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女子不好欺!
聽孃親講,我家在雲都一直是顯赫世家,不說家財萬貫,至少在雲都是屬一屬二的名門望族。
太爺爺還曾中過探花,官至戶部尚書。探花郎一心爲民,解決了很多令皇上頭痛的事情,從縣令升到尚書只用了十年的時間。這十年中,功績顯赫,其中最大的功勞是在一次叛亂中,冒着生命危險,救了先皇的命。先皇爲了感恩,特賜了親王的封號,世襲網替。
據說這是除了皇親外第一個外姓人得到親王的封號且世襲,這對蘇家來講是至高的榮譽。探花郎對爺爺要求極高,也許是要求過高的緣故,也許是爺爺本身就不太適合官場的種種,聽娘講,在生下爹爹之後,就離家出走了。不管太爺爺怎麼找尋,都找不到爺爺的蹤跡。當時,太爺爺怒火中燒,不再承認有蘇敬之這個兒子。蘇敬之是爺爺的全名。
於是,全部希望都寄託在爹爹身上,可是爹爹生性淡佰,只愛填詞做曲,不愛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太爺爺再厲害,也不可能幫爹爹處理全部的事情。又怕逼得太緊,步爺爺的後塵,只好聽之任之。
到爹爹這一代,蘇家雖說仍是親王,可是已經是外強中乾,若沒有奶奶的精明持家,蘇家只怕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我從沒見過太爺爺,據說是我還沒出生就因爲病重過世了。奶奶說太爺爺一生光輝,可是子孫卻沒有半個及得上他的才華,是含恨而終的。
我不清楚奶奶在說這話時心裡是感慨還是無奈,只知道從小她就經常講太爺爺的種種故事給我們聽,犯了錯就跪在太爺爺的遺像前悔過。
奶奶就在旁邊唸叨自己管教無方,說到最後,每每神情暗淡。每每此時,我和哥哥姐姐們都一言不發,生怕觸到她的傷心往事。
爺爺的名字在家裡是個忌諱,據說是自從爺爺離家出走後,太爺爺就不許任何人提起爺爺的名字。誰要是觸犯,家法伺候。
從我記事起,雖然爹爹無心仕途,可是對我們兄妹的管教是極嚴的,常對我們說:“爹爹不求你們聞達於仕場,可是不要忘了你們是名門之後,不要給你們的太爺爺丟臉。”
一般人家的子弟,女子是不需要習文斷字的,可是奶奶一直覺得女孩子也需要有才情,有了才情,纔可以嫁名門望族,纔可以爲後爲妃。
也許在奶奶的意識裡,是想重振蘇家吧。所以我和姐姐月心在四歲時就開始學習識字了,到六歲,就請了京城最有名的琴師鳳菲教導我們琴藝,順便教導我們宮中禮儀。
鳳菲除了琴藝獨步凌國,更是當朝皇后閨中密友,常出入皇宮,是以熟識宮中所有禮儀。
教我們文法的老師是爹爹,聽孃親講,爹爹的才情,堪稱凌國第一,但是爹爹無心仕途,一直退隱在雲都。
爹爹無論是字還是畫都有相當的造詣,我們兄妹四個在爹爹的教導下,我們怎樣都差不到哪去。當然,這不包括我在內,在家裡,我一直是個麻煩精,用孃親的話來講,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想想也是,大哥蘇凌天一反爹爹的習性,一直拿太爺爺對榜樣,甚至在才華方面更超過太爺爺,在二十歲的時候就高中狀元,二十二歲就成了凌國有史以來最年青的宰相。這樣驕人的成績,想來太爺爺在九泉之下也要安心了。
二姐蘇月心十四歲就芳名遠播,傳聞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兼長的花容月貌,十六歲我家的門檻就被提親的人踩破了。最後因芳名太盛,被一紙聖紙宣入宮,如今已是淑妃娘娘了。
三哥蘇凌雲從小好武,八歲那年,武林盟主張三揚來我家做客,一眼看中了三哥,說三哥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要收三哥當弟子。爹爹是個文人,怎麼也不答應三哥習武,可是三哥倔強,認個死理,在爹爹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爹爹知道這個孩子是意已決,只得揮揮手,讓三哥習武去了。十年後,三哥學成歸來。現在已是大將軍了。
我,蘇月影,蘇家最小的女兒,許是因爲我最小,爹爹放鬆了管教,許是鳳菲覺得我朽木難雕,是藝無所成,學無所成。
我沒有二姐的傾國容顏及蘭心惠質,從小就不聽管教,闖禍不斷,爹爹看到我就只搖頭,奶奶看到我就嘆氣。只有孃親會摸着我的頭說:“影兒,你這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我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我沒那個天份,無論我如何努力,我也沒辦法學成像二姐那樣的優雅,大哥的智慧,三哥的英勇。
我只是蘇家的小女兒,淘氣的小女兒。久而久之,家裡也就不對我寄於厚望,我做什麼事情也就聽之任之了。這對我來講,的確是件好事。我可以按自己的興趣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以爲日子會一直這麼過下去,可是好像我錯了。
我忘了,我會長大,長大了就要嫁人。
那天我正和表妹紜紜在花園裡放風箏,大娘的丫環清玉匆匆的跑過來,遠遠的就叫道:“四小姐,老爺叫你去朝霞軒。”我玩的正高興,不樂的說:“一會再去。”
清玉急了,道:“四小姐,你就快去吧,聽說是聖上下旨,一定要你去接旨謝恩了。”
我一聽,奇了,雖然大哥是宰相,姐姐是貴妃,可是皇宮我去的次數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次,只見過太后一次,從未見過皇上,這突然下旨還要我去接,是怎麼回事?
於是問清玉:“知道是什麼事嗎?”
清玉回道:“不太清楚,好像是太后要收小姐當義女。小姐,你就快去吧!讓皇差久等可是大罪啊!”
我聽的越加奇怪,紜紜說道:“影兒,我們一會再放風箏也不遲,我陪你去吧!”
紜紜是姑姑的女兒,與我同歲,紜紜至七歲起就寄養在我家,據說是姑姑家出了很大的變故,我一直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問過紜紜,可是來我家時她還小,也不記不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二姐月心雖說是姐姐,但卻是大娘所生,比我大六歲,從小我是在她的光環下長大的,長輩們總拿我和二姐比,偏偏我與二姐的差距又實在是太大,我與二姐反不如紜紜來得親。紜紜從小就寄養在我家,年紀又與我相仿,我們成了比姐妹還親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