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 她不再憂慮,水靈的雙眸,炯炯有神。
“好, 你說。”側頭看了看身旁的他, 卻見他雖有一秒的驚愕, 但也是一秒的事, 繼而他笑着看她, 眸光柔和,裡面帶着的是深深地信任和放縱。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放手讓她去做, 即使前面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天災亦或是人禍,他都會極力保她平安, 只要她高興。
“不愧是出雲宮的宮主, 年紀雖不大, 膽子卻不小。”颯徳輕聲低笑兩聲,但, 喑啞的嗓音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苗疆有一處山,無名。此山說高不高,說矮不矮,但山路蜿蜒, 漫山毒草, 傳說中的五毒更是不在話下。”他停下聲音, 頓了頓, 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 “‘清緣’這毒,本是用苗疆特有的幾種毒花和蠱一起煉化而成, 相對的,解藥自然也是要用幾種毒草來煉化。”
聞言,寧可馨不屑的輕嗤一聲,“少兜圈子。”
颯徳仰頭哈哈一笑,“不愧是掌管一宮的宮主,果真是爽快。好,好,老夫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丫頭。”
一番話落,她黑了黑臉,淡淡道,“我有我相公喜歡就好了,你,還是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颯徳也不介意,繼續說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清緣’不似其他的毒,它是靠着母體傳播,因爲此毒對於母體的危害倒是沒什麼,反而會轉移到嬰孩身上,而對於每個嬰孩不同的體質,此毒又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宇文逸軒淡淡一笑,“還請颯族長直接說重點。”
颯徳撫了撫鬍鬚,道,“分別需要黑霧草,紫芝草,晴川草,行然草,血煞草以及蟬衣。”拄着木杖,他慢悠悠的走向他們二人跟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繼而綻開一抹古怪的笑容,“依老夫看,此時兩位似乎身上都中了‘清緣’啊,不過,這毒就算分了一半在宮主的體內,但老夫還是不得不說,若是一年之內,毒還未解……呵呵……”他沒再說下去,只是用着一種看好戲的神情不住的來回打量二人。
聞言,宇文逸軒的心中一緊,雖說他和馨兒還可撐得住一年,但是他的皇兄卻不行,思及此,他便也沒有注意到一些細節上的問題,只是深鎖着眉頭,薄脣緊抿。
身旁,寧可馨在聽聞這一番話後,心中卻是有了些計較,對於不喜歡的人,她向來不會對其喜怒形於色。
正如此刻,她一臉笑意的看着颯徳,眸光傲然,彷彿嘴角的笑意是在嘲笑他一般,但是心中卻是正在思索着別的事情,而這些,她自然不會讓颯徳知道,她要讓他知道,不管他想玩什麼花招,她都可以奉陪,而最後贏的那個人,則一定是她寧、可、馨!
轉過身,看向宇文逸軒,見他此刻眉頭深鎖,淺色的薄脣緊緊抿着,思量片刻,便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憂,旋即,她好看的杏目微微彎了彎,“相公,我們走吧,既然人家都說我們的壽命只有一年了,那我們便不要再耽擱了吧。”
拐上他的胳膊,便將他拖出門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颯徳,只是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劃過一抹譏誚。
直至走到大門外,她才鬆開他的胳膊,伸出雙手,在他的臉頰上使勁兒的捏了一下,笑道,“嘖嘖,不愧是小白臉,瞧這皮膚嫩的!”說完,仰頭一笑。
於是被調戲的某人,很快恢復了神色,對她輕挑眉梢,繼而以風馳電掣之速輕釦起她白皙的下巴,調笑道,“唔……仔細一瞧,還是馨兒更爲水靈些。”說罷,趁她驚愕之際,淺淺的在她脣上啄了一下。
寧可馨睜大雙眸,此時他已經放開了她的下巴,正一臉痞痞壞笑的看着她,手中摺扇隨手輕搖,加上陽光在他身上打下的一抹金黃,更是將他襯得丰神俊朗,溫潤而澤。
她不覺嘟了嘟嘴,想起以前每每她不開心鬱悶時,他總是會故意調侃自己,讓自己破口大罵,可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那些個小心思?如今看他爲了宇文逸樞的事而煩憂,她自然也是不想看着他如此,便也學着他那般調侃起他來,可是卻沒想到,結果反被調戲了,頓時覺得一臉黑線。
見她一臉的憤然,粉嫩的櫻脣微微嘟着,甚是可愛,便又趁其不備靠上去淺啄了一下,連被佔了兩次便宜的某人,終於不淡定了!!!
伸手就朝他的臉上捏去,宇文逸軒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本以爲她是又要動武,沒想到這次卻是換了個方法,竟然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鬆手,看着他臉上一道緋色的痕跡,她得意的朝他揚了揚眉,一臉的自豪,“白裡透紅,與衆不同,甚好甚好。”一邊說着還一邊很是正經的點着頭。
而被捏的那位,則是一臉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連連失笑搖頭。
颯徳口中的那座山,距離苗疆倒是近的很,兩人從阿蠻口中問出了大概方向,便策馬而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山下。
寧可馨與宇文逸軒並肩而立,微微仰頭看着這座有些陰森的無名山,雖已入春,但此處的風吹在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森寒,捲起了她的裙襬,也掀起了他的雪白雲衫。
良久,寧可馨輕嘆一聲,“這苗疆果真不是人待得地方。”看着那座山峰,她由心的感嘆瞭如此一句。
宇文逸軒伸手攬過她的肩膀,笑了笑,“馨兒莫不是怕了?”
聞言,她旋即展開一抹邪邪的笑,水一般的杏眸流動着耀人的光彩,“笑話,我會怕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走!我們上山。”語落,她便被他牽着向山中走去。
一般的山峰,在如此時節,應是綠意盎然,可是這無名山卻……黑意盎然……不覺讓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這樣可以算得上是山峰之中的一朵奇葩了……
山路崎嶇蜿蜒,有些難走,遇到某些較爲狹窄的小道,宇文逸軒便先走在前面,然後牽着她的手,一點一點慢慢的移動,周圍都是黑色的植物,偶爾可以瞥見其中的一抹綠色淺影,卻在眨眼之後又被黑色所掩,無從找到。
雖說他們到這山中的時候,天色還算亮堂,但是因着山路委實難走,直到黃昏降臨,他們也不過纔到半山腰。
寧可馨滿頭大汗,走了這麼長的路,別說是水了,就是連條小溪都沒瞧見,反而瞧見的不是分叉的羊腸小道,便是這些個坑坑窪窪又不平坦的道路。
乾脆坐在一邊的岩石上休息起來,宇文逸軒擡手,輕輕爲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漬。
夕陽西下,天空中的雲朵有如波浪一般一股接着一股,西下的落日,爲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在空中漸漸蔓延開來。
寧可馨一手支腮,一邊看着天邊的雲捲雲舒,許久,她笑了笑,“我們繼續走吧,趁着這會兒還有些光線,我們再走些。”
宇文逸軒微微頷首,白皙修長的手掌放在她的跟前,她眉眼彎了彎,便將手放在了上面,任由他牽着自己走,陣陣暖意沁入心田,伴隨着的是心中小小的盪漾。
是夜,月涼如水。
山上和山下的溫差還是有些大的,此時的他們,正站在一片較爲寬敞的地方,月光灑下清淡的銀灰,正好將這一方草坪照的稍稍亮堂了些。
寧可馨攏了攏衣服,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繼而彎下腰,在地上似乎尋找着什麼。
忽然感覺身上傳來一股暖意,只見一件衣衫搭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擡眸看着他,此時的他只着了一件月色般的中衣,他搶先開口道,“我不冷。”繼而轉開話題,“馨兒,從方纔開始你一直在找什麼?”
她笑着朝黑色的草坪上指了指,“在找血煞草。”一邊低着頭藉着月光仔細尋找,一邊輕啓朱脣,悠然說道,“颯徳說這漫山毒草,我看也不過如此,其實我們已經找到了其中一樣。”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會心一笑,接道,“黑霧草。”
“相公真聰明~~!”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又在他的臉頰上捏了一下,“黑霧草其實很尋常,像這種山上遍地都是,只不過卻沒有颯徳說的如此玄乎。黑霧草雖有毒性,但是卻是要在與行然草混合在一起的時候纔會將毒性顯現出來,而此時我們腳下所踩着的,對於我們來說,並沒什麼害處。”
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摘取一株猶如被黑色濃霧所染一般的小草,舉到他的跟前左右晃了晃,“你看,若是真如颯徳所說,此刻我抓着這株草,早已中毒身亡了,對吧。”她彎彎的眉眼,正如此時天上的一輪半弦月,皎潔,明亮。
宇文逸軒有那麼一刻看的出神,良久纔回過神,問道,“那血煞草又是怎麼回事?”他心中不解,他們白日的時候便很難從這片黑霧草中發現一絲別樣的草木,此時天色已晚,只靠着月色從這一片黑霧草中尋找,豈不是更加有難度?
她笑着輕輕咬了咬脣瓣,伸手撫了撫他微皺的眉心,繼而狡黠一笑,“嘿嘿。讓本宮主來給你解答吧,這毒可是神奇的很,來來來,跟本宮主學着點兒。”她負手身後,故作師長之態,一本正經道,“血煞草,毒性烈,長的較爲矮小,若說作比較的話,約莫只有這黑霧草的一半高,不過此毒草有個特別之處,便是到了夜晚會散發出淺淡的紅暈,就如螢火蟲,到了夜晚會發出螢光一樣。”
“原來如此。”宇文逸軒也故作受教了一般的點點頭,“這毒果然神奇,難怪馨兒如此喜愛。”
聞言,她得意的揚起頭,一臉驕傲的神情,隨眼正巧瞥見地上一處散發着微微光暈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然後蹲下身子,撥開周圍的黑霧草,她嘴角揚了揚,此時她目光所觸的正是隱藏在一片黑霧草中的血煞草。
赤紅的草葉周圍,有着一層不易察覺的紅色光暈,她開心的向他招招手,“你看你看,我找到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光暈淡了些,不過在這如斯夜晚,倒是可以勉爲其難的拿來當燈籠用。”
他撫額輕嘆一聲,“馨兒,若是要用這個做燈籠,倒不如靠着月光更爲實在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