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這麼想卻不代表卓溪泉也是如此的想法,雖是爺孫,但這想法卻是大相徑庭。
“啪”的一聲, 卓溪泉怒目圓瞪, 一手拍向桌子, 厚厚實實的一聲沉悶的聲音讓寧可馨再度將視線轉移回了她的身上。
只聽卓溪泉怒道, “你說接受就接受?搞清楚啊你卓月, 就算寧可馨這麼說了又怎麼樣,她不過就是個外人,傲雪山莊是我外公說了算!”此時的她, 早已將卓月看做外人,直呼其名不說, 多年的兄妹之情, 也在這一刻瓦解的徹底, “卓月,我告訴你, 就憑你還想做傲雪山莊的莊主?別說是這輩子,就是下輩子都不可能!”
“卓溪泉啊卓溪泉……”寧可馨低頭輕笑,喃喃一聲,“你好像還是沒有搞清楚啊,好吧, 既然你說傲雪山莊是你外公說了算, 那本宮主就親自來問問你外公。”親自二字說的格外清晰。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一旁的卓文, 語氣輕柔, “卓文, 對於本宮主方纔的意見,你有何看法?”
聞聲, 卓文先是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繼而顫着聲音說,“宮主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今以後傲雪山莊的莊主便是月兒。”
滿意的點點頭,寧可馨看向此時臉色難看至極的卓溪泉笑道,“我說卓大小姐啊,你清楚了沒?你外公都沒意見了,你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的意見?”
“你……”卓溪泉氣急敗壞,許久說不出除了“你”字之外的任何一個字,緊握成拳的雙手,指甲早已陷入肉中,陣陣傳來的疼痛感,非但沒有讓她更理智一些,反而讓她更加的瘋狂。
咬了咬脣瓣,卓溪泉吼了起來,“外公!我們有什麼好怕她的,傲雪山莊現在還是我們的,你怎麼能這樣就讓出去!卓月算個什麼東西,讓他在傲雪山莊做個看門的小廝他都不夠格!”
“卓溪泉你夠了!”銀鳶終於忍無可忍,方纔她就一直想要發作,但因顧着一旁卓月總在關鍵時刻制止了她,她才忍了下來,如今,卓溪泉卻越來越不上道,越說越離譜,最終她不顧卓月的制止開了口。
聞言,卓溪泉很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笑道,“銀鳶,你還當真以爲你是未來的莊主夫人了?”上下打量她一眼,“嘖嘖,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還妄想做莊主夫人。”
“你——”銀鳶舉起的手,剛要揮下去,便被另一隻手攔了下來。
不知何時,寧可馨橫在二人中間,她攔下銀鳶即將揮下的手腕,繼而看向卓溪泉,很是溫柔的笑了笑,“卓溪泉,你不用這麼一直刺激着銀鳶和卓月,放心,本宮主知道你是嫉妒他們二人,但是你大可放心,本宮主也爲你安排了幾個好去處。”
她的眼眸又彎了彎,雖然笑的很柔和,很好看,但是卻讓卓溪泉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寒意……這讓她也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卓文聽聞寧可馨的一席話,也沒來由的心中緊張了起來,幾個好去處五個字在腦中揮之不去,而寧可馨那雙深黑帶笑的眸子,也讓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到底,彷彿一汪深潭,平靜無波。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他感到害怕,他看不透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看不透也猜不透,彷彿一個無底洞,無論他怎樣想辦法去看透,結果都始終是不盡人意的,他無法看到這個洞究竟有多深。
“我給你三個去處讓你選擇。”寧可馨笑道,“其一,百花樓;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你既然那樣對待銀鳶,倒也可以讓你也嚐嚐這其中滋味,至於能不能爬上花魁的位子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其二,軒王府的婢女,如果你選擇這一個,那麼到時候本宮主一定會好好厚待與你,至於這最後一個去處嘛……”她狡黠的笑了笑,“便是傲雪山莊了,只不過傲雪山莊從今日起,莊主便是卓月和銀鳶了,你在傲雪山莊的日子不用我說,想必你也應該能想到,好了,選擇吧。”
“寧可馨,你也搞清楚,你不過只是出雲宮的宮主,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處?”
“憑什麼啊?”她蹙起眉頭,故作深思,“就憑我高興。”
說完,她很是活潑的笑了笑,卓溪泉看着那張燦爛的笑顏,心中似是一口氣堵在那裡一般,想發泄卻發泄不出來,想要出手卻又感覺體內有股無形的氣力阻止着自己。
“不用白費力氣了。”寧可馨朝她挑了挑眉,“你們的茶水裡我都下過藥了,不過還真是便宜你了,那可是我前不久剛剛調製出來的,用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你——”
“別你了,卓溪泉,識相的就選擇吧,哎呀,我怎麼忘了。”寧可馨忽然輕拍了下自己白皙的額頭,手掌與額頭之間相碰發出的清脆聲響,在這偌大的枬雲殿中顯得一絲靈動,“隨風。”她輕喚一聲。
殿門外,一個身着淺青衣衫的男子,面容淡然,有如天上的行雲,漆黑柔順的長髮隨意披散,他走近殿內,向寧可馨有禮的躬了躬身,“宮主。”
寧可馨嘴角一抹邪邪的笑意,她朝卓文的方向輕輕揚了揚頭,隨風便知道了什麼意思。
下一刻,隨風便站在了卓文的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取出一顆褐色的藥丸,塞進了卓文口中,輕擡起他的下巴,被迫讓他嚥了下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卓文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便感覺一顆圓形的藥丸從自己的喉中滑了下去,霎時間,體內一片清涼的感覺,老實說,這感覺還不壞。
但是卻把一旁的卓溪泉給着實是嚇着了,寧可馨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對於不相干的人,她可以說是再狠毒的手段也能使的出來。
而對於她來說,卓文從小便是她心中最爲尊敬的人,甚至這份親情就連她的生母都比不上,從小到大,無論是武藝還是識字,都是外公親自教導給她,而她敢如此肆意妄爲,也是因爲她知道,無論她闖出什麼禍,都會有外公保護着她,有着這個臂膀護着她。
而剛剛隨風的動作,卻讓她向來自傲的內心有了痛這種感覺,她不可以讓外公因爲她而受到任何傷害,一瞬間似乎想通了很多,一直以來都是外公保護着自己,這一回,該由自己來保護外公了。
“你剛剛給我外公吃了什麼?”她儘量放平語氣,冷冷問道。
寧可馨無所謂的聳聳肩,“如你所見咯,你覺得我像是會做什麼補藥的人麼?”
“你——”話剛說出口,卓溪泉便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再次放平聲音,她不可以拿外公的命去做賭注,這個,她賭不起,“你如何才肯給我外公解藥?”
“這要看你的表現咯!”笑。
許久,卓溪泉從口中生硬的吐出了一個“好”字,她極力穩住自己的氣息,不讓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你說話算話?”
“自然。”
“好。”思量再三,她道,“我隨你去軒王府,做軒王府的婢女,你放了我外公吧。”最後一句話,有些無力,也帶着寫祈求,此刻,她終於有些明白了方纔外公的心情,自諷一笑,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看來是她自己呢,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認輸,只要去了軒王府,她便可以待在她身邊,只要在她身邊,她便一定能尋到機會報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寧可馨又怎會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卻也正是因爲軒王府太過平靜,讓她去鬧鬧反而有意思些,她笑道,“隨風,給卓老莊主解毒吧。”
就在卓文聽了卓溪泉方纔一番話還沒緩和過來的時候,又是一顆圓形的藥丸從自己的喉中滑了下去,這一次卻感覺體內比方纔要暖上不少,不再似天山上的冰雪,而似一縷暖陽。
卓文睜大着那雙飽含歲月的雙眸,怔怔看着那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孫女兒,“泉兒,你,你……”
卓溪泉淺淺笑了笑,笑的很真切,隱隱還有些淚光,“外公,只要你沒事,泉兒做什麼犧牲都無所謂。”轉而看向寧可馨,語氣也陰沉了不少,“外公放心,泉兒絕對不會受到委屈的。”
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卓月和銀鳶,這一次她放軟了語氣,但也有着些心不甘情不願,“新莊主,莊主夫人,我外公怎麼說也對你們有恩,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善待他,不然若是讓我知道我外公受到任何委屈,我一定會對你們不客氣!”
銀鳶輕嗤一聲,卻也沒說話,倒是卓月淡淡道,“泉兒,你放心吧,這麼多年來,畢竟是莊主將我撫養長大,我自然不會恩將仇報。”
卓溪泉這才鬆了口氣,畢竟相處了十幾年,卓月的爲人她還是清楚的,所以,讓外公回傲雪山莊也不爲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而寧可馨也沒有阻止,反正來日方長,若是卓文真要敢有什麼小動作,她也不怕,既然如此,放他一馬又如何?
日子有如流水,過起來倒也快。
自那日之後,沒過多久江湖上便又開始活躍起來,傳言四處紛飛,這其中無非三點尤爲甚。
其一,傲雪山莊換了新的莊主,少莊主卓月上臺,與此同時,銀鳶成爲傲雪山莊莊主夫人,而卓老莊主,聽說則是因爲覺得自己年歲已大,實在經不起折騰爲由,帶着自己女兒卓暖玉隱居山林,從此不問江湖之事,不但如此,傲雪山莊和出雲宮的關係也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友好。
其二,出雲宮二宮主臉上的那層神秘面紗終於被揭開,原來竟是相府的七小姐,軒王府的軒王妃,不但如此,聽聞這位軒王妃在隨軒王爺離開出雲宮的時候身邊還多了一名婢女,而那名婢女的長相則與傲雪山莊的卓大小姐極爲神似,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其三,出雲宮的大宮主竟然已有夫婿,而且還是寧相爺的三公子……
而這三條驚人的消息,早已將整個江湖弄得有如炸開鍋的螞蚱。
不過對於幾位當事人,他們則完全不以爲意,彷彿說的不是他們,而是與他們毫不相關的人一樣。
而此時,位於京城的寧府中,寧相爺一身墨綠錦袍,滿眼含淚的坐在書房之中,時不時的輕錘兩下桌案,時不時的哀嚎兩聲,桌案與之正對面放着的則是寧相爺先父的牌位。
“爹啊!!!!”寧相爺看着先父的排位,淚流滿面,沒有了在同僚面前的風度,也沒了在皇上面前的鎮定自若,“我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兒子和女兒啊!!!想我們寧家向來家風嚴謹,從不參與江湖之事,如今如今……哎……”
看着面前那個牌位,寧相爺心中的憤憤然頓時全部發泄出來,“爹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
書房外,寧夫人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外,四女寧清雲在其一旁陪伴着,秀眉蹙起,她聲音本就十分溫柔,此時因着擔心父親,聽起來更加柔和可親。
“娘,爹會不會這幾天把自己悶出病來了……”
“這楓兒和馨兒也是,瞧瞧把你爹給氣的。”寧夫人輕嘆一聲,“這可怎麼辦喲,現在老爺竟然和牌位說起話來了,這……這牌位怎可能開口說話啊……”
就在這時,房中突然傳來寧相爺的聲音,“爹!你開口說話了!爹!!!”接着又是一陣哀嚎。
於是,書房之外的寧夫人和寧清雲,凌亂了……
再說宮中,依然是書房,只不過叫法卻又有着本質的不同,此處名曰:御書房。
下了朝的皇上,此時一身玄色常服,正坐在御書房中的圓凳上,一臉的笑意,如沐春風,旁邊,皇后一身明黃宮裝,頭戴金步搖,陪坐在旁邊,面上也是一副得了喜事的笑。
只聽皇上朗朗笑道,“皇后啊,想不到這軒兒可是給我們娶了個不得了的兒媳啊。”
“說回來,這最大的功臣還是皇上,若不是皇上當日賜婚,這馨兒會不會嫁給我們軒兒還是個未知數呢。”笑。
聞言,皇上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當初聽聞寧可馨便是江湖上的毒神出雲宮的二宮主的時候,他可是真真的錯愕了許久,想不到自己這個兒媳竟然有着如此龐大的背景,不過不但心中不排斥,反而更是歡喜。
這一來,是因爲當初自己的皇后便是江湖女子,所以他向來不排斥江湖中人,反而覺得江湖中人性情更加爽直。
這二來,則是因着寧可馨的身份,不但自己兩個兒子的毒說不定有一線生機,說不定就連皇后的毒也能一併解除。
而這最後一點便是,出雲宮乃是江湖中的第一大派,在江湖之中也有着不可言喻的威信和地位,如今出雲宮的二宮主是他的兒媳,對他可謂是大大的有利,因着這層關係,他便可以將這□□整治的更爲出色。
而皇后也自然曉得他的想法,與他夫妻幾十年,對於他的習性和想法早已摸得透徹,如果不是隻老狐狸,又怎麼可能讓□□有如今的繁華?
但是他們並沒有讓寧可馨他們趕快回來,反而讓一切順其自然,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如他們年輕時一般,不受束縛,自由自在的享受着眼前一切。
至於其他的,則由他們做父母的來分擔吧,他們不似平民百姓之家,可以一家人整日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能給的只是完好的保障,和衣食不愁。
皇上突然很慶幸他有幾個如此乖巧孝順的兒子,不似當年自己的兄弟,爲了帝位不惜犧牲骨肉之情,互相殘殺,他看的出來,帝位在這幾個兒子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責任的象徵而已,既然如此,不如趁他還身體健康的時候將一切都攬下來,讓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享受人生,而這也是他可以給他們的。
不知不覺已過去三個多月,此時的京城已被白雪所覆蓋,厚厚的積雪堆積在房檐,地面上,放眼望去有如月中宮闕。
鵝毛般的大雪隨風飛舞,六角形的雪花輕輕墜落,寧可馨在宇文逸軒的攙扶下跳下馬車,身上裹着一層厚厚的雪白狐裘,雖然是練武之人,但她的身子依舊不太禦寒,即使穿着狐裘,此刻她的小臉仍是變得有些蒼白,就如這飄飛的雪花一般。
羽扇一般的睫毛上,也隱隱輟上了些許雪白,彷彿鍍上了一層銀色的邊,隨着她的眨動,睫毛上輟着的小小雪白冰晶也微微顫動着。
本來打算早些回來的,奈何顧着貪玩便拖着宇文逸軒四處遊玩,以至於到了這大雪紛飛的日子纔回來。
宇文逸軒仍是一身單薄的暖白錦衣,他一手攬過寧可馨,一手緊緊的握住她冰冷的雙手,他輕聲笑了笑,“想不到這一離開竟然現在纔回來。”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身旁的人聽。
寧可馨好看的眸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相公,這也算是去時兩不愛,回來時,兩相愛。”
聞言,宇文逸軒朗笑出聲。
冬季的風總是刺骨的冷冽,吹過臉頰也有如刀片劃過一般,生生的疼,寧可馨下意識的又想他的懷裡縮了縮。
繼而笑道,“卓溪泉,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拿好,陌錦,你先隨我們進府吧。”
三人便向府中走去,只留卓溪泉一人可憐兮兮的吹着刺骨的寒風,瘦小的身子拿着大包小包。
回到屋裡,寧可馨立馬解了身上的狐裘爬上了牀,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笑道,“小白臉,本宮主就批准讓你也睡這間房好了。”
宇文逸軒哭笑不得看着她,繼而抽出摺扇輕搖兩下,輕挑眉梢,“馨兒,這王府那麼大,爲夫睡得地方可多了去了。”
看着他在這大冷天的還拿去摺扇輕搖,她不禁打了個激靈,抽了抽嘴角,“我說,你不冷麼……”
宇文逸軒壞壞一笑,“哎,馨兒,這你就不知道了,爲夫從小練武,自然不怕寒冷。”說完有意無意的揚起嘴角。
寧可馨怒,一把掀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跳下牀,宇文逸軒本以爲她要過來和自己過上兩招,事實上本也是如此,但是出於寧可馨實在是怕冷的毛病,站在牀下還沒兩秒,她便再次跳上牀,裹上被子,心中是萬分的挫敗……
故作一本正經的說,“我那個……我跟你說,我不是怕你,你不要以爲我是怕你,我那個……哎……今天天氣真好啊……”
宇文逸軒輕笑,“的確很好……好的都大雪紛飛,寒風肆掠了。”
“咻——”雪白的枕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還一邊伴隨着寧可馨憤怒的聲音,“你、給、我、滾、出、去!”
接住枕頭,宇文逸軒也不動,過了片刻,他便慢慢走向她,寧可馨撇了撇眉,“喂!你聽不懂人話啊!”
“若是我聽不懂人話,馨兒此刻和我說的豈不是也非人話了?”他笑着坐下,又替她裹得嚴實了些,看着她的樣子,他哈哈一笑。
“笑什麼笑。”不服氣的嘟了嘟嘴。
輕輕點了點她的鼻樑,他雙手環胸,笑道,“馨兒,你可知,此刻的你很像是雪地裡的雪人啊!”
聞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已是滿臉黑線,此時的她,渾身被雪白的棉被裹着,只餘一顆腦袋在外面,她嘴角輕輕抽搐,便又聽他說道,“馨兒,要不我將你抱到外面去吧?若是放在雪地裡,想必定是這冬日裡的一朵奇葩。”
咬牙切齒的朝他笑着,“是麼……”
與此同時,一隻手悄悄的探出被子,摸向一旁的枕頭,然後用力的舉起,拍向他的臉。
得意的仰頭一笑,“奇葩是吧……”看着自己臉上蓋着一個枕頭的相公,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我看你現在倒更像是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