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嘟囔什麼,起來了!”
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時葬微微睜開眼,原來是沈蕪清。他換了一身石青色長衫,一手拿着紙扇,一手抓着被子坐在他身邊。
“蕪清?你怎麼來了...”他說着,就要坐起來。但胸口突然一陣劇痛,他悶哼一聲,又不得不躺了回去。身上並沒有傷口,但在夢中被契香傷過的地方,卻在隱隱作痛。
“你躺了快半個月了,那伊風百般請求,我纔來的。”沈蕪清不耐煩地轉過臉。
“半個月?這麼久了?”時葬驚訝無比。
“不然你以爲呢!”
“蕪清,你知道我是怎麼昏了這麼久嗎?”
“...你身上有一個咒印,這個咒印能在短時間內操控你的心神。”他頓了頓,又問道:
“既然昏了這麼久,你應該有做什麼夢吧?”
“嗯。”
“想必那夢,就是和那施咒之人有關。”沈蕪清曾在一部古書上看到過這樣的咒印,由於圖案很特殊,他便多留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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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麼對他下咒印的很有可能就是契香了。...但..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而且偏偏在兵臨城下的關鍵時期,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你發生麼愣啊,還不快起來!”沈蕪清見他突然呆住不動了,有些心急。
“嗯...”他應着,掀開被子下牀。
“...這雪下得這麼大,是個好機會。”蕪清來到帳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我帳內還有件氈大衣,你穿上吧...”時葬忍着痛從帳內走出,見他立在雪中單薄的背影,不禁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
“你最好加緊時間,我不能離開京城太久。”他像沒聽到時葬的話一般,直接說了另外的事情。
“爲什麼?”
“伊風那小子,不靠譜。”甩下這句話後,他就繞過時葬離開了。
也對,他只不過是討厭母后和自己,並不討厭琉璃國。
他來到邊界附近,遠遠地望着那由十二根銀柱圍成的封地。封地自帶一層結界,雪飄不進去。但她在裡面,一定會很冷吧?
雪天是琉璃國最熟悉不過,且常有的天氣。所以士兵們都比較耐冷。但其他國家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四季如春的冥雪國,更是經不起這樣的大雪。
“等着我,這次有蕪清,我們能贏。”他輕輕說道。
兩人在夜間行動,悄聲無息地混進敵軍的主營地,將帶兵的將軍們殺死,不出兩日,沒有首領的軍隊人心惶惶,甚至還有想撤軍的意向。四月後,幾個國家便以各種各樣的藉口退兵了,只剩下冥雪國還堅持着不退兵。
“切,一羣沒用的東西!待我收拾完琉璃國,下一個滅的就是你們!”旭晨得知情報,氣得將手中的書卷擲在地上。
“太子...現在下這大雪,恐怕士兵們受不住這樣的環境...”
“那也要打!好不容易有了他們的虎符,此時不打,待何時?!”伽旭晨吼了一聲,離席而去。
這位冥雪國太子好強至極,而且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得到虎符後,更是放大話要覆滅琉璃國。此時除非是他自己危在旦夕,不然他是絕對不會退兵的。
這樣偏激的性格,卻禍害了他旗下的士兵。這些士兵們有的被凍死,有的在雪地中迷失。無形中,雪更像是火,在不斷地灼燒他們的生命。時葬在戰場上又很獨到的遠見,看準了時機,傾兵而出。冥雪國的士兵手凍得都早已拿不起武器了,所以這一次他們打得十分迅速和順利。
大獲全勝。
以少勝多本來就很令人讚歎了,而時葬和蕪清在戰場上的默契更是讓人意外不已。十二審判死了七個,傷了五個,皆是時葬一人所致。當然,少不了蕪清在一旁加持。明明只用了缺點重重的短兵器,在時葬手中卻運轉自如。銀柱被直直斬斷,封印被打破了。
但當兩人進入陣內尋找契香時,卻發現她早已不見。
“...怎麼會這樣..”時葬還未反應過來。
“先回去吧,這裡不宜久留。”沈蕪清還稍微清醒一點。這次打仗他明顯地感覺到時葬體內正涌現着一股強大的力量,他一直在抑制這股力量從時葬體內爆發。它支配着時葬的心神,使他越殺越勇。沈蕪清想着回去後,一定到查清是怎麼回事,他才放得下心。
“可是...”
“既然封地已破,就不會有什麼困住她了。...她先行一步,估計是有什麼事吧。”
“......”
“或許,她此時也正在趕往京城的路上了。”
“...好吧。”時葬聽了他的話,打消了追過去的念頭,帶着剩下的士兵回了京城。
大雪仍在不停地下着,很快就覆蓋了那一具具屍體和暗紅的血液,白得像從未發生過戰爭一般。
與此同時,伽旭晨等人正帶着些殘兵敗將返回冥雪國。沒走多久,便遇上雪娜兒騎着馬前來接應他們。
“公主殿下。”幾個人向她行了禮。
“嗯,都沒事吧?”她金色的長髮在雪的映襯下格外耀眼。
“額...”隨從們不知怎麼回答。
“...罷了,我哥呢?”
“太子殿下受了重傷,尚在昏迷...”
“...沒事,你們都跟好,這裡離國界不遠了。”她說完,調轉馬頭,隨着軍隊一同前行。
夜晚,大家都回帳休息。因爲雪娜兒是獨自出來的,所以就直接在旭晨的軍帳休息。當然,也可以順版照顧他。
但,當大家都悄然入睡時,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誰在那裡!...”雪娜兒正在帳的另一邊洗着手巾,忽然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
“噓----可別把你哥哥吵醒了~”從一個黑暗的角落,走出了一位極美的女子。銀髮反襯着搖曳的燭光,顯得神秘而危險。
“契香?!你要幹什麼?”雪娜兒壓低了聲音,一臉震驚地看着她。伽旭晨從戰場送來的信上明明寫着她被封印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東西,該還了。”契香坐在旭晨的牀邊,一手作出要掐住他脖子的樣子,一手向雪娜兒攤開。
“東西?...哦,虎符?要討要東西,還輪不到你!你又不是琉璃國的人,有什麼資格讓我還?!”
“呵,我當然不是琉璃國的人。,,,那麼,我換種說法吧,”她笑道:
“我來搶東西了,交出來。”
“..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怕嗎?”她雖在嘴硬,眉尖卻涔出了一層冷汗。
“我怎麼知道你怕不怕?我已經很客氣了。”契香平靜地說道。
“你....”雪娜兒想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契香說的不錯,若是按她以前的作風,她雪娜兒和伽旭晨誰都活不了。雪娜兒不笨,她知道如果再僵持下去,伽旭晨的性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你不笨嘛~”契香接過她遞過的盒子。不用擔心使詐,真真假假,她一眼就可以辨認。
“得了就放開他!”雪娜兒十分緊張,她很害怕契香食言。
“哼,”她輕輕站起,從雪娜兒身邊擦肩而過:
“在琉璃國的事,我遲早要還回來。”
“......”雪娜兒驚出了一身冷汗。回頭看時,只剩一陣清風,契香早已不見。
“走了麼。”旭晨的聲音從牀上響起,無喜無怒。
“啊?你醒啦?”她欣喜地轉過頭,看到旭晨略帶倦意的臉時,心馬上又沉了下去:
“對不起,都怪我...”
“娜兒,過來。”
“......”她低垂着臉,忐忑不安地來到他身邊。她知道那虎符對他有多重要,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反正在她的眼裡,親人比什麼都重要。
“娜兒,”他翻身坐起,輕輕抱住她:“我不怪你。”
“可沒了虎符,我們要怎麼辦...”她心裡十分內疚。
“別怕。”他輕輕咳了一下,又說道:“沒了虎符,我照樣打得了。”
“可你的身體...”
“休息幾日便可。”
“我...我總是添麻煩...”
“我打琉璃國,爲的是家國的榮譽。你救了我,也是救了整個冥雪國。所以,不必道歉,錯不在你啊。”
“嗯...”
也只有對着親妹妹和母后時,旭晨才徹底沒有脾氣,心平氣和地說話。也許這便是親情吧?但在琉璃國,王族之間卻是淵源不斷,與冥雪國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