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看戲
三人又不敢收,左副門道:“都收下吧,這也是百樂門裡的規矩,是明堂主帶來的土儀。今晚,京城明堂主做東請客,你們隨我一起去。”
雲羅忙完了事,正與蕭初雪姐妹三個閒聊,就見明堂主領了個小廝進來,笑呵呵地道:“門主,屬下的朋友從北邊回來,帶了幾盒子長白山參,正好送些給門主。”
雲羅笑道:“既是土儀,我就不客氣了。”頓了片刻,又道:“聽說今年的雨季來得早,工期得趕緊些,儘早完工。”
明堂主高興着,城南、城西再建大戲院,等於他手底下的人又多了,掌的店鋪更多了,相對的賺的錢也就多了。明堂主道:“領了工程款,明兒一早就盯着些,門主放心,誤不了工期。”
明堂主抱拳退去。
水仙抱了盒子先看了一眼。
雲羅問:“送的是什麼?”
“公主,是玉鐲子,式樣倒還精緻,瞧着是和田玉。”
雲羅招了一下手,水仙將一隻盒子捧了過去,雲羅啓開看時,微微一笑,道:“雪兒,你先挑一對,疏兒、真兒也各挑一對。”
不是很昂貴的和田玉,是最尋常的玉石,但式樣做得精緻,上面刻了暗紋,正合小女孩們戴。
蕭初雪見又有東西得,立時歡喜起來,也不推託,看看這對,挑挑那對,終是挑了一對喜歡的。
蕭初疏不動聲色,拿了自己做的繡鞋,捧在手裡道:“二姐姐,這是我照你的大小做的,疏兒做得不好,還請二姐姐不棄。”
蕭初真見蕭初雪每對都看一遍,竟似每對都喜歡,心裡不悅地道:“做得不好還拿來送二姐姐,也虧你想得出來。”說着掏了自己的香囊出來,“二姐姐這是我繡的,我可是照着姨娘繪的花樣子繡的呢。”
蕭初疏一看那花樣,分明就不是她瞧見的那隻香囊,蕭初真的女紅如何,她們住在一處,她比誰都清楚,瞧那針線活兒,指定是春姨娘繡的,蕭初真有個親孃在就是不一樣,什麼事都可以找春姨娘代勞,卻沒有點破蕭初疏。
蕭初雪正厭恨着蕭初真,總覺得她跟自己玩心眼,道:“喲,這不是前幾日我瞧春姨娘繡的那隻香囊麼?六妹妹的是不是繡壞了,拿了春姨娘來充數?”
蕭初真見被點破,提高嗓門道:“明明就是我繡的,這花樣子是姨娘繪的沒錯,這是我繡的,我繡了好幾個晚上呢,瞧,我的雙手紮了多少個針眼。”
“早前,你不是說是摘薔薇花扎的麼,這會子又變成繡花針扎的了?”蕭初雪可不會給她面子,近來越發過分,參加了幾回酒宴,便處處和她這個嫡女比,以前還多少忌諱,近來越發沒個忌諱。
蕭初真面上有些掛不住,忙道:“二姐姐,這真是我繡的,我早前還做了兩個,着實不成樣子,這是我做得最好的了。”爲了證明她沒撒謊,她一把從袖裡掏了另兩個出來,竟是一個比一個不成樣子,也就能辯出是香囊模樣。
雲羅含着笑,“宮裡什麼也不缺,以後別再做這些了。”
蕭初疏輕聲道:“好歹是我們做妹妹的心意,二姐姐不嫌棄就好。”
雲羅面上輕淺,“水仙,幫我把這些都收起來。”
蕭初雪放下玉鐲,忙道:“姐姐,還有我繡的帕子呢。”
掏了兩塊繡梨花的帕子來,笑道:“姐姐,這可是我自個繡的,不像有些人,自己繡不好,就拿了姨娘繡的來充數。”
蕭初真咬着脣,這分明就是給她難堪,“你哪裡像姐姐了?你看二姐姐,纔不像你呢,就會埋汰人。”
水仙收了她們三個的東西。
雲羅只是淡淡地應付着:“一會兒就晌午了,我帶你們去百樂門大酒樓吃飯可好?”
蕭初真已經好久沒看戲了,她想看戲,可蔡氏不發話,春姨娘也不敢說,因是官家小姐又不能坐大廳,得坐在雅間裡,可就這包一間雅間的銀子,蔡氏捨不得,春姨娘就更捨不得了,蔡氏動不動就說現在日子不好過,連陪嫁鋪子都虧本了,就連府裡的吃食,早前午食五菜一湯也減成了四菜一湯。
不等蕭初雪說話,蕭初真忙道:“二姐姐,你帶我們去看戲好不好?我們可以在雅間裡吃午飯!”
蕭初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時跳了起來,“六妹妹,你多大的人了,怎的這麼不知事?又要看戲又要吃午飯的。”
雲羅扭頭問水仙:“這個時辰了,大戲園那邊能訂上雅間不?”
水仙道:“許就剩下金字號雅間了。”
“金字號就金字號吧,看哪場戲適合她們看,就定那場,領了你們的丫頭一塊去。”頓了一下道:“讓人在那邊給她們訂一桌飯。我想去城南、城西一帶轉轉,看看那邊的工程進度如何。”笑着對蕭初雪三個道:“看完了戲,不許在外面逗留,帶着丫頭婆子早些回去,中午不回家吃飯,得派個婆子回去通稟一聲。”
蕭初雪氣哼哼地挑了一對玉鐲,不等蕭初疏挑,蕭初真搶先一步挑了自己一早就看中的那對,生怕被蕭初疏挑走一般,蕭初疏也不說話,沉默地挑了自己的一對,道了聲:“謝謝二姐姐!”
雲羅依是含着笑,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道:“你們定是悶了,既然出來了,就看了戲再回去。水仙,派人送她們去戲園那邊,許能趕是正午那場戲,這場戲看的人少,許能訂上雅間。”
蕭初雪站起身,欠身道:“二姐姐不隨我們去麼?”
蕭初真道:“二姐姐忙着呢,她想看戲什麼時候去不成,她可是百樂門主。”
蕭初雪面色一沉,回頭她得告訴蔡氏,讓蔡氏盯着春姨娘些,現在的蕭初真越發蹬鼻子上臉了,在旁的官家小姐擺譜便罷了,如今竟在她們面前也張狂起來。
雲羅道:“我就不去了,今兒還有好些事來。戲園子裡得安靜看笑,真兒去了那兒可少說幾句,平白讓人瞧了笑話。”
蕭初真澀澀地笑了,低垂着頭,“二姐姐,看戲的時候我最安靜了。”
“你們隨水仙去,戲園那邊再吃午飯你訂餐。”
蕭初雪讓同來的婆子回嘉勇伯府報信,說她們姐妹三個去大戲園看戲。
蕭初真樂得像過年,對婆子道:“你告訴我姨娘,讓她來看戲,問問別的姨娘,如果她們也想看就一併來。”
反正包的是雅間,兩個人是看,多幾個人也是看,人越多吃的零嘴也多,花銷越大,這樣戲園也賺錢。
蕭初雪翻了個白眼,拉了蕭初疏上了馬車,蕭初真連奔帶跳上了馬車,嘟囔着小嘴:“同樣是當姐姐的,還真是沒法兒比呢。”
蕭初雪心頭一急,“啪”的一聲就搧了過去,蕭初真沒防,更沒料到蕭初雪直接一巴掌就過來了,蕭初雪厲聲道:“沒大沒小的,臨出門時母親如何交代的,讓你聽我的,在二姐姐面前胡言亂語不說,還頂撞起我來。”
蕭初真含着淚,想失聲大哭,又覺得在街上,實在有失面子,死咬着脣,恨恨地道:“我要告訴二姐姐去。”
“二姐姐、二姐姐……那是我的二姐姐,我與她纔是一母同奶的,你不過是庶女,而今倒越發得意了,竟想越過我去,自來嫡庶有別,得讓母親給你立立規矩,在外面幾次三番地與嫡姐作對,你倒說說,這是哪家的規矩?
你還有理了,你哭,你要敢哭出聲來,今兒我還打你,便是到了母親那兒、春姨娘那兒,便是爹爹那兒我都是佔着理兒的。公差房是什麼地兒,豈容你胡說八道!”
蕭初雪板着臉,用手指着蕭初真。
馬車裡的丫頭個個埋着頭,蕭初雪這是怒了,誰敢惹她,再則她也佔着理。
蕭初真死咬着脣,任雙眼淚汪汪就是不敢哭出來。
蕭初雪厲聲道:“蕭家的規矩倒被你給壞了,這在外頭,你行事不妥,我身爲嫡姐還管不得你了?一會兒進了大戲園,你再敢失了分寸,我還教訓你。”
蕭初真生怕蕭初雪不讓她去看戲,埋着頭再不說話,看着手腕上漂亮的玉鐲時,心情便好了起來,心裡暗道:定是忌恨她在二姐姐面前討了喜,所以故意尋她不是。纔不與蕭初雪計較,反正二姐姐最喜歡的人是她。
蕭初真這麼一想,又暗暗地道,今兒且讓她得回勢,待得了機會再好好尋回面子來。
在戲園子的雅間裡吃罷了午飯,又等了大半個時辰,戲纔開場,春姨娘與秋姨娘等幾人也領着孩子來了,不大的雅間裡添了座,坐了滿滿的嘉勇伯府女眷,今兒演的是新戲《玉玲瓏》,講的是真人真事,現下是京城太太、小姐最愛看的,尤其是早前被神寧府害過的幾家,就愛看這戲,當成看神寧府的笑話。
幾位姨娘看到玉玲瓏死在林武公子懷裡,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夏姨娘抹着淚兒道:“這世上的女子,能如玉玲瓏這樣名垂青史,便是出身風塵也算值了。”
這話剛落音,便聽蕭初真跳着腳,指着那頭大嚷道:“四姐姐,快看!姨娘,快看啊!二房的人在那邊看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