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政的死,蘇綠芙分明毫無損傷,卻昏睡不醒,任誰都知道,這中間並不簡單,奔月想,她一定是愛着鳳君政的,無名和冰月進宮回來後便一直沉默不語,冰月說,他們的主子有心事,放佛對晉王很上心。奔月當時在想,怎麼可能,他們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而,山谷那一幕,晉王萬箭穿心,蘇綠芙卻安然無恙,那個狠戾無情的王爺,顯然愛極了蘇綠芙。
不然,怎麼爲她付出生命。
若是放棄她,晉王一個人能逃過這一劫,可以躲過羽箭。
更早以前,蘇綠芙讓他們準備一艘船在秘密港灣,就是爲了讓鳳君政離開,她由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讓他死,所以,奔月說道,“王妃可能喜歡晉王吧。”
肖樂倏地從地上坐起來,沉着臉,嚴肅瞪着她,“奔月,最好忘了這件事。事關王妃的名譽,少提爲妙。”
奔月扯扯脣角,“就算不提,事實也存在,若是真的,我不信王爺能有那樣的雅量。”
“奔月!”一聲大喝,肖樂臉色更加嚴肅和緊繃,“王爺和王妃的事,我們不要討論,該關心的是,王妃什麼時候醒過來。”
見他大聲,奔月杏眼亦是一瞪,不服氣地瞪着他,眼眸有怒火,有挑釁。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鬥。”肖樂揮揮手,奔月冷哼,轉過臉去。
蘇綠芙昏迷這段期間,都是劉悠若照顧她,不假於人手,自幼她便疼極了妹妹,蘇綠芙遭逢如此大變,她更是心疼不已,她昏迷將近十天,卻一直無法甦醒。御醫來來去去也只是那幾句話,楚景沐最後也失望,只能讓蘇綠芙昏睡着,別無他法,幸好是灌進去的湯水,她能能喝進去。
劉楓也常來看蘇綠芙,如今百廢待興,辛苦的是文官,他這樣的武官事情少,恨不得把蘇綠芙接到自己家中照顧。
一晃半個月,蘇綠芙仍無清醒的跡象。
“奔月冰月,芙兒以前曾經這樣嗎?”劉悠若問。
“夫人們說過,王妃在雪地裡凍過幾天,身子骨留下病根,也曾昏睡過一段時間,後來轉醒。”冰月答着,不敢有所隱瞞。
“悠若小姐,一會兒,夫人們就來了,你可以問問她們,王妃的事情,她們很少提起的,我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奔月也恭敬答着。
劉悠若點點頭,伸手碰觸蘇綠芙細緻的肌膚,嘆了口氣,“芙兒,快醒來吧。姐姐的芙兒,從小就不是逃避問題的人。”
冰月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劉悠若脣角邊苦澀的痕跡。
她們不愧是親生姐妹!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別人的心思在她們的眼眸中,根本就無處可藏。悠若起身,輕步出了房門,西廂涼亭之內,一抹俊朗挺拔的身影,映着陽光,別樣沉穩。
“哥哥!”
劉楓回過神來,一掃眼底的擔憂,笑開,“悠兒。”
涼風送暖,劉悠若步入涼亭,坐到石凳上,瞥見桌上的棋局,笑得有點寵溺,“芙兒的習慣還是沒變。”
黑白棋子在桌上勢均力敵地對峙着,劉楓也坐了下來,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拂過棋子,嘆了聲,“好多灰塵!”
輕輕的一句話,讓他們都沉默下來,他們的心像蛛網樣,纏纏繞繞,各種各樣的滋味涌上心頭,都垂眉看着桌上灰塵堆積的棋局。似乎能看到蘇綠芙坐在石凳上,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帶着盈盈的笑意,悠閒自在地佈置棋局。
“怎麼辦纔好?”劉悠若輕聲嘆道,“鳳君政死了,芙兒差點和他一起走,真若醒來,她也不想活,那要怎麼辦?”
劉楓沉默着,暖風也讓他感覺不到暖意,兄妹好不容易纔能重逢,又遭逢變故,他們心中都不好受。每一次想到蘇綠芙選擇和鳳君政一起死的決絕,他就疼得要命。
“這件事少提爲妙,畢竟芙兒是楚景沐的王妃。”
“你不說我也知道,這種事怎麼能提?”劉悠若擰眉,纖細嫩白的食指劃過蒙上了淡淡灰塵的棋子,心裡似乎堵了一個地方,不吐不快。“即使不提,也是事實,我很心疼芙兒。”
“心疼又能怎麼辦?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我現在比較擔心楚景沐的想法。”劉楓蹙眉,“若是他介意,傷害芙兒,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芙兒留在他身邊。”
“都是你們,若非爲了你們的大業,把她一個人仍在宮裡,芙兒如今也不會如此傷心。”
劉楓語塞,懊悔極了。
“芙兒,希望她能儘快醒過來。”劉悠若擦了眼淚,眼光投向冷冷清清的瑤池,又是一股澀意,一池的浮萍隨水波飄移,別樣冷清和悽苦,“哥哥,有的事情不是聰慧就可以解決,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心就能控制的,不然芙兒也不會寧願沉睡也不願意起來面對。”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罷了。”他努力地說服自己,只要這樣想,可以趕走心底的不安。
劉悠若無奈地笑着,閉上了眼眸,不忍在看那一池的死寂。
“一會兒蘇府的人來了,得好好謝謝她們。”
劉悠若點點頭,似想到什麼,“哥哥,芙兒和晉王藏匿在那麼偏僻的小鎮,爲什麼會被榮王找到,且是帶着大隊人馬趕去?我始終不解,你和景沐哥哥爲什麼又去得這麼及時?”
劉楓心裡一突,論聰穎,劉家女兒比男子要通透許多,劉楓想到一個可能,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哥哥?”
“我收到楚景沐的消息,他說榮王帶着大隊人馬出城,可能是找到晉王和芙兒,命我立刻趕去,我並未多想,也怕榮王真的找到芙兒,對芙兒不利。”劉楓蹙眉,“莫非是楚景沐早就收到消息,調虎離山,讓榮王去找晉王和芙兒,他這邊能動手救鳳君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