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阮妃遭追殺,其女阮沁森一同受難,於太子府中躲藏。
“凌哥哥...”
“你在這裡很安全,放心吧。”軒凌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嗯...”
“殿下,有人拜訪。”門外,一個僕人通報道。
“好,我就來。”他應了一聲,拿起放在桌上的紙扇。
“......”阮沁森輕輕拽住他的衣袖,眼中流露出擔心。
“阿阮,有我在,誰都傷不了你,”他輕拍她的手:“連你凌哥哥的話都不信了嗎?”
“...信的。那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她天性溫柔膽小,但她知道,她這兩個哥哥是很可靠的。至少,她信他們,比信自己還要多。
清心亭內,一個淡黃身影靜靜地立在那裡。
“還以爲是誰呢,這麼晚了,找我做什麼?”軒凌見了那人影,鬆了口氣。他移步於亭內,看着那人。
“找你喝酒。”時葬答道。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喝酒?”聽了她的話,軒凌才發現石桌上放着兩壇酒。
“後宮的事,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來,喝,一人一罈。”時葬將其中一罈推給了軒凌,一臉不容拒絕的表情。
“你這人真是...”軒凌一向酒量不行,但每次時葬要喝,他都會奉陪到底。於是他坐下來,開始喝酒。
起初,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幾乎都是在回憶過去。但不一會兒,軒凌便覺得有些頭暈,見時葬正沉默地盯着他看,很是奇怪:
“怎麼了?”
“沒什麼...”
“葬,有心事就說出來。”
“....我不想讓你承擔太多。”良久,他總算開口。
“你是說...阿阮的事麼?她被我安置好了,沒關係的。”
“已經安置好了?她在哪裡?”
“在我房中櫃後的密室,怎麼了嗎?”軒凌被酒灌得神志不清:“今兒你帶的是什麼酒,這麼厲害....”說着,便撲在了石桌上。
“......”時葬見他已醉,便緩緩地站起來:
“對不起,但我實在是....”
猶豫了一下,他轉身,快步向軒凌的房間走去。
“咔-----”
密室的門被推開,從外面吹進了一股冷風,將室內的蠟燭吹滅。
“凌...葬哥哥?”阮沁森被嚇了一跳,但看清來人後,又放下了心。
“阿阮...”密室雖有窗,但他站在暗處,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麼了?”她站起身向他走來:“你的聲音怎麼這樣沙啞?”
“對不起。”
“啊?!!”
雪白的刀刃閃動光芒。下一秒 ,刺入了她的心臟,鮮血直流。
“阿阮!!”身後,傳來軒凌的喊聲。
但是,遲了。
“爲...什麼...”阮沁森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月光將她的臉照得慘白,滿是驚恐的瞳孔裡映照出時葬無情的臉,和沾有她的血的純金匕首。
“你怎麼樣?!”軒凌推開他,衝到沁森面前。
“凌哥哥....”阮沁森未說完,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看到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甘。
他的治癒術雖揚名天下,但終究不是起死回生之術。
他救不了她。
他的承諾,變得一文不值。
“....洛幽時葬..你看看...”軒凌突然轉向他:“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他垂下頭,表情異常的淡漠。
“你騙我...然後殺了她?!”
“我...”
“爲什麼?爲什麼啊?!”軒凌起身後向他衝來,紙扇刺入了他的左肩。但他卻毫不反抗地站在那裡,任由軒凌傷害。
“...我洛軒凌把此生最信任的人認定是你,我以爲你會看中我們的兄弟情分的...”軒凌突然落下一行淚:“好...很好!看來,是我看錯你了!”語罷,甩開時葬,拂袖而去。
“軒凌...”時葬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
母后要殺的人,終究是逃不過去的。
洛軒凌恍然來到清心亭內,在石桌邊停下。
亭外蓮花點點,這些地方充滿了他們的回憶,曾在這立下了‘一輩子爲兄弟’的誓言,但如今卻...抱着最後的希望,他拿起時葬方纔喝過的那壺酒,猶豫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
酒?這分明,是茶!
最後對他的希望,破碎了。
原來,他跟自己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都是他的幻想而已嗎?他果然只是在找機會利用自己啊...
“啪!!”剎那間,酒罈被砸得粉碎,幾個下人聽到聲響,忙跑了過來,以爲發生了什麼事。
“...哼。”他坐了下來,倚靠在亭柱旁:“去,拿酒來,越多越好!”
翌日醒來,他已睡於房中。昨夜瘋狂地飲酒,是因爲想要把自己灌醉,若能醉倒可以忘記一切,自是最好。
但這也不過是他的妄想罷了,直到死的那天,那晚的事,也仍然歷歷在目。
再後來,洛政海死,一直不被他看好的時葬,卻繼承了他的王位。加冕的那天,軒凌執佩劍於宮外,直指時葬,從此與皇宮勢不兩立。太子府被拆,他搬了出去,在離皇宮不遠處建了王爺府,改名沈蕪清。
過去,終是回不來了。
“公子?公子??”旁邊的黑衣人叫了好幾聲,才把正在發愣的沈蕪清從過去拉了回來。
“嗯?”
“關於太后的事,已經理出來了。”
“...說。”
“據說原本的皇后不是她,但自那前皇后失蹤後,她才得以上位。...”
“哼,失蹤估計也是她乾的吧。”沈蕪清冷笑道。
“呃...這個尚不明確....另外就是阮妃的事。阮氏母女的死,皆是她的計劃。”
“...什麼?”
“阮妃被逼入深林,阮妃的女兒被殺,都是她親手策劃的。”他以爲蕪清沒聽清楚,便再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他打開紙扇,示意讓黑衣人退下。心中的一團團迷霧已經被逐次揭開,但即便是這樣,要原諒時葬,還是太難了。