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也許並不算長,但兩年足以改變一個少年。兩年了,天堯已經成長爲一個英俊的十六歲少年。這世間也許再也找不到幾個比他還要好看的男子了。但他卻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單純開朗的孩子了。自從他得知母妃的真正死因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每日不是在操練場練功就是在書房唸書,兩年來甚至都沒有笑過。每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他每日還是會準時向尚芷容請安,除此之外連安貞都不常見。
天堯偶爾也會到芙蓉池邊看看蓮花,因爲他記得曾答應過一個小小的女孩子要時常來看看她化爲芙蓉的母親。既然答應就一定要做到。
還好全忠是個有心人,自文妙然離世後處處都將天堯照顧的很周到。天堯雖然表面上不說,但心裡都是清楚地。
自文妙然離世後,天澤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太醫們都知道是心病,也是無能爲力。近日天堯剛行了加冠之禮。按照皇室的風俗,是該給太子納一房妻室了。天澤就將此事託給了尚芷容。天堯只回道:“全聽母后的。”其實對於天堯來說娶誰都是無所謂的,因爲他早就把所有的愛與自己的童年隨母妃一起的埋葬了。
這日尚睿爲天堯選妃的事特意進了宮。
“芷容,陛下將此事交予你負責,你可有合適的人選?”尚睿沒有多餘的寒暄,直入主題。
“爹爹倒是問住女兒了,女兒自問這天底下除了我的侄女,您的寶貝孫女雁荷之外,誰還有資格當這個太子妃。”尚芷容一副理所應當樣子,似乎這個問題是這世上最愚蠢的問題一般。
尚睿聽後捋了捋鬍子道:“非也非也。”
尚芷容頓生疑惑,問道:“那爹爹以爲還有誰比雁荷更爲合適?”
尚睿看着一臉疑惑的芷容笑了笑說:“雁荷是我尚睿的寶貝一樣疼的孫女,生來就是當皇后的命,除非名正言順的冊封,掌了鳳印,不然我怎麼捨得讓她那麼委屈的先做太子妃呢?”
“還是爹爹考慮的周全,是女兒愚鈍了。那我們若不選雁荷,那應該選那家的小姐呢?莫非爹爹心中已有了合適的人選?”尚芷容問道。
“卻有一人。”尚睿看着芷容又笑了笑,“近日,禁衛將軍沈毅很得皇上器重。他家有個女兒年芳十八,待字閨中。雖比陛下大兩歲,但從家世來看,沈小姐是除了雁荷以外最適合做太子妃的人選了。但沈毅那個莽夫實在是不懂得變通,竟然因爲酒後傷人這種小事抓了我的三個幕僚,不給老夫留一點情面,這明顯是與老夫作對。老夫本想把他收爲己用,但他如此不懂得變通,休怪老夫不給他女兒麻雀變鳳凰的機會。而且不光如此,老夫還要讓整個天晟王朝沒有人敢娶她女兒。讓他女兒老死閨中,終生不得嫁。”尚睿說着完全換了一張嘴臉,口氣狠毒異常。
尚芷容見父親動了怒,只好安慰道:“爹爹息怒,何必爲了這種粗人動氣呢?以爹爹的勢力收拾瀋毅那種角色不是易如反掌
嗎?咱們且把這事放下。既然這沈小姐不能要,不知父親是否還有合適的人選啊?”
尚睿順了順氣又恢復到平時的神色,平和的說道:“確實還有一人。近日陛下剛提拔了從錦州調任來的參軍邱子洲。他家有個女兒年方十七,長太子一歲。老夫這幾日正想將此人收爲己用,不如芷容你就做個順水人情,將這個人情賣給爹,讓天堯納邱家的邱雲清爲妃就是了。”
尚芷容見爹爹消了氣,頓時安了心,順從的說:“既然爹爹都說出來了,女兒也就沒什麼還說的了,一切都按爹爹的意思去辦。我這就去回了陛下,下了牒旨。早日讓邱小姐嫁進宮來,也好早些個幫爹爹達成目的啊。”
尚睿滿意的看着尚芷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知心中又在盤算着什麼陰謀。
看來又將有一個無辜的女子捲入宮廷這個只進不出了大漩渦裡了。
宣政殿。
尚睿走後,尚芷容只隨身帶了兩個侍女就匆忙的去了宣政殿。
全忠遠遠地見皇后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老奴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全忠恭敬的說。
“總管免禮,陛下現在在殿裡吧?”尚芷容一副端莊的樣子。
“這……”全忠面露難色,“娘娘,陛下吩咐了,除了軍報,不見任何人。老奴確實爲難,不如娘娘改日再來吧。”
“全總管,本宮確有急事要見陛下。太子選妃之事也是陛下交代本宮辦的,比起軍報這也是件大事。所以今日本宮是一定要見陛下的。”尚芷容絲毫沒有回去之意。
見皇后如此,全忠也不敢背了她的意,只得回到:“那老奴替娘娘通傳一聲。”
“不用了。”尚芷容攔住了全忠,“本宮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們都留在外面候着吧。”
全忠只好應了皇后,轉過身去恭敬的給皇后開了門。
皇后點了點頭,進了殿。
尚芷容怕沒有通報突然進去會驚擾了天澤,腳步一直放的很輕。天澤坐在案前提着筆寫着什麼。尚芷容見此只好低聲說:“臣妾拜見陛下。”
天澤沒有擡頭,依舊寫畫着什麼,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是皇后來了。”
“是,陛下。”尚芷容輕聲回道。
尚芷容見天澤沒有再作聲,只得自己先開口說道:“陛下,堯兒選妃的事,臣妾已經有主意了。”
“哦?”天澤這才擡頭頗爲認真的看着尚芷容,“說來聽聽。”
尚芷容見天澤終於正眼看她,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繼續說道:“臣妾已經看過了所有名門望族家適齡的女孩,確實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天澤聞此輕笑了一聲,“原來皇后也是這般的膚淺啊,只講究所謂的門第和家族。”
尚芷容聽後,面露窘色,不知如何作答。
天澤也不想爲難她又說,“皇后只管說下去吧。”
“
是。”尚芷容這才恢復了常態繼續說下去,“臣妾覺得剛調任來京的參軍邱子洲的女兒邱雲清是個不錯的孩子。邱參軍家風嚴謹,邱小姐出自這樣的書香門第,必定是知書達理,才華橫溢的女子,與堯兒正相配。”
天澤想了想道,“邱子洲確實是個可造之材,又是書香之家,他家教育出的女孩一定不是那種膚淺的女子。就隨了皇后吧。籌備婚禮的事,也全權交予皇后辦了吧。”
尚芷容聽天澤這麼說頓時舒了口氣,面露喜色,“回陛下,臣妾已經給堯兒與雲清那孩子合了八字,兩個人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啊。日子臣妾也早就選定了,下個月的初十是個好日子,雖然有些趕,但臣妾一定會加緊籌辦好,讓堯兒風風光光的大婚。”
天澤頗爲讚賞的對皇后說:“堯兒的婚事皇后就下旨籌備吧,自從妙然過世之後你一直這麼照顧堯兒,真是辛苦你了。後宮這些年在你的管理之下也到和睦,你真的是朕的賢內助啊。”
“陛下這是哪裡的話,臣妾早就把堯兒當成親生的孩子看了,作爲母親爲兒子操勞也是應該的。況且臣妾是陛下的皇后,理應爲陛下分憂啊。”尚芷容第一次聽天澤故此誇獎她,一時間感觸良多。
天澤看着尚芷容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道:“皇后所言極是,是朕糊塗了。”
尚芷容笑了笑,心想:陛下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說這麼多話了。何況今日還誇獎了她,不如就此多和陛下親近親近也是極好的。於是問道:“臣妾不知陛下所忙何事,似乎很是憂心,不知臣妾可否爲陛下解憂?”
天澤看了看尚芷容猶豫了一下說道,“皇后且來朕的身邊。”
尚芷容聽後欣喜的快步走到天澤的身邊。
天澤看着桌上未完成的畫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只見畫中的女子身着華服,身材窈窕,一頭青絲飛垂於身後,甚是美豔。但是畫中的女子並沒有畫上雙眼,這實在是一種缺憾。
天澤看着畫幽幽的說:“朕這幾日甚是想念文華皇貴妃啊,於是朕就想畫一幅她的畫像聊表紀念。只可惜,這眼睛總是畫不好,畫不出妙然的神韻啊。”說着摸着畫中麗人的面龐。深深的嘆了口氣。
尚芷容臉頓時僵住,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文華皇貴妃風華絕代,世間無二。況且皇貴妃已經仙去了兩年之久,陛下不記得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是。”天澤反駁道:“也許正是因爲記得太清楚,反而不敢畫了。怕畫出來每日看到會更加痛心罷了。朕自知畫了後宮之中不少絕色女子,都是揮手即成。可是,可是也許當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就再也畫不出她了,總會覺得她要比畫中還要美得多。”天澤看着畫動情的說。
尚芷容一臉不相的看着天澤。心想:陛下是在說愛嗎?後宮佳麗三千的帝王竟在說愛。看着沉醉在回憶中的天澤,尚芷容只能沉默。是愛嗎?尚芷容苦笑了一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