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明月知道了表姨的態度,這才亂了陣腳,推拖要收拾東西,說好三日後再回去,實際上席家她是萬萬不能回的,“碧娘妹妹,你說嫂子會不會幫我?”二房三房只會站幹河沿兒看熱鬧,根本無心關自己的事,現在她也只能到四房尋求幫助了。
“表姐,你畢竟是姓席的,我們都是外人,更別說我三哥了,”雖然在賈家時姐妹中只有席明月對自己還說的過去,可也僅僅是說得過去,賈蓮碧心裡對席明月一個外姓旁人日子比自己這個正經小姐過的還滋潤早就暗懷怨言,也就是四房搬出來後,兩人才走的近了些,如今看到席明月再沒有以往的清高模樣,賈蓮碧心裡的快意是肯定的,何況讓自己哥哥出面幫忙,自己哥哥與這個表姐根本不是血親,傳出閒言來怎麼辦?
“那三嫂呢?她孃家不是勢大麼?連姨母都要巴結着,能不能請三嫂到張家請來人來幫忙,”若是侍郎府出面,自己父親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接自己。
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賈蓮碧搖搖頭,自己嫂子精成那個樣子,怎麼會爲這個隔房的表妹去請張家出面?“表姐,你一哭我心裡全亂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你去跟母親商量下吧,若是她同意了,哥哥和嫂子就不能說不,”賈蓮碧直接將皮球踢給溫氏。
溫氏到底沒有應下席明月所求之事,回來後她將事情跟兒子和媳婦講了,“唉,不是娘不想幫忙,而是這樣的忙真不知道怎麼幫?”溫氏一臉躊躇,其實席明月住在表姨家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娘你做的對,這事兒伯母都放手了,咱們姓賈的實在不好再插手,”賈連城頷首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一個兵馬司的人,怎麼阻止人家父親接回女兒?只是可惜明月表妹了~”將女兒丟在表姨家裡十幾年,這父親也可靠不到哪裡去。
“是啊,”葉睞娘也沒料到席明月最終是這麼個結局,那樣的父親她不相信是真的想女兒了纔來接走的,“明月走時我和碧娘去送送吧。”
“唉,你若是送表妹時,給她些銀兩傍身吧,”回到自己院子,賈連城道,“聽說席家家境艱難,咱們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
“現在給她送銀子?”葉睞娘笑着搖搖頭,“那還不是送羊入虎口?”
“明月過去毫無依靠,就算有銀子哪裡能夠保的住?還不是白白填給了席家?”葉睞娘給丈夫解釋,“還不如咱們等等看,看席家打的是什麼主意,若是太離譜,咱們就請伯母出面管上一管,畢竟表妹是伯母養大的,生恩不及養恩,何況那邊不是親孃,若是席家給明月尋的人家還看得過去,到時咱們能幫再幫吧~”
“還是你想的周到,”賈連城連連點頭,不放心道,“表妹柔弱,脾氣軟和,從不會與人爭執,這次被接回去,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葉睞娘瞟了賈連城一眼,怨不得人家以爲他暗戀人家呢,敢情在自己這位傻相公眼裡,席明月還真是天邊一輪明月光,那個潔白無瑕啊~
“怎麼不說話?”賈連城湊到葉睞娘耳邊一笑,“不會又吃醋了吧?來來來,我治吃醋最有辦法了~”
“快快一邊兒去,”葉睞娘嗔了賈連城一眼,跟席明月吃醋,她也得有那閒功夫,“我正給你做紗袍呢,忙得很。”
“是,你是忙得很,”賈連城嘿嘿一笑,“我這袍子估計秋末時能穿上~”
“媳婦你看碧娘這一身怎麼樣?”溫氏將女兒轉來轉去的細看,“要不要再施些粉?這孩子你晚上怎麼不好好睡?這眼窩子都青了~”溫氏急的直嘆氣,“再沾些粉。”
“娘~”賈蓮碧不耐煩的坐在妝臺前,“你看我臉上都抹了多少層了?這一出汗成什麼了?”
“如今這天氣又悶又熱的,這馬車一坐,再花了妝面,反而不美,”葉睞娘對溫氏讓女兒濃妝豔抹也不贊成。
“那就洗了重來,反正咱們今天起的早,”溫氏急忙吩咐丫頭端水與賈蓮碧淨面。
“你說這次能成不?”溫氏忐忑的看着葉睞娘,這次的親事是寧夫人來提的,說的是通州富戶彭氏家的小兒子,“今天莫要被人看輕纔好。”
“娘你放心吧,許太太也是在寧夫人那兒見過碧娘才請寧夫人來說的,若是沒幾分把握,人家也不會來說啊,”葉睞娘安慰道,“咱們碧娘生的好模樣,許太太都託人來提了,想來彭太太也不會不滿意。”
許太太是兵部六品主事的太太,出身通州彭氏,而她提的則是她們彭家七房的小兒子,彭家也算是通州大族,子弟繁盛,這七房的老爺曾中過武舉,只是一直沒有授官,在家裡經營家業,名下也有良田百傾,而他這個小兒子已經小小年紀已經中了武秀才,因家境好,人才好,所以在婚事上就挑剔了些,揚言不看家世,只要求絕色,他要求絕色,家裡人還是要講個門當戶對的,所以就爲難了些。
許太太無意在寧夫人那裡見到了模樣極好的賈蓮碧,打聽後覺得家世也說得過去,所以就託寧夫人來提,如今通州的彭太太捎了消息,立馬進京要來相看。
“那你看看我,”溫氏一揪身上的衣服,“會不會被人嫌棄?那彭家不是挺有錢的很麼?是什麼鄉紳。”
雖然對女兒嫁到通州說不上滿意,但未來的親家家裡有良田千畝,小兒子又才中的武秀才,將來捐個一官半職的也不是難事,這一點讓溫氏太滿意了,從她自己的以歷來看,小兒子自然是最受疼愛的,不然彭家不會由着兒子要挑什麼“絕色”,而她的女兒可不就是“絕色”麼?何況自己女兒心機不夠,只要在父母的翅膀下安然度日就最好了。
她以前曾經肖想女兒能嫁到張家,可是自見了葉書夏的婆婆秦氏,她就徹底斷了念想,原來人家張氏選媳,不止是要德言容功,還要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兒其他的都不錯,學問上就差的太多,這些年能認幾個字就不錯了,女四書都沒有讀全過,溫氏當下就歇了心思,女兒進了那樣的人家,以後在妯娌之間哪裡還擡的起頭來?
“娘已經很好了,您和碧娘在一起,跟姐妹似的,”葉睞娘笑着安慰不自信的溫氏,也是,這樁婚事在她看來,也是高攀了,賈家現在也就剩下個虛名了,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賈連城這個看上去仕途不錯的六品把總了,彭家在通州也是數得上的大戶,好在“高門嫁女,低門娶媳,”賈蓮碧又生的好相貌,運氣好碰上了重色不重德的男人。
“好了,太太您看看,”花雨和暮雲再次扶了賈蓮碧出來,今天這身玉蘭色紗緞無袖褙子配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將賈蓮碧襯得如一株帶着清新朝露的雪蘭,素雅清麗,楚楚動人。
“你是誰?”席明月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要做什麼?”她看看門外,外面靜悄悄的,不由心生冷意。
席明月被父親接回去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兩個月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粗茶淡飯不說,還要被繼母容氏派上許多針線,說是要貼補家用,兩個跟她過來的丫頭紫薇和玉衡也被容氏派了許多活計,紫薇更是找她哭訴若不好好幹活就會被容氏教訓,她一直在等,等着自己那個黑心的爹說出真實的意圖,直到今天她被帶到這個男人面前。
“長得還不錯,”吳均輕佻的拿扇子挑想席明月的下巴,“果然是大家閨秀,與樓裡的雛兒還是不一樣。”
“你,你放肆,”席明月退後幾步,她再傻也知道“樓裡”指的是什麼地方,難道父親竟然將她賣給了這個人?想到這裡,席明月疾步向外衝去,拉門時才發現已經從外面鎖死了。
“你,你們要做什麼,”這下席明月真的害怕了,雖然眼前這個男人錦衣玉帶,富貴逼人,而且也很年輕,但無媒無證,若是失身與他,怕日-後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想到這裡,席明月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頸上,“你若是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是麼?”吳均直接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另一隻手摟了她的纖腰,“扎呀,你死了我不過多給你那個貪財的爹幾兩銀子罷了,還會有誰來替你申冤不成,”說着手臂又緊了緊,將席明月整個身子貼到自己胸前,“讓我看看官宦之家養出來的閨秀的節操,爺就喜歡烈的~”
“你,”席明月根本無心尋死,此時遇到根本不懼她威脅的人,不由淚如雨下,“你究竟要做什麼?”
“我是生意人,是來跟你談生意的,”吳均鬆開手,在一張高背椅上坐下,“也是給你送機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