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抿脣,這一定是楚景沐所爲,他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楚景沐,並非想助鳳君政,只是想讓鳳君政知道,此刻他一點勝算都沒有,最好放棄他的計劃,誰知道仍然被楚景沐破壞。
糟糕!
劉楓暗暗喊糟,又不能提醒鳳君政,否則就暴露他和楚景沐的關係。
“把他們好好葬了。”鳳君政臉色陰鷙,幾名侍衛把屍體擡走,韓英卻心裡打鼓,跟着鳳君政多年,依然沒辦法克服每次看見他發怒時,心裡的那股緊繃,那是一種習慣性的壓迫感。
很快的,一封信寫好了,蓋上了印章,鳳君政交給府中一名侍衛,讓他送進宮去。
“穆風,守城門的事就交給你了!”
“是!王爺!”劉楓低頭領命。
“韓英,帶領一隊人馬在城外等候,本王另有安排。”鳳君政沉思着,修長的手指在木桌上敲着規律的頻率,敲着書房更顯得安靜。
“王爺,爲什麼不乾脆直接帶兵進城,留在城外的話,萬一……”韓英是一名有勇無謀的將軍,支支唔唔着,不明白鳳君政爲什麼如此安排。
“城中的例行守軍都在楚景沐手中,禁衛軍雖然是我的人,可我怕有一個萬一,凡事不能太過絕對,留一條後路總是好的。”鳳君政說道,韓英領命。
“本王累了,你們先出去。聽本王號令行事。”
“遵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書房,直到到了王府外,韓英才鬆了一口氣,“如今邊境情況不明,貿然行事,若是楚家軍在半路上已經攔截了我們軍隊,後果不堪設想。”
劉楓憂心忡忡,“人算始終不如天算,過了今晚,一切都結束了。”
蘇綠芙這一天都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夕陽剛下,空氣中就有一種緊繃的氣息,帶給她一種不祥和不安。天漸漸暗下來,外面一片灰濛濛,這幾天他們就該動手,會選在哪一天晚上動手?
“明珠,你聞到什麼味道麼?”蘇綠芙問。
明珠搖頭,有點驚訝地看着她,“王妃,怎麼了?”
“我聞到了血的味道。”輕輕的一句話飄出紅脣,蘇綠芙帶着一抹空洞的笑容,孤寂而悲傷。
明珠明月心頭一涼,皆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看着她。
“明珠,有沒有磷光粉,我想拿一些。”蘇綠芙看着黑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地擰眉。
“磷光粉?”明珠也擰眉,開口想問,想了一會兒,轉而低頭,“是的,我馬上去拿。”
皇宮之中,要什麼沒有,沒一會兒,一小袋磷光粉就出現在蘇綠芙的手上,蘇綠芙接過,支開明珠明月,把磷光粉都放進自己腰間的香囊裡。
蘇綠芙生性謹慎,哪怕是晴天,她也會讓人帶着一把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天下雨,事實證明,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她剛把磷光粉弄好,明珠就告訴她,鳳君政來了,蘇綠芙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杞人憂天,既然鳳君政來了,那就說明,今天會平安度過,不會有事。
“你今天見到我,似乎很開心。”鳳君政心情不佳,卻意外地看見蘇綠芙眉目的笑意。
蘇綠芙說道,“人不開心也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何嘗不讓自己開心一些。”
“有道理。”鳳君政微微笑着,蘇綠芙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套玄衣長袍,肅穆威儀,少了平時一分俊逸,有一些肅殺之氣,蘇綠芙暗忖,莫非真要發生什麼?
這樣的鳳君政在夜色中,如一匹優雅的狼,正等着獵物送上門。
“芙兒,本王想和你喝一杯,你願意嗎?”鳳君政問蘇綠芙,目光帶着一絲疲倦,蘇綠芙說不出拒絕,明珠明月已去拿酒壺。
“王爺,喝酒的話,找我不是個好對象,我酒量不好,恐怕會讓你掃興。”蘇綠芙微笑地看着他,提醒他包含。
“你一向都很掃興。”鳳君政比她更不客氣,蘇綠芙慍怒,她願意陪他,他還敢說她掃興?
鳳君政眼光在怡寧宮裡環視一週,疲倦的眼掠過一抹笑意,“一直以來,怡寧宮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一個人,如今,這裡有以前的味道,感覺溫暖許多。”
“我聽說,這裡是冷宮。”蘇綠芙猶豫着該不該打探怡寧宮的事情。
“冷宮?”鳳君政諷刺地哼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這裡不是冷宮,這裡是宮中所有女人的刺,就連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也不例外。”
蘇綠芙隱約知道,怡寧宮是他的傷痕,也是他的幸福。所以她更好奇,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王爺,或許我不是一個喝酒的好對象,可我一定是聆聽的好對象。”
鳳君政看着她,暖暖一笑,以前小時候,芙兒曾經問過,他沒有告訴她,其實他早該告訴她,“我那高高在上的母妃,永遠也贏不了寧妃。”
正在此時,明珠明月把酒壺和酒杯端過來,鳳君政自斟自飲,蘇綠芙看他的架勢,放佛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水,喝得這麼猛,很容易醉的。
鳳君政不喜歡喝酒,她早就知道,最起碼少年時就不愛喝酒,宮宴上她仔細觀察過,他雖然喝,卻喝得不多,如今喝這麼急,他會不會醉?
鳳君政見蘇綠芙擔憂他,心中一暖,幸好這溫暖的人兒在他身邊。蘇綠芙心一擰,別過頭去,故意忽略他純淨得如孩子的期盼眼光,今晚的他有點怪異,陰晴不定,忽笑忽怒,夾着太多複雜的思緒,深沉地令人害怕。
他和她,都是天下冷心之人,也是天下冷情之人,然而,他們揹負的東西,也比常人多出太多。
“我很小的時候,寧妃娘娘就很得寵,我母妃卻很嫉妒,她表面極力和寧妃修好,背地卻一直在陷害她。寧妃娘娘是個很溫柔善良的女人,小時候,我和君蔚也是極好的玩伴,經常在怡寧宮出入。她對我很好,更像是我的親孃,而我,也天天往這跑,把她當成親孃,也叫她母妃。小的時候,我經常分不清楚,未央宮和怡寧宮,那裡是我母妃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