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府中瀰漫着一股有些詭異的氣氛。
今日趙王纔剛啓程上路,回程時便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而纔剛剛進門沒幾日的世子妃章晗,又掃了在趙王府已經好些年的夏勇夏總管的面子,不但一意孤行派人去見三法司的官員,而且還硬是從太平門入城,繼而更孤身一人直接進宮去了。面對這樣急轉直下的變化,別說那些別家安插的眼線上躥下跳探聽消息,就連本分的下人們也免不了議論紛紛。
二門上趙四家的便是最提心吊膽的一個。這世子妃入門之後,第一個賞的就是她,而且女兒兒子齊齊得了好處,下頭人一個個都把她當成是世子妃的心腹趨奉。可好端端的,世子妃卻非得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萬一受了申斥或是有什麼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喲,趙嫂子,怎麼這麼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和趙四家的輪番管着二門的來喜家的咳嗽了一聲,見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便似笑非笑地說道,“世子妃都進宮一個多時辰了,到現在一丁點消息都沒有,世子爺也沒讓人去探問,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可憐你那兒子閨女好容易才得了好差事,現如今……嘖嘖!”
“世子妃公允明理,說不定是皇上留人多問兩句,有什麼好奇怪的!”趙四家的強打精神回了一句,見來喜家的皮笑肉不笑,四周幾個僕婦亦都是差不多的表情,她只覺得心裡七上八下不得安穩。正彷徨之間。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小廝的嚷嚷。
“宮中李公公送世子妃回來了,說是奉皇上之命來探世子爺!”那小廝三步並兩步地衝到了趙四家的跟前,見其又驚又喜,他笑容可掬地又行了一個禮,這才討好地說道,“好教嫂子得知,還有個更大的好消息。皇上賞了句容的三十頃地給世子爺!”
三十頃,那就是三千畝!這江南田土豐腴,這樣的賞賜就是親王也是極其稀罕的。更不用說世子郡王這些皇孫了!
趙四家的彷彿這受賞的便是自己似的,歡喜得兩眼放光,隨手從腰裡掏了一把銅子塞到那小廝手中。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職責是守着二門,提着裙子就急急忙忙地往裡頭衝去,只想着當第一個報喜的人。而她這麼一走,剛剛還幸災樂禍的來喜家的和幾個僕婦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一時都是暗自叫苦。
而當陳善昭看到秋韻忘乎所以地衝了進來,又聽到了那一番話的時候,自從回了屋子就不曾真正合眼睡上一分鐘的他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接過一旁的單媽媽體貼地遞來的參茶抿了一口,他這才笑眯眯地說道:“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睡上一會兒了……”
見陳善昭閉上眼睛,竟是就真的這麼睡了起來,秋韻一時瞠目結舌。但轉瞬間心裡就被高興和歡喜填得滿滿當當。因爲趙王吩咐一切從簡,今日送行單媽媽帶着她們幾個留在家裡,只沈姑姑隨行,等到回來之後得知這麼一檔子事,緊跟着章晗又馬不停蹄入宮去了。她這此前嘗過天子之怒滋味的人只覺得心驚肉跳,誰知道轉眼便是雨過天晴。
因而,特意出門等在了穿堂門口的她眼看一位老太監跟着章晗往這邊行來,後頭則是沈姑姑和早早迎了出去的芳草和碧茵,她連忙趕了上前。
“世子妃回來了。”
章晗點了點頭,見秋韻只瞥了一眼自己的額頭。就立時乖巧地見過了李忠,她便開口問了幾句陳善昭。見秋韻知情識趣地說世子爺正歇着,她便只嘆了一口氣,什麼別的話都沒說,到了上房門口便側身讓李忠先進去。待到進了西屋陳善昭牀前,見人閉着眼睛呼吸均勻,顯然睡得正香,她便對李忠輕聲說道:“勞煩李公公回宮稟告皇上一聲,就說世子爺還好,免得他老人家擔心。”
李忠見陳善昭面色雖有些蒼白,但顯見睡得還好,心中一面暗歎三法司捅出的那個大簍子,一面暗歎這位世子爺呆人有呆福,竟娶到了這樣一個蕙質蘭心又有膽色的世子妃。因而,他向單媽媽又低聲詢問了幾句陳善昭這幾天的情形,他便放輕了腳步又從西屋裡退了出來。在明間裡頭坐下喝了一杯茶,待到章晗親自送他出門之際,他少不得含笑說道:“世子妃,因爲皇上開口突然,句容那三十頃地應該還要過一陣子才能收拾好移交,地契咱家改日便會親自送來。”
“是,多謝公公今日走這一趟。”章晗說着便從旁邊的沈姑姑手中接過一個小小的包袱,含笑遞了過去,“這是府裡針線房近來新做的暖耳。如今天冷,公公年紀大了,又經常出宮走動,戴着也能暖和一些。”
李忠乃是天子側近,到哪邊府裡去傳旨傳話走動,總少不了各式各樣的打賞,但多半都是金銀錁子首飾之類,聽到這小包袱裡頭竟是暖耳,他一時怔了一怔,隨即才欣悅地笑道:“好,好,那奴婢就多謝世子妃這番費心了。回頭若有消息,奴婢便差人稟告,今日告辭了。”
等到目送李忠上馬離去,章晗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便對沈姑姑問道:“姑姑,我之前進宮之後,府裡可有什麼動靜?”
“上上下下都沒想到世子妃此次如此大張旗鼓,說什麼的都沒有。尤其是等了這麼久卻不見您回來,人心更是浮動。如今世子妃既然回來了,合該訓誡一番。”
聽沈姑姑這麼說,章晗哂然一笑,隨即便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傳令下去,把人全都召集到白虎堂前頭的院子裡,我就在那兒見他們。記住,闔府男女老少,除去各道門上必須留着的人。其他一個都不許少,一刻鐘之內把人聚齊。若是待會兒發現有誰遲了,那趙王府就沒這個人了!另外,命人去知會章晟,點齊了趙王府所有親衛!”
趙王特意把大哥留下,以指揮僉事職領趙王府上下二百親衛,不是爲了給她這個新晉世子妃面子。也不是爲了在外頭好看的!
白虎堂作爲京師趙王府的正堂,自然沒有人不識。然而,除非是總管夏勇這樣的趙王心腹。平日裡也少有踏進這兒的機會,更不消說其他人。此時此刻,他帶着闔府上下的男女僕役站在白虎堂前偌大的院子裡。看着中堂那皇帝欽賜的大匾,心裡只覺得五味雜陳,就連呼嘯的寒風和不時飄落下來的雪花,他也完全沒注意到。
可和他相比,其他人就沒那麼淡定了。有人惶惶不安,有人縮頭縮腦,有人東張西望,更有人戰慄發抖。好一會兒,衆人方纔聽到了一個聲音。
“世子妃到。”
隨着這聲音,罩着一件銀鼠皮披風的章晗便在沈姑姑和三個丫頭的簇擁下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有眼尖的人卻發現。世子一貫信賴的單媽媽並沒有跟着來。而章晗擺手拒絕了人送上的一把太師椅,就這麼直接站在了白虎堂前臺階上頭的風地裡,手中既沒有捧着手爐,而且連貂皮暖套圍脖護手之類的東西也一樣沒有。站着環視了衆人一圈,得知人全數到齊。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今天的事情要徹查起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能否查得準確還是一回事。但倘若發生了今天這樣匪夷所思的勾當,她敢進宮去向皇帝陳情,在家裡卻還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必然要被人當成是色厲內荏。既然敢做初一。那就沒什麼不敢做十五的。幸好單媽媽早就對她點出了王府中那幾個裡通外府行跡最明顯,沒有任何家人在府裡,而且連遮掩都懶得做的傢伙!那幾個這些年在王府中也不知道遞了多少消息出來,此番事故難保也有涉,這次若是不殺雞儆猴,還不知道要出多少事端!
“我把你們全都召集了來,想必你們應該都知道所爲何事。今天在太平堤發生的事情,我已經事無鉅細稟告了皇上,自然有聖明天子料理,自然有朝廷公斷,但這家中,這府裡的疏忽,我卻不得不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在太平堤今日行刑殺人的事情,當不是今天突然才決斷下來的,至少也已經張貼了榜文公示好幾日,我和世子爺這些天忙不曾顧得上,難道你們就個個都不知道?今天回程走太平門的時候,緣何就沒有一個人出來提醒?”
夏勇瞥了一眼章晗額頭上那觸目驚心的淤青,只覺得這字字句句全都在質問自己,一咬牙便第一個屈膝跪了下來,低着頭說道:“都是小的大意失察,請世子妃責罰。”
他這個總管都跪下了,其他人哪裡還站得住,一時間全都跪了下來。這冬日的青石地上豈是尋常,不消一會兒,衆人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膝蓋蔓延了上來,不少衣裳少穿了一些的下人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章晗面對這一瞬間矮了一截的人羣,只是沉默片刻便冷冷地說道:“身爲總管,你自然有應得之罪,便革你三個月銀米!”
眼見夏勇並無二話地磕了個頭,章晗便又冷冷地說道:“至於今日扈從送行的人,從上至下,全都革一個月銀米,也算是一個告誡。還有,今天在我進宮之後,你們中間私底下議論的,幸災樂禍的,甚至於交通內外的,以爲我人不在這兒,就什麼都看不見瞧不見?”
隨着她這聲音,跪在地上的衆人突然察覺到四周異樣的動靜。有膽大的甚至偷偷把頭擡起一些往四下裡瞥看,就只見一隊隊佩刀親衛大步進來,一時間將整個院子圍得水泄不通,爲首的那個面色沉肅的不是別人,正是世子妃的嫡親兄長,此次被趙王留在王府統領所有親衛的趙王中護衛指揮僉事章晟!想到這一茬,不少人才猛地心中一個激靈,一下子明白瞭如今的局勢。
哪怕這位世子妃出身寒微,但父子卻同在趙王麾下,聽說都是難得的勇將。如今趙王更是將府中戍衛全都交給了章晟,這王府中要變天了!
見這院子四周都被人把守住了。章晗又擡頭往章晟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其大步走了過來行禮,她方纔收回了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章晟,父王讓你留下領王府親衛,你今日既然扈從出行,卻也不曾事先探明太平堤行刑之事。論理同樣該罰!只你是兵部任命的指揮僉事,我卻不好罰你的銀米。十日之內,這趙王府的大門你給我親自去看好了!”
章晟還是第一次見着這樣的妹妹。哪怕從前就知道她在發脾氣的時候極其兇悍。但這樣的氣勢和威壓,他還是頭一回領教。儘管罰的是自己,而且堂堂指揮僉事去看門。在別人看來自是莫大的屈辱,但他卻絲毫沒有猶豫,立時單膝跪下道:“卑職領命!”
罰過了夏勇,連帶自己的親兄長一併掃了進去,章晗這纔再次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衆多僕役,冷冷地說道:“夏總管一個人管着衆多事務,說是失察情有可原,扈從送行的人,如今也全都罰過了。但王府裡那些裡通外府的人,若輕輕放過。這王府豈不是沒了規矩?”
她陡然之間停了一停,隨即沉聲喝道:“柴康、蘇進、周海!”
隨着她這厲喝,跪在地上的男女僕役們中間傳來了幾個戰戰兢兢的答應聲。然而,還不等衆人思量清楚章晗點了這三個人是打算如何處置,就只聽上首又傳來了一聲斷然厲喝。
“將這三人立時拿下!”
王府中上百號僕役。雖則是分成各個不同的派系,但隱隱約約對於別人的動向,都是有些數目的。此時此刻聽到拿下二字,就連總管夏勇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當然知道這三個幾乎是別人明着放在府裡的釘子了,一直都把各式各樣的消息往外頭傳,可從前縱使趙王和王妃回來。也都只當成不知道沒看見,誰知道世子妃竟是要如此當即處置。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擡起頭說道:“世子妃,這三人……”
不等他把話說完,章晗就淡淡地打斷道:“夏總管,你要領失職之罪不妨之後再說!若不是這些吃裡扒外的人作祟,如今天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世子爺重傷尚未痊癒,此時此刻正氣得起不了牀,倘若不處置了這幾個人,我怎對得起今日纔剛剛起行的父王?”
“世子妃,小的冤枉!”
“小的絕沒有吃裡扒外!”
“世子妃怎麼能因爲旁人一句閒話就治我等之罪,證據何在!”
前兩句哀求章晗聽得臉色紋絲不動,直到最後一句與其說是求饒,還不如是威脅的話傳到她耳中,她才眉頭一挑,隨即嗤笑一聲道:“閒話?證據?若是你等覺得冤枉,那就看看有誰覺得你們是受了冤屈,出來給你們辯解辯解!你們全都聽好了,若是有覺得他們冤枉的人,眼下就站出來,我容你們舉出他們不曾吃裡扒外的證據!”
儘管章晗這話引來下頭一陣陣微微騷動,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竟是不曾有一個人站出來給這三人辯解,哪怕平日裡和他們稱兄道弟,亦是走動殷勤的人也不例外。正當那語帶威脅的周海大感不妙又要開口嚷嚷的時候,章晗卻突然又疾喝一聲道:“堵上他們的嘴!”
聽到這聲音,章晟立時毫不遲疑地衝押了那三個人的親衛打了個手勢,眼見得他們利索地封堵了那三個人的嘴,他纔再次擡頭往章晗的方向看去。
“每人打四十大板,記住,別把人打死了!”章晗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這句話,卻是停頓了一會兒,這纔不緊不慢地接着說道,“打完了就給我架出府去,直接扔在了大街上,就說是趙王府處置勾結外頭奸人賣主的家奴,看看誰會把他們擡回去!”
四十大板有輕有重,若是重些,決計能送了人的性命,因而,聽到章晗竟然說不要把人打死,章晟忍不住愣了一愣,待聽到最後方纔恍然大悟。而院子裡跪着的一干人等,亦是因爲章晗這最後一句補充而簌簌發抖。可以想見,就算這背後三個人的主子,也決計是不會因爲三個微不足道的人而和趙王府過不去,他們仨必然死定了!
隨着下頭端了刑凳上來在院子西邊擺好了。親衛們二話不說就把人架在了上頭捆好,繼而便是舉得高高的板子重重落了下來,儘管三人全都被堵上了嘴,但慘哼聲仍然咿咿嗚嗚地傳了出來,聽得那些存着異心的人心驚膽戰,但也聽得那些忠心耿耿的人暗自稱快。而跪在最西邊的人,全都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三個挨板子的人屁股上大腿上那血肉淋漓皮開肉綻的樣子。膽小的固然立時閉上眼睛,膽大的也只是瞧上兩眼就立時收回了目光。
等到四十大板打完,幾個親衛便把人解開又架了上來。章晗見幾人全都是面色慘白嘴脣發青。被架過來的時候,地上甚至還落下了點點滴滴的血跡,儘管她看過顧泉做這種事。但自己發號施令行刑卻是第一次,可哪怕有些心悸,她仍是面上絲毫不動聲色。
“把他們扔出府去!”
見衆親衛齊聲應諾拖着人下去了,章晗方纔再次掃了一眼院子裡的這些下人們。和一開始的面服心不服相比,此時此刻,她能夠看到的便是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後腦勺,沒有一個人敢擡頭對上她的目光。
“擡頭三尺有神明!世子爺從前不管事,我卻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若再有下一次,我也不說什麼罰銀米之類的話,就如同今日這般。一頓板子直接扔出府去!”
說完這話,她深深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頭的夏勇,徑直轉身拂袖而去。直到二門,見趙四家的賠笑迎上前來,她微微頷首後就進了門去。卻是把趙四家的喜得的眉眼都快到一塊去了。一路回到了上房,章晗才一進西屋,就聽到裡頭傳來了陳善昭帶着幾分慍怒的聲音。
“你可是回來了!聽說你額頭都磕青了?快過來給我瞧瞧!”
章晗本就是一直強撐到現在,此刻聽見陳善昭的聲音,她不禁覺得腳下一亂,若不是身邊沈姑姑攙扶得及時。她幾乎便要坐在地上。當被扶着到了牀邊,見陳善昭揭了毯子要下來扶她,她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隨即便順勢坐了下來。
“沒事,就是之前勁頭用得大了些……”
“我磕破了頭就是有事,你磕破了頭就沒事?這世界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見章晗一副懨懨的樣子,陳善昭便衝單媽媽打了個眼色,等到其取了一盒藥膏來,又知趣地帶着其他人一塊退了下去,他便打開了蓋子,手指蘸了厚厚的藥膏,就這麼輕輕觸碰到了章晗額頭的那塊淤青上。然而,手指才輕輕一碰,他就聽到了她輕輕吸氣的聲音,一時間不禁緊緊把人攬在了懷裡。
“傻瓜,小傻瓜!就算要進宮陳情,你就不能別學我這書呆子麼?”
“不能……”章晗抽痛似的又吸了一口氣,腦袋輕輕擱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前在人前的強硬無影無蹤,“我從前不知道,你做那些事是頂着怎樣的壓力,而如今我終於知道了。你是書呆子,碰到這種事情自然不好出面,可我既然嫁給了你,又人人都知道我是個烈性子,我若不據理力爭,怎麼給你分擔壓力?今天我在前頭擺世子妃的威風那樣一頓殺威棒打下去,人人都知道你娶了個厲害王妃,日後自然會盯上我!我知道此前趙王府是故意不管,那是因爲你是出了名的書呆子世子,可從今往後,我不想讓家裡全都是別人的眼線!”
聽着章晗說這些,陳善昭只覺得心裡翻涌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欣悅和苦澀。手中那個裝滿藥膏的小罐子不知不覺就掉了下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放鬆開了手,旋即就吻上了妻子的紅脣。直到過了多久,他才戀戀不捨地往後移開了些許,旋即雙手託着她的雙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借這件事這番立威立得很好,在皇爺爺面前想必表現得更好。可是,我在別人面前是書呆子,卻不是隻有那些書呆子的手段。”
“我知道,可我既然嫁給了你,總不能什麼事都讓你在前頭擋着!”
陳善昭聽到這悶悶的聲音,這才重新撿起了那藥膏罐子,再次小心翼翼地爲妻子敷起了藥。那手指將清涼的藥膏一點點搽在了她的額頭上,卻彷彿有一點一滴的熱力從手指上反饋了回來,讓他一顆心都是暖暖的的。
自從離開父母到了這京城之後,儘管祖父皇帝頗爲偏疼他這個孫子,宮中那些娘娘也對他還好,那些公主姑姑們也都是看到他就笑意盈盈的,但更多的是因爲他的書呆,他的執拗。只有她是真正因爲他這個人而對他一心一意,只有他……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禁緊緊攥住了那一隻註定要和他攜手一生的柔荑。就是那樣柔若無骨細膩滑嫩的手,今天卻義無反顧爲他支撐起了那樣堅實的傘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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