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那女子臉又紅了紅,卻是紅得發燙,她有些吞吐的說, “我, 我不, 不知道。”聲音很輕也很細。
宇文逸軒撐開摺扇, 笑道, “姑娘不必介懷,內子向來比較霸道。”
……霸道,他竟然說她霸道!!!
“姑娘。”她邪邪一笑, “我不介意他再多娶一位的,只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做小。”她說的很誠懇, 誠懇到讓身後的他都有些錯愕, 不知道她這話的用意, 心裡不知爲何有些不太好受。
只聽那女子用十分低小的聲音道,“我, 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來,寧可馨的耐性也被磨光,便丟下她一人繼續在那對着宇文逸軒我我我,而她則拿着方纔那枚花球,向篝火旁走去。
心中憤憤道, 好你個小白臉, 現在膽子竟然大到敢就在她的面前胡來了, 當真以爲她非他不可麼?
嘁了一聲, 她便將花球向空中高高的拋起, 心中頓時舒服了不少,想不到這投花球還挺有意思的。
花球上的流蘇在因着花球的被拋也跟着飄舞起來, 許多未婚的男子紛紛向花球即將落下的方向跑去,見此情景,寧可馨心情不禁大好,想不到,這陰差陽錯的,倒是給她過了一回繡球招親的癮。
正想看看會是誰接住自己的花球,忽然只覺一個白影閃過,接而眼前一花,自己便已在一人懷抱之中。
額頭被撞的生疼,她緩緩從那人懷中將頭擡起,看向他。
正見宇文逸軒一手拿着花球,一手擁她入懷,眸中卻似乎有些火苗在跳躍,她撇了撇嘴,垮下臉,故作生氣道,“你什麼意思?”
難得的,他沒有調侃她,而是一臉正經,不得不說,他嚴肅起來的樣子,還真真是有些怕人。
見他冰着一張臉,寧可馨的心裡沒來由的慌了一下,但隨即自我安慰起來,明明是他不對在先,她又有何好怕,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
思及此,她毫不心虛的對上他有些冰冷的雙眸,嫣然巧笑,“繡球招親真好玩兒。”說罷,她滿是欣喜的雙眸朝他眨了眨眼。
這一說,更是將他心中隱隱壓下去的怒火又泄露了出來,他雙眸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她看,卻半天沒有吭聲,這讓她的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反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起來。
卻見他白皙如玉的面上忽而劃過一抹邪邪的笑意。
她詫異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便又慢慢合上,什麼時候他竟也會有如此的表情,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不得不說,此時的他,竟然看上去有那麼一絲的……邪魅!?
直覺告訴她,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推開他,準備離開,卻因手腕被他緊緊抓住,而又被迫的被拉回與他對視,她皺了皺眉,見他神情依舊如此,心中便更是沒了譜。
她只知道,宇文逸軒如玉雕砌的面容,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緩慢的在自己的眼前放大,腦中一片空白,好看的杏目大大的睜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忽然覺得脣上有個溫溫軟軟的東西貼上,腦中頓時炸開了花,身子僵直的一動不動。
而兩人也很理所當然的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之後的事,她便連想的勇氣都沒有了,清晨,她的臉容仍是深深的緋紅,想起昨晚,雖有些生氣,有些丟人,卻也有些甜蜜和開心。
昨晚,他當着衆人的面深深地吻着她,不似以往那般溫柔,而是帶着宣誓一般,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刻在心上一樣,甚至到了此時回想起來,她依舊會滿面通紅,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此刻他已起身不在房中,不然她真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本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追其根底,她也不過是個初經世事不久的小姑娘,如此想來,會有這些反應便也不奇怪了。
徑自起身下了牀榻,就着不知是誰打好的水梳洗了一番,走至窗前,剛將窗子打開,便見一個雪白的身影走了進來,於是……本已白皙的面龐剎時又緋紅如霞。
宇文逸軒骨節分明的手中端着一個簡樸的瓷碗,碗中是還冒着熱氣的白粥,見她臉色通紅,便心下了然,他腳下的步子不疾不徐,將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繼而從櫃中取出一件水粉色的衣裳,這才向她走去。
她木楞的站在那兒,任由他爲自己穿好衣裳,水粉的羅裙,讓她看上去有些小家碧玉,宇文逸軒替她繫好腰帶,而後攬她入懷,挑眉一笑,“馨兒。”聲音溫柔有如春水盪漾,激起她心中小小的漣漪。
在他懷中嘟了嘟嘴,故作埋怨的在他胸前輕錘一下,“你說,你昨晚讓我丟那麼大的人,這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他輕輕一笑,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順着她的背,“原來馨兒也會害羞啊……”
“喂。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你不要說的我整天跟個野小子似的。”扁扁嘴,“既然你不喜歡這種小鳥依人的也罷,正好本姑娘還嫌麻煩呢!”開脫。
“好好好。”他失笑,“馨兒,其實有時候如此一下也未嘗不妥。”
言畢,他雙手扶住她的肩頭,讓她正視着自己,“馨兒只要做馨兒自己便好,不需要煩惱什麼,天大的事有我頂着,你只需快快樂樂的便好。”
眼角感覺有些溼意,她伸手觸了觸,竟發現有些水跡,跺了跺腳,別過身子,胡亂擦了擦,“你是故意的是吧,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用着這些話便可以將自己牢牢地套住,太狡猾了。
將她的身子掰過來,迫使她看着自己,他輕嘆一聲,伸手輕輕爲她拭去淚水,“馨兒,我知你是個隨性倔強的女子,但是你我即以是夫妻,又是真心相愛,在我面前又何須繼續如此。”他肅了肅面容,“你給我聽好了,無論你是好的,壞的,狼狽的,不堪的,亦或是衆人唾棄的,我都不會嫌棄你,因爲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結髮妻子,亦是我今世至愛之人。”
微涼的指尖觸碰在她的臉頰上,帶來一絲絲涼意,卻在聽了他的這番話後,眼淚更是簌簌流個不停,彷彿不受控制了一般,怎麼止也止不住,一頭紮在他的懷裡,怒道,“你才狼狽不堪,你全家都狼狽不堪!”怒氣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哭腔。
他輕輕握住她的小拳頭,調笑道,“馨兒,你也是我家人啊!”
聞言,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家人便你家人,你又何嘗不等於是我家的人。”說完,將腦袋在他懷中左右蹭了蹭,於是宇文逸軒今早剛換的一身衣衫上,便又是鼻涕又是眼淚,最後不得不重新換上一件。
趁着宇文逸軒去端木桌上的白粥的空隙,寧可馨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有些不解的問,“你怎麼給我穿的是羅裙?”
他衝她柔和一笑,坐在她的身旁,一勺一勺的喂她吃着白粥,一邊解釋道,“還記得昨晚現身的那個族長麼?”見她將粥嚥下,他便又送上一勺,“今日一早他便遣人來讓我們過去,那傳話之人,臨走之際還故意威脅,若是我們不去,便讓阿蠻一家好看。”
聽他如此一說,她更是對那族長沒什麼好感,說難聽點兒簡直就是腦子有病,阿蠻又沒惹到他,他憑什麼亂來,雖然她完全可以護得阿蠻周全,甚至可以將她帶回京城,但是她心裡也深知,阿蠻未必願意,畢竟這裡有着她從小到大的回憶,也是他丈夫逝去的地方。
她嚥下口中的白粥,點了點頭,“那我們便去吧。我倒要——”
“咚咚——”叩門的聲音,打斷了她接下去準備說的話。
她和宇文逸軒紛紛向門那兒望去,只見阿蠻推開門,手中似是拿着什麼,走到了他們跟前。
寧可馨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笑了笑,“阿蠻,不好意思啊,都是我們連累了你,你放心,我過會兒就和逸軒過去一趟,絕對不會讓那老頭兒爲難你的。”
阿蠻溫柔的笑了笑,靜雅的面容依舊讓人看着喜歡,她笑說,“寧姑娘,沈公子,我看得出你們是好人,我們族幾十年前便被下了不許接待任何外來人的指令,如今族長找你們二人前去,定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們,我雖讀的書不多,但畢竟是苗疆長大,對於蠱術還是較爲精通,所以也只能儘自己能力所在幫助你們。”
她的笑容雖然很淺,但是卻能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安,她將手中兩個配飾一般的小銅鈴在他們的面前晃了晃,笑道,“這個便送你們吧,或許危難時刻,也能祝你們一臂之力也說不定。”
寧可馨靜靜的看着那兩個小銅鈴,那兩枚銅鈴其實看上去很普通,紅繩穿着,下面則是打了個結,墜下紅色的流蘇,她實在是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發出的聲響也與普通的無異,可是仔細一聽,卻又帶着些簌簌的聲音,她問,“阿蠻,這兩個銅鈴除了聲音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外,好像沒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呀。”
而她所問出的,也正是宇文逸軒所疑惑的,忽的,他腦中閃過一抹靈光,既然方纔阿蠻特別說了她對蠱術精通,如此看來,這兩個銅鈴說不定也和蠱有些關係。
只聽阿蠻笑說,“寧姑娘,這兩個銅鈴裡分別有兩隻蠱。”
聞言,寧可馨一臉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觸碰着銅鈴的手,也立馬收了回去,還順便往後退了好幾步,她不自在的輕咳兩聲,“阿,阿蠻,你的好意我,我心領了,那,那個……”她吞了吞口水,想到自己方纔一臉天真的碰着那銅鈴,雞皮疙瘩便起了一身。
只聽阿蠻說道,“寧姑娘,你放心,我知你怕蠱,所以才特意用如此的方法送你,如今這蠱在這銅鈴之中,你便瞧不見它,只需當做普通配飾帶在身上便好。”
聽了阿蠻的話,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阿蠻淚流滿面,其實她現在很想說,阿蠻,真的不是看不看得見的問題,而是讓她身上帶着個如此東西,光是想想就已經讓她渾身戰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