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莜既已把話明說,蕭硯自然也知曉了青莜兩次隻身入宮所爲何事,更理解了青莜爲何能在有着禁軍嚴格把守的皇宮出入自如,只是若要幫青莜取回那仙元,大抵也不是易事,只得從長計議。
八月初七這一日,蕭硯要去早朝自然早早便離了府,青莜起得略遲,正在洗漱間便聽到了屋外如兒的聲音。
“姑娘起得早,今兒日頭不錯,姑娘可有何打算嗎?”如兒仍是一派溫婉模樣,如前次那般立在窗邊。
青莜很是疑心這人爲何總往自己這處跑,不過面上卻仍是淡淡地:“並無甚打算。”
如兒斜倚着窗帷,擡眸去看那天際,笑着提議道:“如此甚好,奴家聽聞城南的流雲寺祈福很是靈驗,卻未曾有幸去往,今日又是無事,正想着過去瞧瞧,可一人前往未免不妥,不知姑娘可願與奴家同往?”
青莜手中握着帕子,抿着脣略顯爲難。
“奴家還聽聞,那流雲寺也是個求姻緣的好去處,縱然不可全信,可若真能求個好姻緣,誰人不願吶?”如兒暗暗瞅着青莜的神色,又加了一句。
青莜不信佛,更不會相信去一趟那流雲寺便真能求得一段好姻緣,畢竟紅線都是握在月老手中的,而那紅線的兩段究竟是系在誰人指端,也全是月老說了算,不過青莜卻知這人世之人總把佛供爲神明,十分信服,且不知爲何,此刻聽了如兒這番話,青莜的腦海中竟浮現出蕭硯的模樣,而那本是不知如何出口的拒絕等到脫口而出時,也已被肯定的答案所取代。
兩個女子出門自然不便拋頭露面,故而便叫王府的門丁幫着僱了駕馬車,如此青莜與如兒便乘車踏上了流雲寺之行,一路無話等到了那流雲寺,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後,如兒被車伕扶下了馬車,正要回頭去扶青莜,卻見對方已然一個縱身躍下車來,眸中不禁閃過訝異,接着便是瞭然。
“今日要姑娘陪着奴家奔波至此,當真是過意不去,只是這流雲寺乃是京城佛光最盛的寺院,來此一趟也是值得的。”如兒仰視着佇立在高高臺階上的高大寺門,雙手合十模樣十分虔誠地
行了個禮。
青莜不懂這規矩,卻也學着如兒的模樣對着流雲寺躬了一身。
“咱們上去罷,今兒來的人較之往日倒是不少。”如兒含笑看着青莜,接着很自然地挽起青莜的手臂,一道上了臺階。
青莜有些彆扭地被如兒挽着,卻又不好抽出手臂,便只得轉開話題般隨口道:“如兒姑娘從前來過這裡嗎?”
如兒面上神色一滯,才察覺到自己方纔說漏了嘴:“只是聽人說起罷了,並未親身來過。”
青莜倒是真沒在意,故而只是點了點頭,便不再作聲。
上了高高的臺階,二人一道踏入寺門,又行了一段路,這纔到了一座殿前,進了殿入目的便是一尊高大的金色佛像,周遭煙霧繚繞皆是燃香之氣,如兒小心翼翼地偷偷瞧着青莜的反應,在發現對方神色並無異樣後,眸中閃過淡淡失望。
青莜並非向佛之人,只是入了這寺院也該隨了佛家之禮,故而很自然地走到佛像前躬身作揖,卻不下跪。
如兒細緻地觀察着,見青莜只是站着不免又多想了些,上前道:“姑娘莫不是第一次到寺中祈福吧?只是這般立着可不成,如此佛祖定會怪罪下來的。”
青莜麪露難色,雖禮數如此,可青莜畢竟是一介狐主,縱是見了天君也只是躬身行禮,更勿提這人世自個兒幻化出的佛了。
“佛乃萬物之化身,心中有佛,方能得佛祖庇佑,姑娘莫不是對佛不敬?”如兒不等青莜開口,便又變本加厲起來。
青莜無力嘆息,卻是難以從命:“若當真是心中有佛便足矣,又何須在意這些俗禮?況且,我本不信佛的。”
如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再爲難,只是徑自跪下身來,如方纔那般雙手合十,閉着眸子不知在念叨些什麼,隔了片刻才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次,接着立起身來。
青莜靜靜地瞧着,等如兒起來了才問道:“如兒姑娘方纔是在求姻緣嗎?”
如兒好笑地搖搖頭,拉着青莜往殿後走去:“這裡只是祈福的,若要求得好姻緣,還需到後頭走一遭,我聽人說
這流雲寺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禁能看到往生,還能料得日後,很是高深。”
這等本事,也並非沒有,只是若在凡人身上,怕也是很難達到吧?青莜心下雖如此想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如兒拉着青莜走過一道道長廊,最後停在一處小院前,院前有個小沙彌正舉着掃帚清掃院前新落下的枝葉,見有來客忙把掃帚收在身後上前行禮道:“二位施主請留步,此乃本寺後院,並非香客踏足之地。”
如兒笑着還了一禮,卻不退步:“勞煩小和尚進去和慧能住持打個招呼,便說是有香客想要拜訪大師,大師興許會願意見我二人呢?”
小沙彌略有遲疑地瞅了瞅兩人,最後還是放下掃帚進了院子。
青莜在一旁只覺得蹊蹺,左右環顧便知此處罕有人至,加上先前那小和尚的話,莫不是如兒帶錯了路?
不過還沒等青莜提出疑問,那小沙彌已小跑着出來了,又恭恭敬敬地把二人迎入了院中,如兒笑着與青莜一道進了院子,眼中卻閃過得意和算計,自己果然所料不假,前一日雖沒聽全了青莜與蕭硯的對白,可如兒還是隱約知曉了青莜的身份,看似風輕雲淡的一個可人兒,沒曾想竟是一個狐狸精,最叫人惱火的是王爺顯然已被這狐狸精迷了心智,在知曉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後,竟還是如此疼寵,如兒一來不甘,二來也想救王爺安危,這才尋思着要揭穿青莜的身份,叫她不能繼續作亂。
也正因此,如兒纔想到此法,本想着若是妖物許是到了佛門聖地便也該現了原形、失了法力,加之如兒曾與夏英一道來過流雲寺,聽聞過這流雲寺的住持能識鬼怪,且時常收妖除怪,這才一大早便去邀了青莜來到流雲寺,只是如兒倒也真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本以爲要見那位住持高僧還要想些辦法的,沒曾想那人竟如此輕易便願意接見自己,想來也該是那位高僧已然察覺到了妖氣,纔會這般的吧?
再說青莜與如兒入了院、進了屋,便見一位長鬚僧人正立在屋中,也不擡頭,只低聲行禮道:“施主遠道而來,小僧未能遠迎,失敬失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