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不禁心下一顫,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己懸在半空的手腕,好快的身手……
吞了口唾沫,有些畏縮的看了看方纔截住自己手腕的人,精緻的面龐,雖嘴角含笑,但眸底卻有絲冷冽,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如今,這在場的不僅僅是那些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自己的二哥和手下,這個臉他又怎麼丟得起?
擡起頭,硬着頭皮說道,“哼。你們可知我是什麼人!”心想,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八九個人,你們兩個再加身後那個丫頭也不過才三個人而已,所謂寡不敵衆,身手再好又如何?
思及此不禁有了些底氣,聲音也大了些,“告訴你們,老子就是白虎派的三當家,想當年老子在江湖上打滾的時候,你們兩個還是光着屁股滿街跑的奶娃娃!”說罷,又呸的一聲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寧可馨皺了皺眉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黑黝黝的皮膚,滿臉鬍渣,胸前一個青色的白虎就那樣暴露在外,身材結實,是個十足的粗人。
雖然她並不是一個太過於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喜歡那些沒本事還喜歡裝有本事的人,心中的怒火不禁更加旺盛。
正好,反正此刻她的心情不好,既然有人喜歡往槍口上撞,那也就不能怪她了不是?
況且,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自己真的在這裡捅出了個什麼簍子,想那老頭子也是不會知道,既然如此,她就更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邪邪的笑,好看的杏目彎如弦月,“唔……白虎派啊……”故作思索,許久,她俏皮的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宇文逸軒,眨了眨眼,“相公,白虎派是什麼?能吃的麼?”
聞言,他輕咳一聲,估計這丫頭又開始打什麼鬼主意了。
看了看她此時如弦月一般的眼眸,裝傻的看着自己,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點了點她的鼻樑,笑道,“馨兒,這有些東西能吃,有些東西吃了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橫他一眼,又佔自己便宜,罷了罷了,誰讓是自己先叫他的呢,在心中輕嘆一聲,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
繼而看向一邊臉色早已同菜色無異的壯漢,只見他胸前起伏劇烈,忽然,他拿起桌上先前放下的大刀,怒道,“臭丫頭,我白虎派豈是你可以侮辱的,簡直是找死!”
說罷,便毫不留情的一刀向寧可馨揮下,結果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只知道,在自己揮下的那一瞬間,一個白影閃過的同時自己手中的刀也已無了蹤影,而先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只覺背脊處一陣發涼,涼的鑽心,涼的噬骨。
寧可馨輕笑出聲,笑聲如銀鈴一般好聽,但在他聽來卻是比這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來的恐怖,冷汗不禁從額頭涔涔落下,健壯碩大的身子也因害怕而移不動腳下的步子,“我,我可是——”
“我知道,你可是白虎派的三當家嘛。”她截住他的話,悠然說着。
她笑道,“相公,他幹嘛那麼害怕啊?我們又沒對他怎麼樣?”無辜的向他撇了撇嘴。
宇文逸軒朗朗一笑,“娘子難道不知道,再猛的虎,它若是遇到了母夜叉,那也會變得無比溫順。”
“這樣啊……”聞言,她深吸一口氣,面上極力保持住微笑,但,是個人都可以看出她此時心中的不爽。
正待發作,便聽“啪——”的一聲。
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有一個人站在那兒,胸前的白虎明確了他的身份,眸光兇狠,寧可馨蹙起眉頭,這些人還真是不識趣,算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客氣了,心中念道,三哥,他日你定要好好謝謝他們代替你成了出氣筒啊。
她哂笑道,“想必你就是這傢伙的二哥,什麼白虎派的二當家了吧?”
“沒錯,老子就是白虎派二當家範堅強。”邊說邊帶着幾個手下走了過來,狠狠的看着她。
“噗。範堅強……”剛剛還不好的心情,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大笑出聲,“哥兒們,你的名字太神了!”
聞言,範堅強更是怒了,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名字確實很神,因爲當它倒過來念的時候……不禁讓他淚流滿面。
正了正臉色,“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白虎派是個什麼地方,你竟然連我三弟都敢動,簡直是找死。”上下打量她一眼,忽而摸了摸下巴,淫.笑道,“長的倒是不錯,若是你肯跟我回白虎派,大爺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饒了你。”
聞言,她厭惡的看了他兩眼,彷彿在看什麼垃圾一般,如此齷齪的人還真是令人作嘔。
宇文逸軒輕搖摺扇,不知何時已擋在了她的前面,淡淡一笑,“哦?閣下,我夫人已是有婚配之人,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範堅強呸了一聲,一腳搭在凳子上,“別跟老子來這套,你——”
“二,二哥。”那壯漢打斷他,“我,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聞言,他不屑道,“三弟,別怕,有二哥在,不過就一個小白臉和一個野丫頭,老子還不至於把他們放在眼裡。”頓了頓,“不過還別說,這兩人長的還真他媽的好看,賣進窯子裡,咱們白虎派也不愁了。”
聲音本就大,不但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將他說的話聽得一字不差,就連其他桌的衆人也聽得一字不差。
食客們紛紛搖頭,果然是一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想是這麼想,但個個卻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靜觀其變,他們還真是想看看擁有如此相貌的兩人的武藝又究竟是如何。
聞言,寧可馨終於動怒,走上前去,揚起手便是兩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範堅強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正欲打回去,擡起的手卻被宇文逸軒笑着用摺扇點了胳膊上的麻穴,動彈不得。
只聽他甚是有禮的一笑,“莫要用你這隻髒手碰了我家夫人。”頓了頓,語調一沉,“至於青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不可能被迫進去!”
聲音裡是難以掩飾的王者之氣,不禁讓一旁的寧可馨也愣了愣,不愧是皇族的人,畢竟骨子裡留着的還是皇族的血。
卻不知爲何,聽了他那一番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動,心情也不覺好了些,心中不禁失笑,她竟然對這小白臉有些改觀了呢。
範堅強一邊疼的哎喲哎喲的叫,還不忘一邊對手下的人發出命令,寧可馨秀眉微撇,這羣煩人的傢伙,看向宇文逸軒,“你不要出手。”我不想欠你人情。
他沒說話,只是付之一笑。
寧可馨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一個閃身便到那些人跟前,速度之快,紗裙隨着她的旋轉也如素白菡萏一般慢慢綻放,美得不容人褻瀆。
何時出的手,沒人知道,只知道衆人回過神的時候,幾個手下早已被打倒在地,就連宇文逸軒也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寧可馨拍了拍手中的灰塵,笑道,“本姑娘這會兒心情好,不想跟你們計較了,都給我打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吧。”
範堅強怒道,“你,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老子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卻用真氣傳聲給他,“若不想你三弟體內的毒發作,就快滾吧,最好不要逼本姑娘,出雲宮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打了個冷戰,出雲宮……這丫頭的相貌確實是世間難得見得,難道,她真是那出雲宮善於用毒的二宮主?
腿下有些不穩,心中有些忐忑,若真是這樣,惹怒了她,別說三弟活不成了,就是整個白虎派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看了看自己的三弟,又看了看她,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硬是出不來。
寧可馨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聽本姑娘的話,一切自會安然無事。”繼而向一邊的陌錦吩咐,“陌錦,替本小姐好好的‘送’他們出去。”送字的音說的格外清晰。
卻不知,此時的她,早已成了整個客棧的焦點。
※※※
是夜。
宇文逸軒負手身後,立於窗前,看着天空的明月。
顧墨一身青衣,站其身後,靜靜地說着讓他心中更爲疑惑的事,“據屬下所查,王妃曾
經所住的別院裡,除了澈雪和陌錦兩人是寧府的丫頭外,其他下人似乎都不是寧府的,但卻查不出他們來自哪裡。”
聞言,宇文逸軒不禁蹙起了眉,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他精緻的面龐上更是如玉一般溫潤。
“還有什麼可疑之處?”他問。
顧墨搖了搖頭,對於這個王妃,他還真是有些棘手,別說蛛絲馬跡,就是那些別院裡的人,個個都是絕對的忠心。
若不是因爲王妃天生隨性,偶爾迷糊,或許那隻騰雲飛鏢也不會被王爺發現吧。
宇文逸軒輕嘆一口氣,遣退了顧墨,獨自一人靜靜地站着,心中卻無論如何也理不出個頭緒。
這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人,身上到底又隱藏着多大的秘密,雖然不過才十七歲,但是僅憑她的武藝亦或是內力就絕對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可以有的。
心中失笑,看來娶了一個不得了的丫頭呢,卻不知爲何,心中毫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反而還有一絲莫名的滿足和暖意。
看來,就連自己也越來越不懂自己了呢……
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