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她也不惱,學着他們輕挑了挑眉梢,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煞是可愛。
衆人相視哈哈一笑。
寧楓看向七滿堂笑道, “名滿天下的神偷七滿堂, 不介意在下以兄弟相稱吧?”
七滿堂朗朗一笑,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 寧可馨只覺那張本是十分嚇人的臉, 此時看來卻是十分的祥和。
只聽他道,“寧兄客氣了,名滿天下四個字, 我可是實不敢當啊。”
聞言,她不覺撇了撇嘴, 三哥還真是跟誰都自來熟, 當初他和宇文逸軒兩人相識的時候, 不會也是這樣吧?想想不禁汗顏。
坐在牀沿,任由陌錦爲自己清理着傷口, 若不是突然襲來的疼痛感,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胳膊上還有傷,輕抽一口氣,卻硬是咬着脣瓣不發出聲來。
宇文逸軒本就離她十分的近,本只是隨意一瞥, 卻看見一旁坐在牀沿上的她, 此時正微閉着眼, 眉頭緊蹙, 硃紅色的脣瓣已被咬出一道彎彎的粉白月牙, 很是心疼,下意識的便拿過陌錦手中的手巾。
因爲沒有及時清理, 加上時間有些久的關係,嫩黃色的紗條,此時已經微微有些粘在了傷口上,若硬是扯下來,疼痛不言而喻。
宇文逸軒心中不禁懊惱,爲何當時偏偏沒有及時爲她清理,將手巾在陌錦早已打好的溫水中沾了沾,擰乾,輕輕的爲她順着傷口一點一點的擦拭。
溫熱的手巾在自己的胳膊上不時留下一片溫暖,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不禁讓她心中一凜,睜開眼睛,卻見宇文逸軒正彎着腰爲自己擦拭着傷口,濃密的睫毛因着昏黃的燭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早已忘了胳膊的疼痛,腦子裡心裡現在裝的全都是那個現在爲自己清理着傷口的人。
不知何時,偌大的客房裡只剩他們兩人,燭火搖弋,昏黃的光線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宇文逸軒一手輕輕準備揭開紗條,一邊輕聲安撫,“馨兒,可能會有些疼。”
她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兒,這點兒小疼我還是可以忍住的。”袖中的雙手,卻還是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看她一臉的視死如歸,他不禁失笑,在他面前還用如此逞強麼?
搖了搖頭,趁她不備,吻住了她,輕輕的,很是溫柔,剋制住那些莫名的慾望,就是這樣簡單的輕吻着她。
柔軟的脣,帶着淡淡的薄荷香,溫熱的鼻息不時噴灑在自己的臉上,臉頰頓時緋紅如霞,她瞪大了眼,看着那張精緻的容顏此時竟和自己靠的如此之近,那種小心翼翼的吻卻又不深入的吻,不覺讓她感動。
看着她緋紅的臉頰,他有些得意的揚起嘴角,調侃道,“馨兒的臉怎的如此紅?”
聞言,她真是又羞又氣,擡起頭看着他正對自己輕挑眉梢,正想一拳揮上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左胳膊仍是溫溫熱熱的,側過臉一看,才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傷,沾着血的紗條也不知何時被揭了下來,溫熱的手巾貼在傷口上,她只覺得很舒服。
“馨兒還沒回答爲夫方纔的問題呢。”帶着調侃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嘴角邪邪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白裡透紅,與衆不同,說明我氣色好。”言畢,不但沒有了剛剛的嬌羞,反而大方的擡眸看着他,只是臉頰依舊緋紅。
他哈哈一笑,“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像馨兒啊。”點了點她的鼻樑,“不過,馨兒害羞的樣子還真真是動人。”
拿過桌上陌錦之前準備好的紗布,準備爲她包紮,卻忽然發現一個有些尷尬的問題,而她自己也注意到了。
只聽她小聲說,“宇文逸軒,你去幫我在那邊的櫃子裡拿一件中衣來。”
聞言,他點了點了頭,從櫃中取出一件雪白的中衣,回過頭時,卻發現她正低着頭輕輕的解着自己的衣帶,臉頰卻比之前又更紅了些,紗裙從肩上悄然滑落,只留一件褻衣,凝脂一般的肌膚就這樣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心中不禁有些燥熱,卻努力的將它剋制,趕緊爲她包紮好傷口,穿上中衣,雖說他們已是夫妻,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要了她,只像現在這樣他就已經覺得很是幸福滿足,他不想再奢望更多,否則以後徒添的傷心也會越多。
幫她蓋好被子,拂去她額頭的碎髮,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睡吧。”
點了點頭,有些留戀的閉上眼睛,彷彿覺得多看一刻都是好的,嘴角微微揚起,或許是因爲太累了,竟一會兒功夫便睡着了。
宇文逸軒就這樣在牀邊靜靜的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離開,看着那張帶着笑意如孩童一般的睡顏,心中竟是莫名的滿足。
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不,一大清早的就看見寧可馨在客棧裡上躥下跳的,一身杏紅色的紗裙更是將她襯得有如陶瓷娃娃一般。
一腳踹開寧楓的房門,一邊嚷嚷着,“三哥!三哥!快起來啊!”
只見寧楓蹙着眉頭,十分艱難的睜開雙眼,“小妹,這一大清早的你不睡覺瞎晃盪個什麼勁兒啊。”翻了個身便繼續閉上眼睛睡去,平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怎麼一大早就起來了,真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咯。
寧可馨不高興了,一把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卻見他仍睡得自在,只聽他哼哼道,“小妹啊,你這麼喜歡這牀被子,爲兄就送你了,況且這夏天,蓋不蓋都無所謂了。”
聞言,她氣結,唉喲,怎麼就給她攤上了這麼個哥哥啊,淚流滿面……
一腳搭在牀上,“寧楓,你起不起來!”說完,還踢了牀沿一腳。
被她這麼一弄,牀很給她面子的還搖了兩下,嚇了寧楓一跳,趕忙從牀上跳下來,“丫頭,你想謀殺親哥啊!”
聳了聳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睛在房間裡到處瞟,裝傻一般,“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啊,哪裡謀殺親哥了。”
這回輪到寧楓氣結了,唉喲,怎麼就給他攤上了這麼個妹妹啊,淚流滿面……
被這丫頭這麼一弄,他也懶得再睡了,乾脆起來梳洗,他問,“你一大早的跑來騷擾我做什麼,你家小白臉呢。”
攤了攤手,她表示不知,寧楓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們兩個又鬧了?”
她道,“沒有啊,我們好的很。”
寧楓承認,他被他這個妹妹給打敗了,輕嘆一聲,“好吧,你一大早的來找我肯定是沒什麼好事,說罷。”
聞言,她邪邪一笑,“沒有啊,肯定是好事兒,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做個事兒。”
斜視她一眼,“這還叫好事?”
好看的杏目彎了起來,“當然咯,我可是讓你去見天下第一美女啊。”
皺了皺眉,天下第一美女?莫非是……
“你會那麼好心?”懷疑。
她唾棄的看他一眼,“哎呀,當然你也得出出苦力啊。”
輕嘆一聲,他撫了撫額,“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就是想讓你帶七滿堂去找千棗啊。”微微一笑,“這沒多久就要到藍靖輝擇婿的日子了,我想,雖然七滿堂的雙腿殘廢,但是若是千棗,應該還是有辦法補救的。”
他點點頭,便聽她繼續說,“不過,我不知道千棗在哪裡,所以就要靠老哥你自己去找啦!雖然七滿堂雙腿殘廢,不過騎馬他倒是騎得還真好,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不用與他共乘一騎的。”
聽後,他不禁一臉黑線,若是讓他同一名男子共乘一騎,被人看見,他以後還怎麼混啊他,不過想一想,這個忙他還是要幫的,畢竟像藍靖輝那種假君子,他還真是想看看他出醜的樣子。
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又是聽雨閣閣主,竟然可以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人,光是這種作爲就足以令他不恥,而要找雲千棗,於他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如此,又何樂而不爲呢?便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小妹,你放心吧,離藍靖輝爲女擇婿的日子雖然還有十幾天了,不過我定會帶七兄及時趕回來的。”繼而壞壞一笑,“到時候,也希望你和妹夫有更好的進展。”說完揚了揚眉,便不見了人。
想想,當七滿堂活生生的站在藍靖輝的面前時,藍靖輝又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思及此,她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那天快點到來了。
有些猶豫的走至宇文逸軒的房前,正在思量着要不要進去,便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顧墨,一如往常的青衣,她笑道,“弟弟早啊。”
顧墨仍是不適應那一聲弟弟,卻也硬着頭皮接受,對着她躬了躬身,“王妃,王爺不在房裡。”
疑惑的看向他,卻又聽他道,“顧墨也不知王爺去了哪裡,可能有事,出去辦了吧。”
聞言,她點了點頭,便沒再問什麼,於她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若是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他?
“弟弟啊,我出去走走,待會兒若是陌錦問起來,你就幫我跟她說一聲吧。”說完,便徑自向外走去。
目的地,直奔聽雨閣。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了後門直接翻牆進去,以她的輕功,做到無聲的進去還真是不難,只不過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一臉迷茫的看着自己身處的地方,雖然說是後院,但不得不說,這聽雨閣真真是大。
雖然她記得上次藍靖輝帶他們從廳堂去藍懿宸閨房的路,但是她卻不知道怎麼從後院去藍懿宸的閨閣,不禁有些發窘。
忽而邪邪一笑,她寧可馨是誰啊,縱身躍上屋頂,從高處往下看,很容易就看到了那條自己熟悉的路,幾個翻身便過了去,身姿輕盈,猶如天女下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彷彿沒人來過一般。
站在假山之後,她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其實藍懿宸的閨房是在一個庭院裡的,庭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假山池塘,小橋石桌可謂是一應俱全,而閨閣的牌匾之上是瓊華軒三個大字。
寧可馨邪邪一笑,這個名字她喜歡,想必不是顏如玉想出來的便是藍懿宸想出來的,反正覺得不會是那個藍靖輝想出來的。
看着入神,突然被人從後背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藍懿宸正靜靜的看着自己,眼神淡漠如水。
雖然臉上的疤痕仍在,卻比之前自己來看她的時候略微淡了一些,不覺笑道,“瓊者,美玉也。藍姑娘果然配的上這閣樓的名字。”
聞言,她只是靜靜的回禮一笑,便向石桌走去。
她這才發現,偌大的庭院中,竟無一個下人,便也大方的走了過去坐下,笑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吧?”雖然才兩三天,但是月華這種毒解起來倒也快,此時她應該可以開口說話了纔是。
只見藍懿宸面上有些猶豫,良久,才緩緩開口,“恩。”聲音甜美,有如出谷黃鶯。
“我並不會感激你救了我。”淡淡的。
聞言,她面上笑的更是開心,自顧自的端起石桌上的水壺爲自己倒了杯水,飲下,“這話未免說得有些早了。”
藍懿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起初以爲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可是卻想不到她竟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也因爲她,爹爹又要重新逼迫自己嫁人,她第一次知道了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可是她卻無能爲力。
挑了挑眉梢,“你應該很恨我,對吧?”
不起波瀾的雙眸,在聽到了這句話後,竟有了些動容,卻仍是靜靜的坐在那兒,寧可馨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她也終於知道爲什麼七滿堂會如此迷戀於她了。
甚至她覺得,即使是自己的四姐同她站在一起,都會略微的遜色些。
四姐雖然比她漂亮,也很溫柔,但是卻不如她這般的淡然。她的眉宇間總是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哀愁,讓人感覺有些悠遠,伸手觸不及的感覺,若是要非用一個詞來形容,她覺得那便是淡水。
淡水淡水,人淡如水,藍懿宸給人的正是這種感覺。
雖然她沒說話,但是寧可馨知道,她的心裡已經有些動搖了,“那你就恨我吧。”
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一句,藍懿宸心中更是震驚,卻又聽她說,“無愛便無恨,你恨我就說明你愛我,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