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8
我和顧傾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刀,刀上還沾着溫熱的血,若是這把刀可以順帶殺了雲之國的君主,那也不愧爲一把刀了!
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和顧傾都選擇躲到了牢房的大門口。有侍衛吹滅了屋子裡的油燈。所有侍衛都隱藏到了暗處蹲下,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佩刀——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豪賭。成者生,敗者亡。
“吱呀——”沉重的門被人推開了,黑暗中出現了幾個身影。
暗夜中,顧傾給我打了個手勢,我和他同時提起了手中的刀,分別從東西兩側朝冰墨初包圍過去,正舉起刀打算砍下去的時候便聽見了冰墨初身邊的侍從說道:“有血的味道,修可能已經殺出去了!我們來晚了。”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看樣子是了。可是修上哪兒去了?”那黑影子開口說,說,“快把燈點起來,這裡的血腥味很重,估計死傷很嚴重!”
那是樑的聲音!我鬆了一口氣,將刀丟在一邊,刀剛落到地上發出巨響,我便感覺到脖子上有了一抹冰涼的感覺,同時屋子裡的油燈被點亮了。
黑暗中隱藏的所有人都暴露在了亮光之下,包括我,包括顧傾,包括顧傾手下的那些侍衛,也包括穿着太監衣裳的楚、司瑾軒,也包括一身明黃色皇袍的冰墨初。
令我驚訝的是,顧傾的刀迅速地架上了冰墨初的脖子。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就包括我都被他臉上的嚴肅嚇了一大跳,我毫不懷疑顧傾的刀會立刻抹了冰墨初的脖子——可是顧傾不是冰墨初十幾年的兄弟嗎?
再想想便也釋然了,顧傾敢來救我,就是冒着極大的危險,一旦被發現那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罪。這樣的關鍵時候殺了冰墨初也算正常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冰墨初”並不是冰墨初啊!
“住手!”我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撲了上去,將顧傾的刀拉了下來,說道,“弄錯了!這不是冰墨初!!”
顧傾冷着臉,緊緊地盯着“冰墨初”的那張臉。
“冰墨初”長嘆了一聲,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樑俊美的臉露了出來。他對着滿臉驚訝的顧傾聳了聳肩道:“顧公子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種叫易容術的東西嗎?”
顧傾無語地將刀放下。
“好了,我們趕緊走吧!”我瞅了瞅屋子裡一堆的屍體,眉頭緊緊地皺起來,“這屋子裡的味道太重了,最多一柱香的時間就會被人發現,我們的時間不多!”
“我讓人備好了馬車,就停在密室門口。”顧傾將刀遞給身邊的黑衣侍從,“只有我的馬車纔可以在皇城裡自由進出,不受人懷疑。待安全出去之後你們幾個便躲到顧府裡,我會上書冰……皇上要出門一段時間,你們便安心呆着。皇上不會懷疑顧府的。”
司瑾軒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着顧傾,說:“還是不麻煩顧公子了。顧公子肯來搭救修已經十分冒險了,萬萬不可再牽連到顧公子的家人了。”
楚點頭贊同
,說:“我們有人在外頭接應,就不麻煩顧公子了。”
“不麻煩。”顧傾看了我一眼,朝外面走去,說,“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修閣主救過我一次。這樣的恩情總是要還的。”
司瑾軒還想說什麼,我攔下了他,道:“好了,先出去再說吧。”
我走到之前的牢房裡,撿起了地上的手鐐腳銬,重新戴上,沉重的鐵鏈垂在地上。我看了一眼樑,道:“把你的面具戴上,見機行事。”
司瑾軒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和樑、楚對視了一眼,樑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又恢復了“冰墨初”的身份,跟在我們的身後出去了。黑衣侍衛們最後瞧了一眼屋子,確定裡面沒有一個活口了,纔將牢房的門重重地關上。
在士兵們恭敬的眼神之下,穿着皇袍的“冰墨初”和顧傾上了馬車,我被“冰墨初”身邊兩個粗魯的內監推上了馬車,黑衣侍衛和兩個內監將馬車緊緊地包圍起來。一上了馬車,樑便遞給我一根鐵絲,我快速地撬開了手鐐腳銬。
就如顧傾說的那樣,他的馬車在皇宮裡暢通無阻,就連路過的巡衛兵也會停下來,默默地低頭站在一邊,待馬車離開之後才繼續他們的巡視。
到了宮門口,馬車才被攔了下來。
“馬車上是什麼人?!”士兵看了一眼馬車旁邊站着的兩個太監,說,“夜裡皇宮裡是有禁令的!皇宮裡的任何人都不得出去!”
“放肆!”楚掐着嗓子,說道,“馬車上是皇上和顧公子,爾等什麼身份,連皇上的聖駕都敢攔,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皇上?!顧公子?!
這兩個赫赫的身份壓下來,一個小小的士兵當然承受不住,立刻單膝跪下,恭敬地說:“皇上恕罪!顧公子恕罪!皇上從來沒有這麼晚出過宮,之前四清公公也沒有來通知過,冒犯了皇上,請皇上、顧公子恕罪!”
顧傾撩開馬車的簾子,探出了個頭,說:“成了,快放行吧。皇上只是想到顧府和本公子一敘罷了,明兒一早就會立刻回宮。”
士兵提着佩刀,小心翼翼地探着腦袋想往馬車裡面看。
“怎麼,你不相信本公子說的話嗎?還是本公子就這麼不值得相信?”顧傾沉下臉,說道,“還是一定要皇上出面你才肯放行?”
士兵立刻低下了頭,說:“請公子見諒,近日來真煌城埋伏了不少惡徒,還有許多難民,皇上這麼晚出去……還請皇上三思,和公子在宮中敘舊便成。”
我坐在馬車裡看了樑一眼,然後將自己藏在馬車的角落裡。樑撩開馬車的簾子,看着馬車外的士兵,道:“朕的心意已決,快些放行!”
士兵見到皇帝,立刻挺直了腰板,“是!”
顧傾和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放下簾子,坐回馬車裡。藏在馬車裡的我嘴角微微一勾,和樑擊了個掌。
沉重的宮門被緩緩地拉開,馬車的車軲轆再次轉了起來。可還沒等我們的馬車出了宮門,便聽見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喧鬧。
“犯人跑了!!快封鎖宮門——!!”
很快,就有滿身是血的士兵衝了過來和守門的侍衛交待。
“怎麼這麼快就發現了?!”樑的神色凝重。
“應該是換班的時候到了。”顧傾的嘴角緊抿,分析道,“現在是子時,士兵守了一天早就累了,會有新一撥的士兵來替他們。”
顧傾撩開簾子,對駕着馬車的楚說:“別管他們,趁宮門還沒有關立刻衝出去!放心大膽地衝,他們不敢對着聖駕開槍!”
楚點了點頭,馬鞭用力地抽在馬屁股上,馬兒仰天長嘯一聲,猶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奔了出去,將本來想上前彙報的士兵撞出了好幾米,血拖了一地!
夜幕降臨大地,今晚的天空特別明亮,漫天繁星閃爍散發着星辰美麗的光輝,大地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銀色。月光的籠罩下,馬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馳。這一刻我多麼慶幸我已經炸了半個真煌城,否則已真煌城的熱鬧程度只怕這個時候還到處都是人滿爲患。
出了皇城,樑就將臉上覆着的面具摘了撕了下來,當着我和顧傾的面將龍袍拖了下來,扔到了馬車外面。
我轉頭看向一臉嚴肅的顧傾,低聲說道:“你沒必要這麼做。”
我知道,顧傾在冰墨初的心裡定是佔了極大的位置,否則顧傾的馬車不可能可以在皇城裡暢通無阻,宮裡的那些人更不會對他如此恭敬。這樣的顧傾,前途一片光明。
顧傾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我不能不來。”
我還想再開口說什麼,卻見他身子一扭,將我壓向轎底,一支長箭“咻”地一聲,竟生生地穿轎而過!
馬車外的楚和司瑾軒自然也發覺到了,反而更用力地抽打馬兒,馬車飛奔地更快了。但我知道,那一箭必定是冰墨初自己射的——除了他,沒人敢對裝着“君主”的馬車下手。
“咻——叮——”我的耳邊只聽見了一聲呼嘯聲,隨後整個馬車的車頂便被什麼東西用力地扯開了,冷冷的寒風灌進了馬車裡。
我和樑、顧傾並肩站了起來,望着不遠處騎着馬兒朝我們飛奔而來的冰墨初。
馬車還在疾速奔跑,風將我長長的頭髮颳起。少許髮絲飄到顧傾的臉上,他失神地將我的髮絲攬到了一邊。
他想,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一次的決定。
“砰——”一聲槍聲響起,打中了還在奔跑的馬兒,馬兒撲通一聲,雙腿跪在地上,我一下子沒站穩,整個人傾倒在顧傾的懷裡。
眨眼間,冰墨初已經騎着馬兒到了我們的面前。
“顧傾?”冰墨初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正緊緊地抱住我的男人,語氣裡充滿了失望。他說道:“顧傾,朕這麼相信你,你居然背叛朕。”
顧傾將我的身子扶正,淡漠地看向他,說:“從未效忠過,何來的背叛。”
我驚訝地轉頭看向顧傾,他今夜所帶的檀木面具不知道什麼時候裂開了一條縫,咔嚓一聲,顧傾的面具突然從中心裂開,半塊檀木製作的面具從臉上緩緩滑下,露出了一張我熟悉至極的俊逸臉孔。
是他,蘇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