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寒風依舊不顧一切地亂吹,周圍的樹林和草地,紛紛搖頭晃腦,顯出幾分凌亂。
雙方對峙,氣氛緊張,卻沒有人有先動手的意思。
殘影劍雖然出鞘,卻死死握在凌陽子手中。他白衣飄飄,仙風道骨,看去不愧爲仙界上仙。身後的兩個女子,亦是出塵脫俗,修爲高深。後面依次站立的三個精英弟子,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六個人,站成三角之狀,穩步不動。
對面,梵音依舊面不改色,微笑掛在嘴邊。他身後的畢方和五彩鸚鵡,亦顯得輕鬆,只是每每看到凌陽子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龍淵劍,傳說是歐冶子大師煉製的第一把也是唯一一把青銅寶劍,想不到竟然肯爲了你而易主。”梵音玩弄着手指上的扳指,目光也不看對面,像是在自顧自地說着。
“傳言,當年的龍淵劍主人,縱橫三界,未曾有過敵手。想不到,它如今的主人,竟然肯爲俯首稱臣於天帝那老賊。”他說着,眉頭微微抽搐,“還真是今非昔比啊,如今的你,竟然拿着龍淵劍,卻爲那道貌岸然的人賣命。”
“哦,不。”他突然揚起嘲諷的笑意,“你這還不是龍淵,僅僅只是,殘影。”
他臉上的笑意濃過一層,對面衆人的寒意就更勝過一層。
“師兄。切莫再跟他囉嗦。”天璇望了一眼頭頂的天空,湛藍一片,皺眉道。
凌陽子點點頭:“你倘若再不悔改,那麼,本座,就不客氣了。”
他的語氣淡淡,卻帶了十分的勸慰之意。
“哼!”梵音卻是冷淡迴應一聲,手中的摺扇瞬間又化作了玉笛,身後的畢方和五彩鸚鵡,亦警惕起來。
凌陽子見此,亦不再多說,兩個人均躍身向前,膠着爭鬥起來。
殘影劍劍光道道凌厲,毫不留情,金色的劍氣從上而下,成旋風狀席捲而來。裡面包裹了不少飛沙走石,撞擊在途中的樹梢上,發出呲呲的響聲。風勢越來越猛,最後排的那三個弟子,忍不住伸手遮擋。這風颳得有幾分妖邪,令人難以睜開眼睛,被吹到臉上亦感覺疼痛難耐。
梵音卻是絲毫不以爲意,手中的玉笛翻轉,憑空出現一個網狀的藍色絲網,展開抵擋在他身前。那東西絲絲迷布,織得極爲細膩,卻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看着那網狀的絲綢緩慢擴大,旋風逐漸被包裹其中。凌陽子殘影劍一揮,劍訣起。絲綢的周圍,出現幾道裂痕。梵音亦是嘴裡默唸口訣,臉上一片雲淡風輕的樣子,揮舞着玉笛。
湛藍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痕!鮮紅的血液,滾滾流淌其中。
若山幾人,驚訝不已。擡頭望過去,心中暗自吃驚。眼下的局勢,果然刻不容緩了。
凌陽子眉心一動,殘影劍上的力道不覺又加重了幾分。
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顯現出一道暗影。周圍開闊的一切,突然開始變得暗淡,影子也拉長。
衆人一驚,目光紛紛注視到地面的樹影人影。影子一寸一寸變長,風吹影動。天空中的陽光,一寸一寸便暗淡。一個什麼暗影,正在一點一點吞噬頭頂的太陽。
“天狗食日?”一個若山弟子,低聲疑問一句。
眼見着陽光變弱,黑暗欺壓過來,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昏暗中,衆人只覺得,殘影強大的劍氣帶着破竹之勢朝那藍色絲綢席捲而去,完全成碾壓之勢。
然而正當衆人心頭稍微安穩一點,太陽越來越殘缺,光線越來越黯淡的時候,凌陽子猛然覺得殘影劍上傳來一道反噬之力,似乎要將他吞噬進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靠近他身後的天璇和玉衡,亦察覺了這一點,迅速祭劍於胸前,三道劍光同時閃爍。天璇一掌向身後擊出,大吼一聲:“若山弟子聽令,迅速返回,實施第二套方案!”
三個弟子聽聞,不敢耽誤,藉助天璇的掌立,御劍迅速返回若山。只是心頭都忍不住疑惑,眼下明明是他們佔據優勢,爲何要突然實施第二套方案?難道?
心中猜測至此,卻也不敢更不願意再揣測下去。此事茲事體大,關係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他們誰都賭不起。
梵音卻不在意,任憑那幾個弟子離去。片刻,他身後的畢方鳥兒載着五彩鸚鵡,卻忘相反的方向飛去,看來是要遠離若山的樣子。
此番行爲,着實令天璇有些不解。然她此刻,也顧不得許多。
藉助天璇和玉衡傳入的兩道純正靈力,凌陽子感覺身體內的邪氣被抑制住許多。不知道何時,這股莫名的邪氣,竟然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了。眼下,竟然成爲大患。他暗自自責自己,暗中催動十成靈力,準備最後一搏。
“師弟!”天璇隱隱察覺,擔憂地喚了他一聲。
凌陽子卻是搖頭:“師姐,倘若能夠重見天日,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顧沫晨。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你代我,好好照顧她。”
說罷,他便將整個身體融入到殘影之中。強烈的金光綻放,照亮了因爲天狗食日而黯淡的凡間。
天空中,已然能夠看到一個圓潤的暗影,遮擋住整個太陽。邊緣還殘存了一圈光亮,顯得有幾分火辣。
許沫晨急匆匆跑着,慌不擇路,不小心摔了好幾跤,膝蓋手上,都擦破了皮。然而她顧不得許多,看到哪金光盛放的地方,心頭一緊,腳下又加快了速度。
“不要!不要!”她口中囔囔,瘋了一般直奔向那裡。
空中突然發出嗷嗷的鳥叫聲,畢方和五彩鸚鵡正在頂上盤旋,嘴裡叼了什麼東西。待它們飛低,許沫晨方纔看清楚,竟然是三個若山弟子的屍首!
她慌忙強行鎮定自己,躲在遠處一棵樹下。黑暗中,唯一殘存的陽光夾雜着金光劃破天際。兩個鳥兒見了,將那屍首隨意丟棄,朝着金光處飛去。
許沫晨伸手拍打自己的面頰:“鎮定鎮定。”
仔細看了看路線,清楚自己的位置,選擇一條近道小路,直接奔了過去。
剛剛到,一道金光彈來。
嘭一聲,什麼東西炸裂了一般。她感覺自己被重重地彈了出來,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