量,但,不管怎麼說,臉上卻帶着笑容,並且不着痕跡地稱讚幾句。
坐在高位的太后、皇帝和皇后三人有着極強的掌控人心的能力,故,包括蕭瑾瑜在內的衆人的心思都未逃過他們的視線。
對於這樣的情況,三人樂見其成,有時候,水面太過於平靜,就不會看到隱藏在下面的洶涌的波濤。
國公府
看着擺放了一地的禮物,即使遇事處變不驚的佟老太夫人也一臉的驚訝:“萱兒送來的?”
“是的。”越嬤嬤微微彎腰,恭敬地應道:“太夫人,還有一些新鮮的蔬菜瓜果,老奴已吩咐送到了廚房裡。”
“這丫頭也太過於破費了……”佟老太夫人搖了搖頭,雙眼微眯,指點着前來請安的佟琳琅幾人開始分起禮物來。
待到佟琳琅等人離開後,佟老太夫人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眼眸裡滿是複雜:“未料到……”
未料到什麼?
佟老太夫人不想細說,奈何,能在後宅大院裡生活下來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是傻子。
就如此刻,看着堆滿了桌子的特色物品,楊氏就雙眼微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這丫頭確實比以往會做人了哪!”
嬤嬤笑着應道:“二小姐本就聰慧,又有長公主和佟候爺在一旁教導,雖一時半會受了奸人的矇蔽,但也很快就會醒悟過來。”
楊氏點點頭,雙眼微眯,似無意地望了眼窗外那顆茂盛的樹木,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逝,嘴角則噙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倒是,奈何,有些人總以爲山雞落入鳳凰窩裡,也能變成鳳凰,卻未想到,就算披着鳳凰的皮毛,可說到底,它依然是山雞!”
嬤嬤聰明地沒有出聲,引來楊氏讚賞的眼神:“我年紀大了,這些東西放在我這兒也只能束之高閣,嬤嬤,待會你帶人將這些物品送到其它幾房去,剩下的則歸庫。”
同樣的話,在其它幾房也發生着,唯有原本最受佟老太夫人喜愛的佟琳琅卻是滿腹憤懣,回到房間後就摔砸起東西來。
“可恨!”
直到房間裡所有能摔砸的物品全部碎裂,佟琳琅才氣喘吁吁地落坐,端着丫環送上的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整杯下肚後,才覺得胸口那團不知何時就升騰起來的火焰減弱了幾分。
對於一個從小嬌生慣養,在一衆姐妹裡最爲出挑,且經常得到長輩誇獎,有什麼好東西也是先緊着她的貴女來說,先是白冬瑤異軍突起,接着又是離京依然不忘記表現的佟雅萱,就算是聖人也都難免會有一肚子怒火了,更不用說那心眼本小如針尖的佟琳琅。
此刻,她那張柔美的面容已扭曲得不成樣,雙眼更是瞪到最大,就連脖子上面的青筋都露出來了,只令候在一旁的小丫環膽戰心驚,身子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幾步。
就算是這幾步,也被佟琳琅注意到了,遂柳眉倒豎,右手一揮,那才續滿了滾燙茶水的茶杯就朝小丫環飛去。
“砰!”
“啊……”
茶杯摔落地面傳來的聲響,以及被砸得頭破血流的小丫頭再也忍不住的慘呼聲,和其它幾個小丫環的求情話語,全部混合在一起,朝佟琳琅撲面襲來,只令佟琳琅胸口那團好不容易纔減弱了幾分的火苗,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般再次燃燒起來。
“住嘴!”佟琳琅右手成拳,重重地敲在桌面上,看向衆人的目光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一個兩個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枉我在你們身上花費了那麼多心血和精力……”
衆人齊齊嘌聲不語,磕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不約而同地加重了力道,心裡也開始期盼起院子裡唯一能在佟琳琅面前說上幾句話的古嬤嬤的到來。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說的就是這些丫環婆子,於是,即使她們心裡許下了再多的誓言,但,佟琳琅依然很快就結束了她的訓斥話語。
接着,她朝那個惹下此等禍事的小丫環招手,道:“你,過來!”
小丫環擡起頭,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滑落,和着額角的血絲,以及被茶水燙紅的大半個臉頰上面顯露出來的水泡,以及衣裙上在的茶葉漬和水跡,整一個狐狸不堪的可怖模樣。
當然,佟琳琅沒有任何的感覺,甚至還滿意於小丫環那越發慘白的面容和眼裡流露出來的驚惶恐懼,嘴角微勾,再次說道:“過來!”
小丫環抿了抿脣,目光四望,卻發現接觸到她目光的丫環婆子齊齊低下頭,仿若未瞧見她的求情的眼神似的,於是,心裡最後的一絲期盼也化爲烏有。
“怎麼?還要我重複第二遍?”佟琳琅冷冷地看着小丫環,那雙佟府獨有的丹鳳眼裡一片陰冷,猶如一隻盯緊了自己的獵物,正伸出毒牙,準備將這隻獵物吞吃入腹的毒蛇,只令小丫環身體裡好不容易纔積聚起來的勇氣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子更是猶如一團爛泥般癱軟在地上,甚至,她還因爲佟琳琅身上流露出來的陰冷的氣息而嚇得失了禁。
空氣中傳來的尿騷味,只令佟琳琅那本就蹙緊的眉頭徹底皺成了一個“川”字,看向小丫環的目光已是如同看一個死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