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劉悠若大驚,“若是如此,芙兒得知,豈會原諒他?”
劉楓危險滴眯起眼睛,“此事尚未明朗,多想無益,我會查清楚的。”
劉悠若心中發涼,就算是楚景沐通風報信也有可能,榮王爲了不得罪他,定然不會殺了芙兒,但一定會殺了鳳君政,他明白自己動手殺鳳君政會讓芙兒恨他,所以借刀殺人。
“不會是這樣的。”劉悠若不敢相信地搖頭,不能是這樣,不然芙兒更崩潰。
劉悠若剛回西廂,楚雲在外面等待,面色似是不安,驚慌和恐懼複雜交織,劉悠若微微一笑,楚雲養育她十年,對她而言就是第二個爹爹,她十分感激尊敬。
“楚伯伯!”劉悠若輕喚一聲,進了涼亭,笑着坐到他對面,“你怎麼到西廂了?”
楚雲輕咳幾聲,不安地坐着,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已有皺紋的臉上藏不住的擔憂,“悠兒,芙兒還沒醒嗎?”
劉悠若搖搖頭,楚雲喊着劉悠若的名字,欲言又止,卻又說不出口,劉悠若善解人意輕笑,“楚伯伯,你想說什麼?”
楚雲不安地移了移身子,“你說過芙兒家變那天在隔箱裡看到外面所有的情況是嗎?”
劉悠若點點頭,“隔箱是正對着外頭,芙兒從小就膽大心細,一定會注意外面的情況,不然也不會心念着報仇。”
楚雲臉上血色盡褪,彷彿被打進萬丈深淵,冰冷黑暗。從得知蘇綠芙是劉家的小女兒,他就心驚膽戰,他就想讓這個秘密成爲永遠的秘密,除了蘇綠芙,不會有人知道,他殺了劉廷。
他深深地嘆氣,年邁的臉上盡是頹廢之色,一錯再錯,究竟何時才能回頭?
“楚伯伯,你怎麼了?”劉悠若擔憂地看着他,擰起秀氣的眉。
楚雲一驚,心微微一疼,劉悠若要是知道了,會恨他嗎?他這十年都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疼入心骨,要是知道了當年他是殺劉庭的兇手,會恨他嗎?
他神情恍惚地坐着,連劉悠若連喊兩聲她都沒有聽到,一想到若三個孩子都恨他,霎那間,他彷彿老了很多,眉目淨是疲憊。
他不想這件事被揭穿,一點都不想。
“悠兒,有沒有考慮着離開京城?楚伯伯帶你繼續遊歷天下。”他拼命地壓下自己心頭的惶惶不安,他問着,眼眸隱含着微不可見的期盼。
劉悠若一笑,“楚伯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本來就想着等芙兒清醒,我們三個人好好聚一聚,我就繼續遊歷天下。自小跟着你周遊天下,人文景觀都很吸引人。我已經開始想念那段飛翔的日子。”
“如此甚好!”楚雲喃喃自語。
劉悠若起身,“楚伯伯,一會兒蘇府的人會來看芙兒,我先去準備一下,有些事,我想問問清楚。”
楚雲點點頭,劉悠若便回了房。
涼亭之中,只有楚雲靜靜地坐着,有些傷,埋在心裡太久,突然見了陽光,總會痛。
他似乎又做錯一件事,卻已無法挽回。
午時剛過,王府門前來了四輛馬車,蘇富貴和夫人們都過府,奔月和冰月早早就迎在門前。蘇富貴臉色沉重,幾位夫人更是,蘇綠芙回來後,一直昏迷,蘇家的人想看蘇綠芙,卻被楚景沐攔住。他怕蘇家的人知道蘇綠芙的情況,一直壓着消息,大夫人身體不好,無名和冰月等人也有分寸,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蘇綠芙嫁人之後,不讓蘇府任何一人過王府,所以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沒想到是來看昏迷不醒的蘇綠芙。劉悠若已經在西廂之中靜坐,楚景沐自知他若在,他們必定拘謹,並沒有來西廂。
本來寬敞的內室因一下子擠進了快十人,顯得有點擁擠。
“天啊!我的寶貝女兒,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大夫人坐到牀上,心疼地撫摸着她毫無血色的臉。
沉睡中的蘇綠芙,沒有笑容,不見刻意僞裝的陽光,蒼白的臉色襯得她如破碎的娃娃,呈現一片病態美。
“爲什麼昏睡這麼長時間不見醒來?”
“好好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六夫人忍不住鼻子中的酸澀,抓着七夫人的衣袖,不忍再看蘇綠芙憔悴如斯的臉,趴在七夫人身子,悄悄落淚。
七夫人溫柔地拍拍她的肩,看着蘇綠芙,冷淡的眼中閃着少許心疼,輕輕地推開六夫人,出了內室。
花廳中,劉悠若靜靜地坐着,見她出來,起身相迎。
“你是芙兒的姐姐?”
“是!”劉悠若淺笑着,沉靜地答着。
七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往門口走去,不需要語言,劉悠若靜靜地跟着她後面,一前一後出了門口。一直到院中,七夫人才停下腳步,看着稍微冷清的西廂,微微嘆氣,“芙兒是我們在雪地撿回來,身子在雪地了凍了幾天,留下畏寒之症,當年救回她,她也是昏迷半個多月才轉醒。”
劉悠若身體輕輕一震,心雖疼,卻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七夫人講述多年前一段故事。
十一年前。
蘇家是個很奇怪的家,蘇富貴出身商家,是江南一帶的大善人,在江南無人不知,人稱活菩薩。世代經營酒樓,也是江南一帶的富庶人家。
論貌不是玉樹臨風的美男,可是桃花運甚旺,娶了九名夫人,大多是商人之後,有兩人是出身江湖。人家娶了一妻都會鬧個雞犬不寧,蘇家卻是妻妾和睦相處,親如姐妹,和樂融融,幸福美滿。
唯一的遺憾是,蘇富貴膝下只有一女,名喚蘇綠芙,體弱多病,其貌不揚。想必這也是蘇富貴順暢人生中唯一不如意的地方。隨着蘇府生意重心的轉移,蘇家移居京城,那年的冬天,風雪甚重,在來京途中,常年住在江南的蘇綠芙因經受不住京師寒氣襲身,重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