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風景如畫,四季如春,其間落座不少古色古香的城鎮,而靈璧便是其中之一。
靈璧盛產靈璧石,泗濱浮磬便是其中廣爲流傳的一種磬石,且靈璧石素有“三奇、五怪”之特質,三奇指的便是色奇、聲奇、質奇,五怪則指瘦、透、漏、皺、醜,除名氣遠揚外,靈璧石還是朝廷貢品之一,往往巧奪天工,叫人歎服不已。
卻說此番蕭硯等人下榻之處,便是在這靈璧古縣。
入縣當晚,那縣令便登門拜訪,道是備好了晚宴,要爲蕭硯接風,只是多日趕路,蕭硯也着實疲憊,加之心下也已有些打算,便推脫了,只道來日方長,待到化解了冰災再論慶祝也是不遲,那縣令雖熱情有餘,卻畢竟不敢太過造次,最後只得作罷。
簡略用了晚膳,蕭硯便拉着青莜出了皇家驛館,閒步街上。
“先前你不是說有些乏了嗎?怎的又拉着我出門?”青莜略有不解,邊走邊開口詢問,只是眼瞧着面前景緻,竟像是嗅到了些熟悉的味道。
蕭硯牽了青莜的手,細細摩挲:“是有些累,不過出來走走也好,多日窩在馬車中,都快悶出病來了。”
青莜好笑地點點頭,又見街上好些店鋪竟都在屋前掛着大紅燈籠,不禁稱奇:“這江南真是奇特,竟是家家門前都掛着紅燈籠!”
蕭硯聞言失笑,輕敲了下青莜的額頭:“青莜真是笨,難道青莜不知現今是何時日嗎?”
青莜本對此不甚在意,可自從到了人世,便也跟着默默記了,現今想來,今日該是:“今日不是臘月二十五嗎?”
“你也知今日是臘月二十五,那你可知臘月三十是什麼日子?”蕭硯愈發哭笑不得,卻見對方仍是面露疑惑,便只得接着道,“臘月三十便是除夕了,在這人世,過年可是最盛大的節日了,況且……那一日還是我的生辰呢……”
說到最後,蕭硯的聲音倒是越來越小了,只可惜縱然如此,青莜仍是聽得清晰:“生辰?你是說你這一世出生那日嗎?”
生辰往往都該是極重要的日子,可此時這般聽青莜說
着,蕭硯竟突然覺得人之生命實在渺小,縱然你以爲這一生一世便是永恆,卻原來不過是輪迴轉世中一個小小的cha曲,什麼都算不得。
“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青莜也看出蕭硯神色突然變得暗淡,便忙開口詢問。
蕭硯搖搖頭,長舒了口氣,才從容笑道:“無事,青莜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是我想多了罷了。”
青莜茫然地點點頭,又問道:“就像中秋時須得吃些月餅,那這過年可有何講究?還有你的生辰……”
說起過年,蕭硯自是說了不少習俗,什麼年前要蒸饅頭、包餃子、貼春聯,除夕時要守夜、還要燃放爆竹,大年初一長輩們須給晚輩們發紅包,諸如此類,當真是數不勝數,只是懷着小小的期待,蕭硯只在最後看似淡然地加了句:“至於生辰,是要吃長壽麪的,若是親友還得備下賀禮纔是。”
說完此話,蕭硯便偷偷地去瞧青莜的神色,卻見對方像是未能全數理解自己的話,此刻還在顰着眉默默思索,便有些懊惱先前不該說那許多話,看蕭硯這模樣竟也是一副未長大的孩子心xing了。
青莜沉思片刻,方纔重又擡頭看向蕭硯,竟是認真問道:“那賀禮的話,你想要什麼?”
沒曾想青莜會這般開口,蕭硯竟是先很不爭氣地紅了臉,而後才很是害羞地道:“其實也是不必的,不過若是青莜贈予我的,我定然都是喜歡的。”
此話一出,青莜便也跟着臉紅了。
不過幸好二人雖先打情罵俏了一陣,卻並沒有忘記正事,蕭硯先是拉着青莜在街上轉了一轉,見路邊果然堆着厚厚積雪,街道上也會有未來得及被掃至街邊而被行人踩得結實的冰層,之後便又與青莜一道到了水路運道旁。
蕭硯之所以選擇在靈璧這個小小的縣城下榻,便是因爲這小縣中有一重要水路運道橫穿而過,且是北行的必經之路,故而若要探察情況,在此也很是方便,其次便是那林坦的故鄉便是在這靈璧古鎮。
卻說此時已是夜晚,雖將至年關,卻畢竟天氣寒冷,街上也幾乎沒了行人,
運道前也只有值夜的衙役在昏昏欲睡地守着,卻根本無船隻打此經過。
“天寒地凍,就這般在此歇息,也不怕着了涼嗎?”蕭硯先是擡眼看了看黑漆漆的運道,見上面果然鋪着冰層,便又彎腰在冰面上敲了敲,之後才靠近那衙役,含笑開了口。
那衙役本就睡得不熟,聽到聲音,便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眸子,打了個哈欠:“是要運貨過船嗎?現今沒法子上水,還是改走路道吧!”
蕭硯也不着急,自等那人漸漸清醒過來,纔開口道:“這運道是何時結的冰?”
見這人不好打發,那衙役這才仔細看了看蕭硯以及蕭硯身邊默不作聲的青莜,疑惑道:“你是什麼人?問這些做什麼?”
蕭硯搖搖頭,轉頭掃一眼那冰面:“我是外鄉人,今日才從京城到的這靈璧古縣,你且答我的話便是。”
衙役轉了轉眼珠,突然睜大了眸子:“你是……你是青雲王爺?”
蕭硯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身份。
那衙役又呆了片刻,這才連忙跪下:“小的見過王爺,小的給王爺請安了,只是王爺怎的深夜來此?”
蕭硯略覺好笑地看着那人,又道:“本王今日前來不過是想問你些話罷了,又不是何大事,你且起來說話。”
衙役狐疑地看了看青莜,似是想問些什麼,卻終只是默默地起了身。
“本王方纔問你,這運道是何時開始結冰的?”蕭硯負手而立,再度發問。
這次那衙役自然不敢不答,卻又不知是否會說錯話,故而躊躇片刻才吞吞吐吐地道:“也有些日子了吧。”
蕭硯對這回答自然不滿,略帶寒意地掃過來一眼,冷笑道:“本王今日孤身前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你若想保住小命,最好是實言相告,否則本王可不保證明日見到縣令會說些什麼話。”
那衙役也沒見過什麼場面,此時早已被嚇到了,忙跪在地上告饒:“小的不敢,王爺有何問題儘管問小的便是,小的絕不敢有半句假話。”
蕭硯這才點了點頭,叫那衙役立起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